第二百零三章 媳婦可以預定嗎?!
這麼一通忙碌下來,往往要到傍晚時分,馮淑嘉才會清閑下來,然後去頤和堂和白氏說說話,等馮援從演武場回來,母子三人一起用過晚餐,再打著燈籠回芷荷院休息。
至於嚴嬤嬤定下的一旬兩天的休息日,馮淑嘉更是要忙著打理芙蓉裳,陪著白氏理事掌家,偶爾還要接帖子出去應酬,簡直比平時還要忙上幾分。
采露和採薇看了,都替她覺得累。
可馮淑嘉卻樂在其中,每天都活力充沛、精神抖擻的,彷彿又用不盡的精力和熱忱。
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明白,當一個人不再需要努力,因為無論她再怎麼努力都無法喚回失去的親人時,是多麼地可悲可憐,絕望無路。
所以對於她來說,她渴望也享受這樣的忙碌奔波,直到有一日,汾陽王倒下,武安侯府再無死亡的威脅。
過了兩日,大春來回復張掌柜對黃五娘的「殺雞儆猴」。
「張掌柜將黃五娘背主忘恩的事情和鋪子里的人都說了,讓大家自己抉擇,是要留下,還是要出走。任意去留,也算是全了一場緣分。
一開始,沒有一個人提出要走的,都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絕不會做第二個『黃五娘』的,但是等張掌柜言明如果不走,就要忠心勤勉,不許再半路出岔子,否則必將嚴懲時,便有人意動了。
張掌柜將那兩個綉娘記下,當即便結算工錢,攆走了她們,任她們怎麼求情都無濟於事。」
大春說到最後,都忍不住為那兩個拎不清又貪婪的綉娘嘆息一聲,她們到底知不道自己究竟丟了多麼厲害的一個主子,一座大靠山啊!
馮淑嘉卻無所謂地笑道:「隨她們去吧。不過是見黃五娘攀上了裁雲坊,便動了心思罷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之常情嘛!」
只是,有了一個「黃五娘」,裁雲坊怎麼還會再依舊重視善待第二個、第三個「黃五娘」呢?
至於去其他的綉樓,當然也會被悅納,甚至是被捧著,可是那些根本就沒有被馮淑嘉放在眼裡的綉樓,也值得綉娘們去跳槽?
呵呵。
眾人在心中默默地為「黃五娘」們點了一排蠟燭,默哀。
「你和小春在鋪子里做得怎麼樣?還習慣嗎?什麼時候能上手?」馮淑嘉一疊聲問道,微笑中不乏關切。
大春忙感激躬身應道:「多謝姑娘關心,小人和小春絕不會辜負姑娘的厚望與栽培的!張掌柜說了,再過上幾天,小人兄弟二人就能中上用處了。」
畢竟一直在府里做小廝,比不得石進自幼在商賈之家長大,諳熟於商場世故,猛然間「轉行」,總得需要一些時間適應。
馮淑嘉鼓勵大春:「張掌柜打理鋪子多年,慧眼如炬,既然他說了你們兄弟倆沒問題,那就肯定會中上大用的!潛下心來,好好學習,好好做事,將來我可就指望著你們幾個替我日賺斗金呢!」
大春忙躬身應下,神態恭敬,語帶感激:「多謝姑娘。」
要不是馮淑嘉一再重用提拔,只怕他和小春兄弟倆這會兒還在前院做個跑腿兒打雜的小廝呢,每個月就那兩個月錢,勉強糊口罷了,哪裡敢想那些有的沒的的!
馮淑嘉點點頭,笑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可大春卻沒有再像往常一樣躬身應諾,而是垂著腦袋似在猶豫不決,半天都沒有動一下。
馮淑嘉詫異,溫聲問道:「你可是還有其他事情?」
聽得馮淑嘉問他,大春猛地一抬頭,飛快地睃了采露一眼。
而采露則一反常態地一直低垂著頭,看也不看大春,然而兩隻手卻緊緊地絞在一起,泄露了她的緊張不安。
馮淑嘉恍然大悟,看來大春這個榆木疙瘩終於開竅了,是要向她求娶采露了嗎?
馮淑嘉滿心歡喜地等著,然而大春話一出口,卻讓她驚得差點噴茶,旋即大笑,好笑又無奈。
大春說:「姑娘,小人能不能先跟你定下采露,等過兩年小人有出息了,再來向您求娶采露?」
這算是什麼,提前預定,等攢夠銀子了再來付錢買貨嗎?
馮淑嘉簡直都要被大春氣樂了,然而靜下心來一想,又心酸不已。
采露家中父母雙全慈愛,兩個哥哥對她也是愛護有加,她自己也很有本事,深得主家重用,這樣的條件,最差也能嫁一個小管事,好一點甚是可以嫁進小地主家裡做明媒正娶的妻室。
可是大春呢,不過是個新近得主家重視的小廝罷了,雖然如今做了店小二,可是前程依舊未定不說,更有卧病在床的寡母和不能自立門戶的幼弟拖後腿,實在是配不上采露。
所以,大春也是迫不得已,才提出這樣的請求吧。
他不想失去采露,卻又沒有辦法讓采露的父母同意將采露嫁給他。
馮淑嘉沒有著急答應或者是不答應,反而問道:「你去采露家裡提過信兒了?」
大春又飛快地睃了一直勾著頭絞手指的采露一眼,垂首訥訥道:「回姑娘話,小人還沒去呢……小人怕就這樣去了,會讓采露為難……」
「你是怕你自己沒面子吧。」馮淑嘉毫不留情地揭掉大春的那層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許是知道了卻不敢承認的遮羞布,「你怕自己一事無成,配不上采露,就這麼貿貿然地上門提親,會被她的家人嘲笑看不起,是不是?」
大春臉色煞白,嘴唇抖了抖,沒說話。
采露見狀心有不忍,忙抬頭替他辯解:「姑娘……」
滿臉的急切和心疼,生怕馮淑嘉會繼續為了她而為難大春。
馮淑嘉輕輕地搖搖頭,止住了采露的求情。
從采露的身上她看到了前世執拗的自己,只是采露比她幸運,或者說是比她聰明,再考察得知大春是個忠厚勤勉的人之後,所以才會芳心暗許的。
不像她,懵懂無知,馮淑穎和李景給她看什麼聽什麼,她就相信什麼,從來不會去想著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