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指點指點你
剛進校園，蕭遙就看到蔡宏那高大個在花壇邊上投落著大片陰影，引得進出的同學紛紛側目。
沒辦法，他一米七八，已是標準身材，而蔡宏足足有一米九五高。
更兼膀大腰圓，肌肉結實，真是打中鋒的好料子，卻偏偏喜歡乒乓球和羽毛球，為此發生過許多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簡而言之，這傢伙腦迴路不同於常人，不能用正常邏輯來推測他的行動。
果不其然，蔡宏一見蕭遙，不僅不迎上來，反倒是轉身就走，只是背在後面的手做了幾個手勢。
蕭遙無奈，只能順著他的暗語，來到活動室一樓最偏僻的器械倉庫里：「我說你又在玩什麼啊……」
「玩？」蔡宏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無比緊張地道，「小遙遙，現在是生死存亡關頭，只有我能救你啊！」
蕭遙抽抽嘴角：「那你想要怎麼樣救我？」
蔡宏昂起脖子，大聲地道：「當然是假裝與你鬧翻，趁機打入敵人內部，向你傳遞珍貴的情報啦！」
蕭遙肩膀一抖，掙開蔡宏，豎起大拇指贊道：「心機boy，有你的，但是你討論這種陰謀的時候能細聲細氣一點不？」
蔡宏先是輕咦一聲，驚訝於蕭遙的力量怎麼變得這麼大了。
然後就聽到外面傳來哐當重物落地聲和一連串的腳步聲，反應過來：「我艹！有人偷聽！」
蕭遙捂臉：「這裡是人來人往的活動中心，不是廢棄大樓啊，大兄弟！」
蔡宏哦了哦，一瞬間變成正經臉：「那麼，說吧，陰狠的小遙遙，你肯定想到怎麼應對周扒皮的咄咄攻勢了吧！」
蕭遙聞言冷笑，語氣里滿是自信：「就憑那個狗/日的，還想掃我出局，走著瞧吧！」
可他心中卻知道，如果沒有黑卡的存在，自己恐怕真的無計可施。
周扒皮本名周雄，不是別人，正是蕭遙一貫用來進行實力對比的參照物——體術老師。
他之所以有了這個外號，是因為貪財好利。
不僅每年借教師節名義大肆收禮，還常常拜託家長各種辦事，是全班上下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不過一來周雄有位教育局領導的姐夫，後台很硬，其次他做的這些究其本質還不屬於受賄。
送禮和辦事都是你情我願，至於如果不遂他心意，會不會給你家孩子小鞋穿，就不必說了。
比如蕭遙，由於家庭條件不好，除了高一外，後面兩年的教師節都只有一張賀卡奉上，一次過分要求更是沒有答應，周雄對他是百般看不順眼。
正巧蕭遙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兩人你來我往，高中三年暗地裡過了好些招。
總的來說，自然是蕭遙吃虧，但有一次他藉助校領導聽課的機會，也弄得周雄大出洋相，兩人仇怨更深。
有鑒於此，蕭遙失了精神力，再無考上星級大學的機會，周雄要是不落井下石，那才有鬼嘍。
當然，現在的蕭遙回顧以往，覺得區區周雄，簡直是不堪一擊。
「其實只要去一測精神力，馬上就能一飛衝天，但那樣後續麻煩也多，不好解釋，倒不如……」
念頭一定，蕭遙發問：「小宏子，周扒皮現在哪裡？」
蔡宏摸了摸頭：「在操場上課吧。」
蕭遙大手一揮：「走，我們去會會他！」
瑞宏作為南都市重點高中，在綜合評分係數上位列前五，各種教學設備自然十分完備。
以操場為例，不僅面積寬廣，有三四個足球場大小，更有諸如梅花樁、木人樁、石鎖、石墩、活動假人等等道具，都是為了錘鍊基本功而用。
此時周雄就腰桿筆直地站在一根梅花樁上，洪亮的聲音傳遍四方：
「體術在高考科目中佔多少分？整整一百分！在這段最後的衝刺中，你們的精神力想突飛猛進？做夢！你們的理論課想突飛猛進？做夢！你們的實踐成績想突飛猛進？還是做夢！只有體術，這個蘊含著華夏古老文化精粹的項目，才是你們最可能實現的拉分項目！」
這番話慷慨激昂，擲地有聲，確實能煽動情緒。
可惜，下面許多學生卻是表情淡漠，根本不買賬。
原因不是周雄說的話不對，而是對也沒用。
因為周雄可不會一視同仁，只有送好禮，他才會專門開小灶，才有突飛猛進的機會。
所以這番話與其說是激勵，不如說是廣告。
當然，相對於家庭富裕的學生，這種在高考前夕甩下競爭者的誘惑無疑比平時更大。
等到周雄身姿輕盈地跳下，他們立刻圍上去，各種眼神話語暗示。
彼此心領神會，周雄便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容，將精力全部放在他們身上。
就在師生「其樂融融」的時候，蕭遙和蔡宏走了過來。
「呦，這不是我們的蕭遙同學嗎？」
周雄敏銳地轉頭，看到蕭遙的一瞬間，目光變得無比痛恨，但轉瞬隱去，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們看看，就連失去精神力的同學都想衝刺一下成績，可見體術的重要性！」
