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爭氣
擁有完整麟紋的天麟者，在施法的時候，額頭上一般都會顯現出他們所擁有的特殊麟紋圖案，這是一大標誌特徵，而雜麟者和獸麟者的麟紋圖案則沒那麼講究，形狀也是千奇百怪，大多都沒什麼規律，出現在身體哪裡都有可能，弱一點的，甚至都不知道麟紋究竟藏在哪裡，微弱難察。
一天之內接連遭遇兩位天麟者，林秀只得暗嘆自己倒霉到姥姥家，就剛剛這女子運用冰刺的嫻熟程度，還有凝結這堵攔路冰牆的氣勢，實力絕不亞於星島那位白岩。
「怎麼不逃了，你這落水小野貓，連本姑娘的東西都給偷，趕緊把烤魚串還回來，不然就烤了你來吃。」女子沒有繼續出手，而是出言對林秀喝道。
見對方沒有動手，語氣溫和了些，看來不是個嗜殺之徒，林秀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沒有馬上逃走，也不知道該如何答話，這時候他才有心思打量起這強悍女子的面容，不在普通之列，但也難言出眾，他一時間很難找出準確的詞語來形容這張臉，他從沒想過，一個人的外貌居然也有讓他如此困惑和糾結的時候，眉頭又習慣性的皺了起來。
女子一看他這神情，臉色一沉，冷言道：「你是不是在想，這人怎麼長得那般不爭氣，擁有這麼完美的輪廓，但細節處卻有點粗枝大葉，不夠精細，眼睛大一點、鼻子挺一些，下巴再收收尖就完美了，真是美中不足、滿滿的遺憾啊！」
女子的這一席話句句正中林秀的想法，用「不爭氣」來形容實在是太貼切了，暗想她也還真有自知之明，難道不成每天都要照幾個小時鏡子，聽完后他的頭不由自主點了點。
「敢說我長得不爭氣，討打！」但他這一點頭就惹禍了，沒想到這女子反應如此之大，手裡凝結出一根長長的冰槍，揮舞著就向他刺過來。
林秀連忙拿出漆黑尖棍格擋，暗罵這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他就是點了點頭，一句字都沒說，她要生氣也是生自己的氣，不過這話他倒是沒敢說出來。
其實她的容貌還是好看，是越看越有味道那種，不過看過這臉的人，肯定都有同樣的感受，還可以更完美一些，怎麼就不爭氣了呢，就如一朵無法完全盛開的牡丹花，無法把它最美的一面展現出來，讓觀賞者都替你著急和惋惜。
「等等，是我不對在先，但我們再打下去沒有任何意義，惹來其他人關注更不妙，就此住手如何？」這女子不僅擁有操縱冰雪的強大能力，白打功夫也不弱，林秀自知不敵，對方似乎也沒有要自己性命的打算，他便開口示弱道。
雖然不願，但現實就是如此，他必須得活下去，難看一點又算得了什麼，他曾經也高傲過，也有這樣的資本，但現實環境讓他不得不妥協。
有更高的山峰渴望攀登，就不要在意眼前這點泥濘。
他說完后，這女子還真停手了，一個翻騰俏立在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抬起冰槍指著他的眉心，用居高臨下的口吻質問道：
「再問一次，你剛剛心裡想的，是不是全部應合了我那句話，你也覺得我長得不爭氣對吧？」
「容貌美醜，皆是皮下白骨罷了，在現今的環境里，糾結這個問題毫無價值，而且，你好像忘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直面去回答她這個問題不是明智之舉，林秀也不會這麼笨，轉移話題提醒道。
「什麼事情？」聽不到明確的回答，女子有些惱怒，不過林秀說的那件事情，她倒很想知道，因為自己想不出來究竟還有什麼，比論證自己的容貌更重要。
「你再不回去，另外那串烤魚恐怕要成黑炭了。」林秀直截了當道。
女子楞了一下，然後怒色一現，握著冰槍飛躍而起，再次攻向林秀，林秀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握著尖棍迎擊，邊打邊退，搞不懂這女人是不是智力沒長起來，怎麼脾氣比小孩子更小孩子。
他自認為自己是好心提醒，如果另外那串烤魚變成黑炭了，到時候這女人又要把責任怪到自己頭上，他不覺得自己這麼說有什麼問題。
從以前到現在，他一直都不怎麼懂得人情世故，或許是科學項目研究多了，處事也得用最簡單有效的途徑來，這性情一直改不了，當時如果不是這麼直衝跟方勝說明事實，他們隊伍很可能就不會落得散夥收場，只是他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罷了。
