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數落
衛大夫人快步走過來，端詳著五娘的臉，緊緊抓著她的手，一臉激動：「五娘，真的是我的五娘！你什麼時候回來京城的，怎麼都不回家？」
衛二夫人卻目光複雜地看著衛五娘，隱隱露出幾分嫉恨。
衛五娘拍了拍她阿娘的手，「娘，大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對對對，醉雲樓就在前面，我們那去。」衛大夫人擦了擦眼角，她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哪裡管得著那麼多。
到了醉雲樓，在雅間坐下，衛大夫人迫不及待問道：「五娘，你這幾年都是怎麼過的？過得好不好？你這孩子，連封書信都不寫，是不是心裡還怨著爹娘？」
衛五娘搖搖頭，「我沒能在爹娘面前盡孝，是我不對，怎麼會怨恨爹娘？只是怕你們怪我，不敢給你們寫信。」
她這幾年不是沒吃過苦，沒流過淚，也有熬不住，想回京城的時候。
可是每當那時候，一想到要灰溜溜回來，她就提起了一口氣，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能讓爹娘面上無光，她既然豁出去，就要爭口氣，不然她也沒臉回來。
以前覺得合離就是天大的事了，可是接觸北斗兒童村的事務之後，她才明白，除了生死，別無大事。
兒童村那些孩子都是孤兒，父母都不在了，要不是有兒童村，他們連活下去都很艱難，可是但凡能過得好一點，哪怕只是盤子里多了塊蛋糕，他們都能笑得很開心。
有什麼理由不開心呢，活著就很不容易了，值得慶祝了啊。
她給衛大夫人大致講了講自己這幾年在做什麼，衛大夫人聽得一愣一愣的，看著她比以前瘦了三分的臉龐，心疼道：「怪不得你瘦了這麼多，原來是要操勞這麼多事，你也是死心眼，非要什麼都做到最好，但凡放寬一點，也不至於逼得那麼緊。又不是自己家裡的事，哪裡值當。」
「娘，這不是您從小教我的嘛，我們衛家的小娘子，做什麼都不能輸給別人，娘娘手下能人那麼多，我要是不好好表現，不是給我們衛家丟臉嗎？」衛五娘笑道。
「你呀，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還花言巧語，我什麼時候說過那樣的話了，我教你那些規矩，你要是記得，怎麼會離家出走？」見面的熱度一過，衛大夫人忍不住數落她。
衛二夫人在一旁聽著，眼裡流露出越來越明顯的不耐煩，她們這對母女說說笑笑，考慮過她的心情了嗎？八娘被送去和親，也不知道在匈奴過得怎麼樣，那邊冬天那麼冷，她熬不熬得住，這兩個人一句話都不提他們家八娘，堵得她滿肚子都是氣。
衛五娘留意到衛二夫人的神色，關切道：「二嬸，您臉色似乎不太好，是不舒服嗎？」
衛二夫人冷哼一聲，「你現在得了皇後娘娘的青眼，自然過得很好，可憐你那八妹妹，正替你在匈奴受苦受難，說不定連口熱湯都喝不上。」
衛五娘大吃一驚，「八妹妹？匈奴？這是怎麼回事？」
「你居然不知道？去年匈奴使者來九州為他們個單于求取閼氏，我們衛家本來把你報了上去，結果你不在京城，你八妹妹不得不頂替你去和親，唉，可憐我的八娘，以後我連見都見不著了。」衛二夫人越說越心酸，都怪衛五娘，她肯定存心避開的。
「什麼？八娘頂替我和親？我怎麼不知道有這件事？娘，這是真的嗎？」衛五娘驚詫道。
衛大夫人搖了搖頭，「不是頂替，聖旨指明要八娘。」
「怎麼不是頂替了？你說說我們衛家報上去的人是誰？是五娘還是八娘？」衛二夫人冷笑道，見到女兒就忘了當初發生過什麼事了么。
衛大夫人面露窘迫，囁嚅道：「還不是你們說要把五娘報上去的，我們想著肯定不會選合離過的小娘子，才會同意的。」
她看向衛五娘，有點忐忑不安。
五娘不會因為這件事怪她吧，她也不希望五娘去和親阿，二老爺說服了老爺，她能有什麼辦法。
「我不管那麼多，我們八娘都去和親了，我們衛家的聯姻就要靠五娘了，五娘你會同意的對吧？」衛二夫人咄咄逼人。
衛五娘怔了怔，怎麼就跳到聯姻的話題上了，二嬸這是要她根據家族安排再嫁？
「二嬸，您冷靜一點，我剛回京，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清楚，您不用這麼著急。」她安撫道。
「你只管說，你同不同意聯姻？最近朝里鬧什麼變革，新增了幾個部，白家三爺成了商部尚書，現在可是陛下眼前的紅人，無數人盯著他的婚事，你雖然嫁過人，可是以你的姿色和我們衛家的地位，就算當不成正妻，當個貴妾室絕對沒問題的……」衛二夫人越說越露骨。
「二嬸！」衛五娘忍不住打斷她的話，「出嫁從夫，再嫁從己，我就算要再嫁，也會根據自己的心意，不會聽從你們的安排，您不用費心思了。」
「憑什麼你就能根據自己心意，我們八娘就要和親？她付出了那麼多，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呢？家族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不為家族效力，不覺得無恥嗎？我看你娘真是太過縱容你了，才把你養成這樣的性子。」衛二夫人說著說著，連衛大夫人都不放過。
衛大夫人忍不下去，也開始反駁，雅間里的爭吵聲一聲大過一聲。
「叩叩！」突然有人敲門，打斷了她們的聲音，衛大夫人和衛二夫人頓住了，齊齊看向門口，開門進來的卻不是小二，而是一個陌生的青年男子。
衛五娘卻認了出來，「大郎，你怎麼在這裡？」
「我剛好在隔壁吃飯，無意中聽到你們這邊的聲音，你們，沒事吧？」他說這話時，只看著衛五娘。
衛五娘囧了囧，「我沒事，我娘和二嬸剛見到我，有點激動而已，謝謝你關心。」
「沒事就好，我就在隔壁，有事你可以找我。」聶大郎說道。
「好。」衛五娘應了下來。
門隨即關上了。
衛二夫人撇了撇嘴，「交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見到長輩在這裡也不打聲招呼。」
聲音卻比剛才小了很多，想必也不想被隔壁雅間的人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