此言一出，許多學生一愣，詫異地看向蕭遙。
高三下半學期，許多課程已不是必修，而是學生自主選課，甚至不想來學校都隨意。
課程安排也由班級制變成了時間制，因此這裡的學生大部分都不是精英班的，才會不認識他。
但八卦的傳播性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僅僅是片刻的交頭接耳，眾人紛紛露出恍然之色，浮現出看好戲的期待。
蕭遙沒有辜負他們，一開口就是毫不客氣的譏諷：「老師說得對，體術確實不容忽視，練好了它，各種俱樂部招收陪練人員時，也能派上用場啊！」
周雄臉色終於沉下，毫不掩飾地陰聲道：「蕭遙，你想破罐子破摔，我就成全你，下課後跟我去一趟教務處吧，你的班級該調換了！」
周雄自忖，蕭遙聽了這話要麼色變怒罵，不顧一切，要麼卑躬屈膝，哀求自己。
但他失望了。
蕭遙至始至終是那麼平靜，甚至唇角上揚，風輕雲淡地笑道：「好啊，下課後一起去教務處。」
周雄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繼續上課。
而蕭遙就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
「基礎體術分為長拳和短打，無論是哪種，行拳的基本姿勢都是共同的，都是採用弓箭式、騎馬式、虛式、四六式、獨立式、坐盤式、仆腿式等姿勢構成拳路，你們看好了……」
周雄開始授課，一邊講解，一邊示範。
他是有些本事的，一套拳法使得虎虎生風，時而貼身短打，時而長拳直通，都是正面進攻，搶中線，踏中宮，打得空氣啪啪作響，好似海浪拍岸，氣勢凜然。
「而真正對戰，也是萬變不離其中，我傳授你們五如訣竅——秀如貓，抖如虎，行如龍，動如閃，聲如雷！」
話音落下，周雄好像發現了敵人，身體前弓，半身蹲，如貓足，雙手五指併攏，化成手刀，一上一下護住要害，防得滴水不漏。
下一刻，他又如防守過後窺得了敵人的破綻，發勁一抖，全身上下立刻筋骨齊鳴，接二連三的炸響，如甩鞭炮。
攜帶著這無匹的氣勢，周雄腳卷旋風，進步一踏，直接橫跨丈許的距離，大喝一聲，炮拳轟出。
這一拳當真是雲從龍，風從虎，聲如霹靂，驚雷落地，看得一眾學生目眩神迷，大是驚嘆。
就連蕭遙都在暗暗點頭，論起綜合實力，周雄不如泰卓南三人，但那是身體素質的差距，真要比較格鬥技巧，沒一個是周雄的對手。
於是乎，在周雄練到最得意之際，他突然開口：「老師，你一個人演練看不出效果，要不我們對練一下？」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周雄更是愣住，簡直猶如聽到了天方夜譚：「什麼？你要跟我對練？」
蕭遙點頭，意有所指地道：「是啊，我這人一向不忘恩情，離開學校前，怎麼也要回報老師一下啊！」
周雄眼睛眯起，寒光閃爍。
這話讓他想起了蕭遙高二的時候，自己借切磋讓他迎戰精英班最強的體術高手李軍，結果被打得卧床三天的事情。
怎麼，這小子還想報仇？
真是可笑！
「蕭遙同學提出的建議很好，大家看好了，實戰中我是怎麼樣克敵制勝的！」
周雄迫不及待地答應下來，他根本不怕蕭遙耍什麼鬼點子，甚至都不懼他自殘身體。
一個失去精神力的廢物而已，你還以為是精英班的尖子嗎？
只要不死不殘廢，就算被打到住院，都不會有人理會啊！
所以這一刻，摩拳擦掌的周雄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擺出架勢，施以切磋的禮儀：
「請！」
蕭遙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去，同樣展顏一笑，發自內心地道：
「請！」
……
……
與此同時，操場外圍，正有一位青絲如瀑，眉目如畫的漢服少女，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
按理來說她這長相裝扮，應該引發師生的關注，但怪異的是，他們卻對少女視若無睹，反倒是恭敬地向跟在少女背後的一位灰衣老人打招呼。
「孫校長好！」
「我說孫大爺，你這學校與介紹的不一樣啊，見面不如聞名，沒有全息模擬訓練場也就算了，這些設備太簡陋了，都快成古董啦！」
唯獨少女對他一點都不尊重，聲音如珠落玉盤，清脆動聽，點評數落著。
偏偏孫校長滿臉苦笑，不敢應腔，只希望快快陪完這姑奶奶，送她離開。
眼見著遊覽校園到了最後了，孫校長輕輕舒了一口氣，就聽少女突然雀躍起來：
「這就是你們學校的體術老師？好年輕啊，長得又帥氣，嗯，你們這裡，我最滿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