雖然女子在窮追猛打，但她卻沒有再動用那冰雪力量，林秀雖然有傷在身，但白打對敵是他的強項，身法如風，女子的身手不錯，但沒能佔到便宜。
天色漸亮，越打下去林秀愈發吃力，傷勢的影響開始顯現出來了，抓住一個機會，乘著冰槍掃來的強勢，他借力倒飛出去，手中蓄勁已久的尖棍激射而出，直取女子腰腹位置。
掃出那一槍后，女子的嬌軀在原地一旋，等她察覺到危險，漆黑的短尖棍已經逼近到身前，僅有一丈之遙，快如流星，她立即捨棄冰槍，雙手合十，冷聲一喝，三道冰牆瞬間在她身前凝現。
漆黑尖棍如切菜般刺破第一道冰牆，但第二道就給了它很大的阻礙，雖然還是破掉，但最終還是止步在第三道冰牆前面，尖銳的前端扎了些許進去，沒能再進半分。
擋下這凌厲一擊后，女子也長出了一口氣，目光一揚，那個白色身影已經逃出好一段距離了，手裡居然還握著她那串精心炮製的烤魚，把她氣得不行。
但她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發泄般一腳踹到身前的冰牆上，看似堅不可破的厚實冰牆，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開來，發出密集清脆的響聲，而那根漆黑尖棍，隨著冰牆破碎，也斷裂成了兩段，被大大小小的冰塊掩埋了起來。
想起另外那串烤魚，女子立即飛速趕回去，但是已經遲了，早沒聽林秀的話，剩下那串魚果然成了黑炭，連串魚的小木棍也被燒斷了，整串魚分成兩半跌在了炭火中，四周瀰漫著刺鼻的焦熏味。
女子這回真是怒氣攻心，好不容易弄來的兩串魚，一串被偷，一串被糟蹋，自己辛苦了一晚，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是餓著肚子，氣得一跺腳，整堆炭火連同那串黑炭魚瞬間變成了冰雕，畫面永遠定在了這一格，她也一甩手離去，嘴裡碎碎念著些什麼，似乎都是罵人的話。
用唯一的武器換來，還是從天麟者手裡奪得的烤魚，吃起來味道還真不一樣，林秀感覺自己很久沒吃過這麼好的食物了，失去了漆黑尖棍的愁緒也沒那麼強烈。
數天之後，他終於找到了附近唯一一個人類聚集之地，說是聚集點，其實也是在廢墟上建立起來的臨時之所，利用那些保存得比較完好的建築，臨時搭建出安身之所，而聚集之地一般都選在瘴霧相對稀薄的位置，這樣受到狂獸襲擊的風險相對會低一些。
林秀也不是第一回到這種地方來，他修鍊有成后，就從南邊的區域一路過來，中間也到過類似的地方歇腳和收集消息，當初能重遇方勝和方甜，也是在聚集之地裡面。
這次來的聚集之地規模算是比較大的了，在裡面活動的人有不少，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掛著疲色，看來生存得並不順利，聚集之地有個很重要的功能，就是給倖存者們交換信息和物品，這是在困境中生存下去的兩大重要事項，林秀這次來也是這個目的。
聚集之地的主要幹道上和場所，幾乎都是交易用的攤位，大家也沒什麼講究，有些連攤位都懶得支，直接把物品亮出來吆喝，希望儘快找到合適的買家，換取自己所需之物，熙熙攘攘，頗有以前集市的氣氛。
進到集聚之地后，林秀直奔中心區域，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標之所，這是一所二層小樓，所有的門窗都用新的木板裝訂過，沒有其他修飾，但在這裡已經算是好的了。
進入到一層小樓內，他在接待處表明來意，接待的人告訴了他一個數字，林秀就快步走到側邊的樓梯登上小樓二層。
二層上面有一條長通道，通道兩邊都是一間間小房間，他慢慢找過去，腳步停在了接待人說的那個門號前，一敲門，裡面之人就馬上邀請他進去。
小房間並不大，裡面的布置也很簡單，中間一張長木桌，兩邊各放有幾張小矮凳，對面的凳子上已經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鬍渣子大漢，旁邊立有個小架子，上面卻沒擺放什麼東西，把門關好后，林秀也坐到了鬍渣子大漢的對面。
鬍渣子大漢打量了林秀兩眼，隨即友好一笑，說道：「不知道小兄弟具體要打聽哪方面的消息，不同位置，甚至是發生時日的長短，所需的價錢都不一樣。」
林秀對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開門見山道：「我想去聖月城，不知道你們這裡有沒有到那裡的方法，或是給我指明具體的路線或者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