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引出大人物
兵部署衙里,接到小廝報信的安遠志差點沒把手裡的筆給砸了出去。
「他是怎麼惹到武安侯的?」安遠志強壓著怒氣問。
小廝戰戰兢兢,偷覷著安遠志的眼色,小心翼翼地答道:「說是為了黃五娘那樁事情……」
有關近日來裁雲坊和芙蓉裳的這場一波三折的風波,安遠志怎麼會沒有聽過。只不過他覺得這都是生意上爾虞我詐的小事,自然要在生意場上解決,誰曾想馮異竟然大動干戈地親自出面了。
安遠志眉頭緊鎖,低聲斥道:「這幾日武安侯來兵部點卯時還並無任何異常,今日在宮門口與本官辭別時亦無異樣,怎麼會今天突然上門發難的?你們是不是又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小廝連忙跪伏在地,推脫道:「小人不知……這些事情,一向都是東家和安掌柜安排的……」
他不過是個跑腿打雜,聽命行事的小嘍啰啊!
安遠志皺眉掃了一眼抖如秋風中的落葉一般的小廝,不耐煩與他計較這話里的真假,冷聲吩咐道:「你且回去傳信,就說署衙正忙,本官擇日再約武安侯相聚宴飲。」
小廝想著來時東家一再叮囑他務必要將尚書大人這座大靠山給請回去和馮異對抗的話,一時為難不決,然而一抬頭偷覷到安遠志緊鎖的眉頭,還是翻滾喉嚨,吞下了要勸請懇求的話,恭敬地應了聲「是」,躬身悄悄地退了出去。
東家再難伺候,總比開罪真正的主子好!
然而馮異既然已經決定替馮淑嘉出這口惡氣,又怎麼會被安遠志輕易地搪塞過去。
聽完安掌柜的轉述之後,馮異施施然道:「既然尚書大人公務繁忙,無暇立時抽身過來,那本侯就在這裡等著就是了。」
說罷,馮異就端起一旁的茶盞,慢條斯理地啜飲起來,怡然自得,不急不躁。
安掌柜見狀,知道馮異這是打定主意留在這裡,不解決問題誓不罷休了,只得賠著笑,借口店裡瑣事繁忙需要安排,趁機出去尋東家安期生想法子去了。
暗室里,安期生聽完安掌柜的回復,氣得將桌子上的茶盞一掃而空,頓時碎瓷片四濺。
安掌柜連忙側身躲了躲。
「他馮異這是什麼意思?咄咄逼人嗎?哼!」安期生恨得咬牙,「還有父親也是的,署衙里再忙,難道還有這件事情當緊?這要是裁雲坊因此壞了生意,我倒要看看他怎麼向汾陽王交代!」
安掌柜聞言眼神閃爍,連忙岔開話題,耐心地勸撫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當然是尚書大人的公務要緊!」
他只知道這裁雲坊明面上的主人是安期生,實際上掌舵決策的卻是兵部尚書安遠志,而安遠志又是汾陽王一手提拔起來的接班人,竟然一直都不知道汾陽王和裁雲坊也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這樣的隱秘之事,他可不願意多加沾染,免得以後脫不開身。
安期生哼哼兩聲,面上雖然有不屑,但是到底不曾再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
安掌柜悄悄地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緩聲建議道:「既然武安侯下定決心不見人不罷休,那不如再派個人給尚書大人報個信,看尚書大人如何定奪吧?」
安期生冷哼一聲,忿忿不甘道:「罷了,本公子親自去請教尚書大人!」
哼,馮異敢如此逼迫於,日後他定要馮異好看!
安期生喬裝打扮一番,悄悄出了裁雲坊,登上馬車,一路直奔兵部署衙而去。
一直機警地觀望四周的張護院瞧見了,忙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一路悄悄尾隨。
裁雲坊里,馮異將一壺茶都幾乎喝完了,才等來了有人相請的消息。
只不過,旁馮異詫異的是,來請他的人竟然是汾陽王身邊得最寵信的親隨李安,而不是安遠志的人。
馮異一怔,想到先前馮淑嘉說起的安遠志背後的人是汾陽王的話,不由地眸色一沉。
「不知王爺此時找我過去,所為何事?」馮異悄悄地向李安打探。
李安謙恭笑應道:「小人不知……王爺只是吩咐小人將侯爺請到醉仙樓小聚,別的並未多說。」
馮異心下明白李安這不是不知,而是故意隱瞞不說,也不揭破,笑著向李安道了謝,便起身和安掌柜告辭:「既然是王爺相請,那本侯就不多留了……只是,還請安掌柜告知你們東家或是主子,本侯隨時相候!」
安掌柜陪著笑臉連連應是,不敢有二話。
剛出店門,去而復返的張護院便牽馬迎了上來,悄悄地沖馮異點點頭。
馮異心下瞭然,路上故意落後一步,聽張護院低低地回稟:「……裁雲坊的東家安期生喬裝打扮之後,便混在客人里出了店鋪,一路直奔兵部署衙而去……片刻后,安尚書便和安期生一起趕去了五軍都督府總署衙門……」
五軍都督府總署衙門,是時任天下兵馬大元帥的汾陽王李奉賢辦公的地方。
馮異眉頭微蹙。
「……不多時,李安便先一步出來傳話了,安期生則在出來后,匆忙乘上馬車不知逃往何處躲避……至於汾陽王和安尚書,則直接去了醉仙樓……」張護院小聲稟報尾隨安期生的一路所得。
馮異眉頭緊鎖,很顯然,汾陽王此番邀請他,是來給裁雲坊,或者說是替安遠志做說客的。
按理說,以汾陽王如此的身份和性子,不該插手管這件「閑事」才對吧……
馮異心頭沉重。
等馮異趕到醉仙樓的時候,汾陽王李奉賢和兵部尚書安遠志早就在那裡等著了。
馮異忙收起滿腹心事,上前給汾陽王問安:「見過王爺。」
汾陽王洒脫一笑,親自上前拍了拍馮異的肩膀,爽快笑道:「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多禮。」
和當年在軍中時一樣洒脫隨性,見之可親可信。
馮異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來,然而這弧度還未顯,目光掃到一旁滿含笑意站著的安遠志時,頓時又僵止住了。
汾陽王現在對他如此親切隨和,可不一定是看在兩人往日的情分上,而是要替安遠志做說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