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查探
官員狎妓，這在如今日漸浮華奢靡的大梁本就不算什麼，只要別大肆張揚就好，更何況去的地方還是百芳樓，那裡可是英王蕭釗的地盤，只要不鬧事，一切都安全妥當得很。
可問題是邱大同一個不舉之人，去百芳樓幹什麼？
找花娘喝酒純聊天嗎？
她可不信。
小丫鬟點點頭，肯定道：「外頭都是那麼說的！」
那就是還有待查證了。
馮淑嘉見小丫鬟們也是打外頭聽來的傳言，並不清楚個中內情，便揮手讓她們都退了下去，皺眉沉思。
採薇在一旁擔憂地問：「姑娘可是怕李大公子發起瘋來，也會來找咱們的麻煩？」
馮淑嘉聞言訝然抬頭，她怎麼會擔心這個。
李景堵打邱大同，大約是因為邱大同縱容包庇那些廢了他的人。李景找不到施暴者，又不敢去尋主謀汾陽王的晦氣，便將怨氣都撒在了邱大同這個包庇者的身上。
反正他是在百芳樓後巷堵的人，大約也沒有將人往死里揍，想來邱大同就是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會明著與他為難的。
可是在外人看來，武安侯府不過是送走了馮淑穎這個和李景眉來眼去過的侄女而已，又未和中山伯府或者是李景結下什麼不解之怨，李景憑什麼報復打人？
李景真要動手的話，倒不如去找將他弄進督察院受審，並且因此而廢了他世子之位的潘玉兒和左副都御史楊淳熙更加合適。
採薇一見馮淑嘉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想錯了，忙又問道：「既不是擔心這個，那姑娘有什麼好犯愁的？」
任他邱大同和李景鬧成什麼樣子，哪怕是你死我活，反正和武安侯府又扯不上什麼關係。
馮淑嘉卻沒法給採薇解釋清楚內情，聞言只得敷衍道：「就是沒有想到一時感懷而已，畢竟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
採薇心有戚戚然，點頭嘆道：「誰說不是呢！要奴婢說啊，這李大公子還真是陰狠又記仇……幸好當初……」
幸好當初白氏英明，早早地送走了馮淑穎這個禍害，否則要是因此和這條陰狠毒辣的蝮蛇扯上關係，還不知道會給武安侯府埋下什麼後患呢！
馮淑嘉草草點頭，揭過這個話題，自去梳洗上床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馮淑嘉便使人去打聽這件事情。
沒想到傍晚時分，石進卻進府來回稟這件事情。
馮淑嘉看著躬身問安的石進，驚詫地問：「怎麼是你來回事？」
她分明沒有分派石進去打聽這件事情。
石進為人機敏，又善於和三教九流打關係，還有盯梢李景的經驗，按理說這件事情交給他去辦最為妥當。
但是石進如今可不是芙蓉裳的小夥計了，而是做了一店的掌柜，事務繁雜，再調撥他來做這件事情，倒不甚合適了。
石進聞言連忙躬身笑道：「大姑娘不必擔心，鋪子里的事情都有大春盯著呢，就是小人幾日不去，有他看著，也出不了什麼問題的。」
大春如今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等著芙蓉裳再擴張店面時，他還準備舉薦大春去做掌柜呢！
說罷，石進又為此事解釋道：「是小人昨兒個聽說了這件事情，覺得事涉李大公子，就多打聽了兩句。今日又恰好見到府里人在外探聽，便主動來回話了。」
馮淑嘉聞言點點頭，笑道：「你倒是有心。」
到現在還記得關注李景這個廢人呢！
石進人精得跟只猴兒似的，如何聽不出馮淑嘉話里的打趣，連忙撓撓腦袋，狀似窘然地笑道：「習慣了嘛……還請大姑娘勿要怪小人多事。」
事實上，是蕭稷最近派人盯上了邱大同，他才能夠在第一時間就得到轉手的內幕消息的。
馮淑嘉見狀也不深究，笑道：「那你且說說看。」
石進應了一聲，仔細地回道：「昨日晌午時分，邱大人離開順天府衙門之後，繞路去了百芳樓，在樓里約莫坐了小半個時辰，就出來了。
「然後在百芳樓偏僻的後巷，人就被李大公子堵了個正著。李大公子早有準備，見了人來了，就拿個籮筐上去套住了邱大人，接著就是一陣亂棍猛打，邊打還邊說邱大人上衙時間出來喝花酒，揮霍民脂民膏，云云。
「後來這動靜驚動了百芳樓里的護院，李大公子這才罷手開溜的……」
很詳細生動，就像是他親眼所見一般。
馮淑嘉探究地看向石進，微勾唇角，笑道：「幾日不見，你這講故事的本事倒是漸長了。」
石進心裡一驚，面上卻佯作羞窘道：「小人一激動就多言了，請大姑娘勿怪，勿怪哈……」
這些事情都是尾隨邱大同的暗衛親眼所見，再轉述給他的，他能不說得生動，細節備至嘛！
要他說啊，這馮淑嘉也不知道給他們少主吃了什麼迷魂丸，竟得少主如此的信賴和看重，連自己千辛萬苦打探來的消息也會讓馮淑嘉分一杯羹。
難不成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可是這馮淑嘉雖然長得不錯，為人又沉穩端方、英姿颯爽的，比時下許多矯揉造作的女子爽利許多，也本事許多，然而到底還不到傾國傾城、手腕超絕的地步，真不知道他們少主心裡是怎麼想的，如此如珠如寶……
石進暗自腹誹。
馮淑嘉自是不知道石進的這番心思，她正色追問道：「能打聽到邱大人在百芳樓的情形嗎？譬如他都見了些什麼人？說了些什麼事？」
這下倒是輪到石進驚詫發怔了。
這馮淑嘉盯人竟然都盯到了順天府尹的頭上了嗎？這又是為了什麼？
他們少主是為了復仇匡正的大業，才步步為營，暗自查清楚諸位朝臣的底細的，可馮淑嘉一個侯府的千金小姐，要打聽這些做什麼？
邱大同可沒有勾搭上她家堂姐，又始亂終棄的。
馮淑嘉見石進一味發怔不作答，柳眉微蹙。
石進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慌忙躬身應道：「小人儘力而為。」
查嘛，他當然是能夠查到的，回頭問一問盯梢邱大同的暗衛就是了。可是要不要全盤告訴馮淑嘉，還要問過蕭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