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巔峰之戰
贏了這一場，衛臻沒有絲毫的輕鬆。
他很清楚，自己真正要對付的敵人還在後面。
高高的看台上，殷如風輕咦一聲，借著地勢把衛臻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他做了個手勢。
擂台上的裁判立刻會意：
「七號晉級！」
「下一場，六號對七號。」
「休息一刻鐘。」
擂台的另一邊，一身黑衣的清秀女子懷抱長劍，明明只是單純的站著，也讓衛臻感到了隱隱的壓力。
這當然不是對方露出了破綻。
實際上，這位金丹期修士的偽裝技術十分之高超，李代桃僵混進比武場，包括同為金丹真人的欽州守將殷如風在內，竟沒有一個人發覺什麼不對。
改頭換面進了欽州城，還要通過擂台決鬥的方式，如此小心謹慎——
應當就是涑氏來人了。
若不是她怒氣勃發時意外泄露了些氣息，衛臻的神識又分外敏銳，恐怕這次比武真要稀里糊塗，丟了性命。
衛臻也不是沒有想過逃跑。
然而面對一位全盛的金丹真人，甚至，這位金丹真人很有可能十分擅長追蹤，那麼逃跑就是最愚蠢的選擇，說不定不等明天，他就要悄無聲息地死在哪個角落裡。
至少在這裡，還有同為金丹的殷將軍坐鎮，和這名金丹真人打一架，反而成了最安全的辦法。
聽起來真是瘋狂，衛臻苦笑。
但他還是不悔的，淬靈草說是可遇不可求也不為過。若真是不奪機緣，拿什麼去修仙？
黑衣女子不知他心裡這彎彎繞繞，她橫劍在胸，沖著衛臻歪歪腦袋，嘴角勾起意味深長地弧度，道：
「道友，請接招——」
三尺青鋒無聲無息的遞了出去，看似平常。
衛臻瞳孔猛地一縮！
他反應極快，閃躲之時拍了好幾層防禦陣圖，可是劍鋒掠過，好似戳破一張紙般輕而易舉，那幾層防禦陣圖瞬時崩潰。
劍氣打在衛臻身後的防禦罩上，留下了縱橫交錯的印子。
台下一人倒抽一口涼氣：
「我記得，這防禦罩足以抵禦築基期修士的攻擊吧？」
若不是自己閃避的夠快，那一劍，就能要了自己半條命……
衛臻的心跳加快，渾身的血液隱隱躁動起來，他的神經緊繃到極致，一雙手卻是依然沉穩的很。
那是一種緊張到極致和生死相搏的莫名刺激感。
衛臻只覺對自己身體的每一塊肌肉纖維，對周圍環境的每一處靈氣浮動了如指掌，在這種奇怪的狀態下，他甚至覺得，自己隨意一次攻擊都能打出超出平時幾倍的傷害。
連黑衣女子那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劍式在他的視野里也緩慢下來，留下一道道可以捕捉的軌跡。
他的身體似乎也依附於一種奇異的韻律，只是極低幅度的動作，就恰如其分的剛好避開了劍鋒。
掩在灰色衣裳之下，誰也沒有注意到他肌膚下凸出的，血紅的紋路，想一張張貪婪的小嘴，從外界不斷吸收著靈氣，哺育自身，增強著每一寸身體力量。
這竟是，頓悟？
黑衣女子瞧著他，眸子里閃著莫名的光彩。
在她猛然加大了靈力灌注之下，那劍嗡嗡作響，速度越發迅疾，在堅固的青石地面上留下道道殘影和斑駁的印痕，霎時整個場地內凌厲的劍氣縱橫，籠罩著整個擂台的防護罩明滅不定，彷彿隨時就要徹底破碎。
殷如風陡然起身，「升上築基期的防護罩！」
此刻，衛臻的靈台無比清明，他清清楚楚的明白，這任一道劍氣的威力都不是自己能扛得住的，稍一疏忽恐怕就是萬劍穿心。
然而就在這樣千鈞一髮的情況下，他卻有著莫名強大自信。
彷彿自己是水中一尾靈活的魚兒，因為與自然融為一體，所以能輕易地預見所有水流動向，所有玄之又玄的攻擊軌跡。
可這種狀態也是有限的，不過短短一會兒，衛臻就彷彿透支了所有精力，他原本龐大的識海將近枯竭。
識海作痛間，又是若有所感，衛臻猛地側身。
只聽「嗤」一聲，犀利的劍鋒緊貼他脖頸刺過，堪堪劃下他鬢角一縷黑髮。
不待他喘息，黑衣女子雙眼一眯，反手握著劍柄對著他胸口狠狠一揮。
「噗嗤。」
劍刃入肉的鈍響。
衛臻再也閃躲不及，右胸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卻是劍尖刺入他肉里幾寸，就被他堅韌的肌理隱隱阻擋，竟是前進不得。
「呵，皮肉倒是硬。」
女子勾唇一笑，眉似月牙，笑眼彎彎，手上倒是毫不留情地使力，劍尖頓時又深入幾分。
衛臻第一次見到，像如此寡淡的五官也能笑的色如春花，艷麗逼人。
可惜，是朵消受不起的食人花。
他喘息一聲，額角的冷汗順著光滑的皮膚滑下來，掛在睫羽上，一翕，倏的滴落。
就是此刻，電光石火！
衛臻不退反進，手腕貼著劍身向上，死死卡在女子手掌和劍柄之間。
誰也沒想到這雙精緻的甚至有些脆弱雙手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女子不可置信。
她就算不是身體強橫的劍修，體修，也是個實打實的金丹真人，不過大意之下，被衛臻一掌擊中手腕竟是酸痛難忍，劍柄脫手而出！
第一式，擒龍手！
衛臻哼笑一聲，不顧胸口鮮血溢出，拔出劍隨手一扔，揉身直上，雙掌牽扯著一股綿柔的力道，結結實實印在了女子胸口。
第二式，綿掌！
台下的人屏息凝神，眨也不眨眼。這時候，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這場比試的不同尋常，見過練氣期比斗把防護罩擊破的沒？
還有，諸位看客心癢難耐，這兩位到底誰厲害？
眾目睽睽之下，衛臻一掌擊下。
黑衣女子倒是蹬蹬後退了兩步，而然，毫髮無傷！
台下鴉雀無聲，這女子竟是鐵打的嗎？
黑衣女子自然不是鐵打的，可她乃金丹修士，衛臻這幾招可以說是連她護體靈氣也破不了，簡直是蚍蜉撼樹。
不過，能和著自己對打到這個地步，這小賊也算有幾分本事。
倒是跟這小子玩夠了，女子動作悠然，抬起手指對著衛臻遙遙一指。
「焚光焰！」
剎那間，恐怖又強橫的氣場彷彿巨獸出籠，從她嬌小的身軀里勃發出來。
烈火鋪天蓋地。
高台上的殷如風臉色劇變，飛身而下！
可還是慢了一步。
擂台上，火舌猖狂，足可抵禦築基修士攻擊的防護罩不過堅持了短短一息，轟然破碎。
被這股恐怖壓力鎖定的衛臻呢？
沒有人相信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