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又是刀門(一)
司馬衷和衛樂也在一旁安慰他,這個渾身充滿鬥志的青年沮喪的樣子,讓王敦和衛樂這樣的大族子弟也忍不住有些難過,何況幾人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只是司馬衷聽說他的遭遇之後,微微有些皺眉,看來科舉制還是有著不小的漏洞,除了地位低下的平民百姓不能參加外,一些沒落了或者勢弱的官宦之家也被擋在了門外,如此一來,朝廷不知要錯過多少人才啊,以後定要完善這一選官制度,司馬衷暗想道。
「啊,如此多謝諸位兄弟了,祖逖感激不盡。」祖逖對幾人拜道,雖然對王敦等人來說只是動動嘴的小事,對他來說卻是關乎著理想的大事。
這時,去樓下領取報紙的王導跑了回來,一邊走一邊眉飛色舞地說道:「你們看,太子殿下又為西北災民捐贈了錢一萬貫,糧米一千石,布五百匹,捐款總數已經超過了首富石尚書,殿下真是如陛下一般,將來定然也是一位仁君啊!」
「天家仁德,官民軍工各個階層,無不衷心稱頌陛下,我等更要勤學苦練,方不辜負這難得的世道。」王敦讚歎道。
除了司馬衷和滿泰,其他人也都有此感受,司馬衷是不好意思誇自己,滿泰則是知道他們口中的陛下就在眼前,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滿臉通紅。
「茂弘,報紙上還寫了什麼?」衛樂問道。
「還寫了……呃,我看看。」王導把報紙翻到了第二版,見是對農業的報導,便朗聲念了出來:
「為響應陛下《新型農業》之詔令,民政部於司州下發六萬七千架曲轅犁,及四萬五千架耬車,司州各村俱得之,每村三犁二車,由里正領取分配。目前正值冬麥播種之際,百姓農耕效率高於以往數倍,此乃天子造物饋贈之恩,萬民拜服,無不言天子聖明……」
「咳咳,諸位,咱們總是坐於酒樓之中,難免有些無趣,不如咱們帶著酒菜,去城外一邊賞景一邊飲宴如何?」司馬衷忍不住打斷了這對自己滔滔不絕的讚揚,提議出去來一場野炊,順便他也想看看百姓在得到了農具之後,真實的耕作情況。
「嗯,正度兄的提議甚好,城中總覺有些喧鬧,小弟也想出去放放風。」衛樂第一個點頭道。
其他人也都沒有意見,來一場說走就走的野炊也是蠻不錯的,於是幾人便在酒樓買了些酒菜,用食盒裝起來就出發了。
只是幾人都沒注意,酒樓外廊沿邊坐著休息的一個農夫抬起了頭,他看著司馬衷等人的背影,冷笑一下便站起了身,撣了撣褲腿上的灰塵,壓低了帽檐,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秋日的陽光沒有了夏季的浮躁,只不過偶爾還有些睡過了頭的知了,在某棵樹上補唱那沒什麼旋律的曲調,騎馬漫步在田間小路上,看到的是一方方或是在耕耘,或是在播種的麥田。
大晉比不上後世那麼多人口,幾百畝的田裡其實也就幾戶人家在勞作,婦女牽著牛,農夫扶著犁,幾個孩童在田間玩耍,有時踩平了翻好的泥土,還會招來大人的一陣吆喝。
司馬衷目測了一下,平均每戶最少有五十畝田,多的能有上百畝,而且不是那種撒了種子就不管的半荒式地,這都是經過犁頭耕耘,仔細播種的良田,比之每戶一二十畝,足足大了數倍。
民政部沒有弄虛作假,司馬瑋辦事還是很讓人放心的,司馬衷暗想道,他也和那些獲得農具的農民一樣高興,百姓解決了溫飽,手中留有備用的余錢,是他目前最大的目標。
幾人說說笑笑,一直走到一個依山傍水的小草坪,便停下馬,拿出帶來的酒菜,看著清新的野外美景,邊吃邊談。侍衛們自己帶的有乾糧,於是分成了兩撥,吃飯工作兩不誤。
「孟兄,那日咱們約好要切磋一下,不如就在此地如何?」半壺酒下肚,祖逖來了興緻,想起和滿泰的約定,於是目光火熱的說道。
「好,祖兄請!」見司馬衷點頭同意,滿泰也欣然應允。
由於怕會誤傷到對方,二人便沒有用兵器,擼起袖子就切磋起來,你一拳我一腿,倒也打個不分勝負,司馬衷幾人則喝著小酒在一旁圍觀,直到最後二人纏鬥,祖逖才在角力上略遜一籌,敗下陣來。
「在下武藝不及孟兄,甘願認輸。」雖然輸了,祖逖也不氣惱,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武藝才能有所進展。
「祖兄承讓了,孟某不過是憑著一股蠻力險勝,而你善於使劍,若是都用上了兵器,恐怕孟某要輸在祖兄手上了。」滿泰則謙虛道。
司馬衷和衛樂王導都未曾習武,看不出來二人的差距,王敦則暗暗點頭,他與祖逖交流過武藝,對他還算是了解,見滿泰能在這一會兒就能打敗他,也生起了比一比的心思。
「哈哈哈!」正在這時,一陣極不和諧的狂笑傳來,眾人驚疑,只見一個黑衣男子從旁邊樹林中走了出來,看著祖逖和滿泰輕蔑地說道:
「還以為是什麼高手,不過是一個黃階中期一個黃階後期的武者罷了。」
「你是何人!如此猖狂!」滿泰大怒,同時也有些疑惑,隨行的侍衛有幾人隱藏在周圍,如果有可疑之人接近,這些暗哨會第一時間稟報,可是他朝幾個哨點瞅了瞅,都沒發現什麼動靜。
「不用看了,你的護衛都在這兒呢。」黑衣人見滿泰朝樹林里望去,冷笑一聲道,手一揮,從樹林里又陸續走出來二十幾個黑衣人,而那幾個暗哨也被抬了出來扔在了草地上,明顯沒有了氣息。
幾人互相看了看,面色都有些陰沉,這些人絕不是什麼善類,而且那些黑衣人都向幾人走了過來,隱隱有了要圍住他們的架勢。
剩餘十幾個侍衛見袍澤都被殺害,心裡也是一驚,不過他們也知道自己的職責,紛紛抽刀護在了司馬衷幾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