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伴生靈草
東南竹林,東南竹林到底在什麼地方?
跟在沈郊後面晃了三天,衛臻徹底無奈了。
他自認有多好的耐性,如今也得被這沈小公子磨的一乾二淨。
你說你趕路就好好趕路,這行動拖拖拉拉不說,還跟傻了似的凈往妖獸出沒的地方鑽,要不是有他跟在後面清路,就沈郊這廢柴戰鬥力,不出一天就得進了哪頭妖獸的肚皮里。
沈老城主也真是心大,把這麼個小禍害乾乾脆脆就放了出來,衛臻感嘆一聲,卻也不能真的不管沈郊,一走了之。
修真之人,最講因果。
這個修真界默許的就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誰的手上還沒沾過半分鮮血?然而天道在上,修士們只要行差踏錯一步,輕則修為停滯不前,重則走火入魔,魂飛魄散。
大道無情,一在業障,二在因果。
若你毀壞一國龍脈,導致原本安寧興盛的王朝統治不穩,動亂頻繁,民不聊生,那你也會業障纏身,逐漸消磨掉自身的氣運。
這也算是天地的平衡手段了。
修士們固然擁有非凡的力量,但在青冥大陸上,一日不飛升,他們就永遠做不到超脫世俗。於真正的修道之人而言,強大的力量反而是對道心的約束。
至於因果,衛臻不巧,就和沈郊這小子有了那麼點牽扯。
他不再掩飾自己的身影。
足底踏在地面的枯枝碎葉上,發出輕微的咔嚓咔嚓聲。
沈郊猶如驚弓之鳥,他猛地回頭看到離自己不過幾尺的黑衣人影,剛想拔腿逃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眼前這張俊秀冷淡的臉,似乎沒什麼惡意,大概,應該——
很是眼熟?
沈郊剎那間反應過來,他一臉激動道:
「衛兄——」
「沈道友怎麼會孤身一人在這兒?」衛臻頗為驚訝道,「此處妖獸出沒,危險的很。我不過是冒險來采些靈草不至於空手而歸,卻沒想到能遇上沈道友。」
「說來也是一言難盡……」
沈郊臉上很是複雜。
葉驊一行人在他危急時袖手旁觀讓他齒冷,那時的沈郊是真心痛恨的,可是誰又能想到,近十名練氣後期的修士啊,這群人竟然眨眼間就身死魂消——
衛臻理解的點點頭,他邀請道:
「不提這個了,沈道友不如和我一起走怎麼樣?好歹也有個照應。」
「甚好,甚好!」沈郊大喜,趕緊答應下來,又問:「至於竹林傳承,衛兄可有什麼想法?」
他說完打了個寒顫,想起那紫衣女子至今還是兩股戰戰,苦笑道:
「衛兄不知,涑氏那邊可是來了個厲害角色,我們要是去搶傳承,得小心性命不保啊!」
衛臻安慰道:
「無妨,無妨,這傳承我們隨緣便好,但若是半點膽氣也沒,可不成了個笑話?」
沈郊猶豫了一會兒。
衛臻輕輕拍了拍他肩膀,眼神柔和又略帶笑意讓,讓沈郊漸漸安定下來:
「跟著我走吧,別擔心——」
*
有著衛臻,接下來的行程在沈郊眼裡順利的不可思議。
「這,這——」
沈郊撓了撓頭,「衛兄你不是說不能太靠近這種地方,有很多妖獸……」
「嗯,你說的沒錯,」衛臻轉頭指給他看遠處半露的妖獸洞口:「看這兒,這是八品妖獸迅風狼的老巢,它是最低級的掠食動物。」
「既然敢把老巢建的的這麼明顯,至少說明了這附近沒什麼能夠威脅到它的強大妖獸。」
「——我們是安全的。」
沈郊點點頭。
如此又行半日。
佯裝著又采了些靈草,衛臻把神識範圍開到最大,他們已經綴上了那對姜氏兄妹後面,不遠不近的距離,剛好不會被他們發現。
好似突然發現了什麼,衛臻猛地頓住,拉住沈郊示意他輕聲:
[前面有人打鬥,莫要出聲,我們在一邊看著。——這是即時穿音符,你也可以直接用意念同我說話。]
[我明白。]
沈郊好歹也算個仙二代,這些小玩意兒他空間戒指有一大堆,自然也是知道怎麼用的。
前方不遠的林中空地正進行著一場激斗。
一般來說,雖然八品九品的妖獸正對應著人類修士的練氣期,但因為妖獸天生皮厚爪利,人類修士往往難以打過同階的妖獸。
場地中央,三名練氣後期的青年男子正在圍攻一頭八品妖獸吸血鸛,他們行動間訓練有素,配合的妙到好處。
正是壓制著妖獸一面倒的局勢。
衛臻不可能到了這麼近才發現前面的動靜,不過跟著沈郊,該做的掩飾還是需要做的。
他來這兒守著,絕不是無的放矢。
吸血鸛為八品上階妖獸,上古時數量很多,然而在的修真界已經基本上銷聲匿跡了。它的喙極其鋒利,築基以下只要被攻擊到就會頃刻間被破防,全身血液被吸走死的不能再死。
然而,使此妖獸廣為人知的並非它的危險性,更因為吸血鸛的伴生靈草——汲血芽。
成年之後繁衍之前,吸血鸛都會擇一靈氣旺盛之地,伴水而生。將每日吸血所得的大半血液精華和靈氣一起用於滋養靈草,日積月累下來,原本資質普通的靈草會漸漸蛻變為功用奇特的汲血芽,最後成為吸血鸛後代的食物。
這種靈草對人類低階修士也有著非常不錯的效果。
簡單來說,那就是能夠極為溫和的暢通經脈,加速築基。
衛臻眼睛里光彩流轉,緊緊盯著空地上激戰的雙方。
眼前這三位修士腰間俱都纏繞著龍形綬帶,都是涑氏帶來的人,只要見識不太差,目的都應該是在汲血芽了。
僅僅過了這一會兒,場中局勢越發鮮明。
那吸血鸛在三人的圍攻下已然體力不支,原本光滑平整的羽毛上橫貫了無數的細碎傷口,流血不止。它的動作越發遲緩,身死也就是短短几息的時間了。
三人中最顯年長的男子眼中閃過一道驚喜,「加把勁,二弟三弟,拿下這靈草也好獻給公主,說不定我們哥仨也能換個爵位噹噹。」
他這話一說,另外兩人越發得了勁,馭使著飛劍虎虎生風,密不透風。
這劍使得頗為巧妙,防守為主,進攻為輔,不求大功,每次只在逐漸暴躁的吸血鸛身上留下幾條口子,收勢倒是圓轉純熟,看得出來也在嚴密防範著吸血鸛的臨死反撲。
可這未免也太費時間了,公主的事更加耽誤不得。
男子沉吟一會兒,併攏兩指在劍刃上一滑,指腹的鮮血頓時沁一出條細細長長的紅痕,剎那間此劍靈光大放。
「去!」
他大喝一聲。
這飛劍原本就是下品法器,此刻劍身蘊著絲絲縷縷的紅光,威力比之前又近乎強了一倍,對準吸血鸛激射而去,沒有絲毫阻滯,透體而出。
內丹被刺穿的妖獸徒然發出一聲憤怒的嘶鳴,掙扎片刻最終還是頹然倒下。
男子收回飛劍,臉色顯而易見的蒼白下來。
修士有指尖,眉心,心頭三血,雖然比不上妖獸和體修們氣血旺盛,但也是一身血脈精華所在,少了一滴就是莫大的損失。
看來男子這一招對自身的負荷也不小。
沈郊心下一動:
[衛兄,眼下正是好機會……]
——咦?
這小子也不是榆木腦袋嘛。
衛臻臉上卻一本正經:
[說的正是,那還請道友先去擋住他們,我去摘那靈草。]
[……]
沈郊僵了。
要他,他去擋修士?!
衛臻心底失笑,也不再逗他,催動著法器盾牌擋住另外兩人的攻擊,縱身飛躍對準靈力空虛的男子就是一掌拍下——
不巧啊,這位道友,他衛臻玩的最溜就是六個字!
——趁你病,要你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