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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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
萬物寂靜。
江城名把顏兮兮的手機放回原位。
他坐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視著她的睡顏。
雖然顏兮兮的父母並不能代表她,他們的想法和決定也不能代表她——
但江城名還是覺得自己仿佛一瞬間墜入冰河之中。
她拋棄他。
顏兮兮拋棄江城名。
——這個感覺,對於他來說，真是又熟悉又殘酷。
雖然他現在已經知道,當年的事情，顏兮兮是有很大的苦衷,她並不是主觀上想要拋棄他的,但多年來深入骨髓的感覺，是如影隨形，是很難短時間消除的。
而且現如今顏兮兮也沒有接受他。
將近七年的時間空白、三千多萬的金錢欠款,都是他們兩個之間很難逾越的鴻溝。
江城名閉了閉眼睛。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剛才畢芳的微信消息。
顏兮兮要回老家去相親。
顏兮兮要和他一刀兩斷……
絕對不可以！
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
顏兮兮從無數的夢境中醒過來。
“唔……”
她半夢半醒地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又多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地睜開眼皮——
就在她的床邊，靜坐著一個男人，他的輪廓在月光中微微朦朧,整個人透露出的氣質,就像天邊的彎月，又冷漠又孤涼。
顏兮兮剛想張開嘴說話，卻一個不小心嗆到了自己，她“咳咳咳……”地咳嗽了幾聲。
麵前的男人在她開始咳嗽的時候，伸出手來輕輕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讓她依偎在自己的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脊。
顏兮兮咳嗽完，又打了個哈欠,她抬起臉，看著男人如畫般精致的側顏，她小聲嘀咕：“我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睡的比之前多……難道是因為不做兼職，閑下來的時間太多了身體不再挨累了，一下子轉變不過來？”
“怎麽可能。”江城名輕輕一笑，他用指尖戳了戳顏兮兮的臉蛋：“你為什麽就不承認自己是個好吃懶做的草莓奶昔呢？”
顏兮兮皺了皺眉，抗議地推開江城名的懷抱：“我要是好吃懶做，那也沒幾個勤快的人了吧！”
江城名的唇角一直微揚著，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幾秒鍾之後，他的笑容漸漸冷了下來，他想了想說：“其實——”
顏兮兮又打了一個大哈欠，她懶懶地“嗯？”了一聲。
“你有沒有想過——”江城名伸出手，對著顏兮兮的小腹輕輕撫摸一下，“你真的揣上我們的小白菜了？”
顏兮兮：“…………”
她愣愣的，難以置信地看著江城名，此時此刻，她的表情就好像是被一道天雷劈過一樣！
“江城名！”顏兮兮瞪著他，叫了一嗓子，“你在說什麽鬼故事呢！”
小白菜……
她怎麽可能揣上小白菜！
顏兮兮還想再發表點，然而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陷入了沉思——
她……
她記得……
在畢婷和邱蒙的婚禮之後，她和江城名來了一場成年人的“酒丨後丨亂丨性”，然後她讓江城名去買避孕藥，然後他們兩個之間又發生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
江城名這個傲嬌鬼對她說“你需要我”之後，她超級生氣，腦子裏全然忘了避孕藥這檔子事……
再之後，她雖然想起過避孕藥，但又很快被其他的事情給衝過去了——
總而言之，她就是忘了吃避孕藥！
“我……”顏兮兮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要哭，聲音也是可憐巴巴的小哭腔，“我……我現在吃避孕藥還來得及嘛qaq……”
江城名冷冷地看著她，幾秒鍾之後，卻又輕笑了一聲。
本來他再次見到她對懷他的孩子如臨大敵，心髒就像是被千刀萬剮般，但她可愛的模樣，還是把他給逗笑了。
江城名伸手摸了摸顏兮兮的臉蛋，低聲說：“放心吧，我隻是隨便說說，不可能那麽湊巧，你不會懷孕的，如果你還不放心，明天我可以陪你去醫院查查。”
顏兮兮悠悠地歎了口氣。
懷孕……
這可真是一個可怕又遙遠的字眼。
“別想了……”江城名摸了摸顏兮兮的臉蛋，他的聲音壓得比之前更低，“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亂說話逗你……”
說完，江城名站了起來，看著呆呆坐在床上的顏兮兮，他微微俯下上本身，伸出雙臂，穿過她的腋下，將她抱進自己的懷中。
“你餓了吧？我去把飯菜熱一熱，我們吃飯。”
餐廳裏。
餐桌邊。
顏兮兮懶吞吞地坐在椅子上，打著哈欠，透過一扇開著的門，看著江城名在廚房翻炒的側影——他真不愧為“顏狗的春天”，哪怕隻是端著碗、熱個菜，都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
她一直目視著江城名端著兩盤菜走了出來。
江城名特意把顏兮兮喜歡吃的紅燒排骨，擺到她的前方，又回到廚房，盛了兩碗飯。
顏兮兮提起筷子，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口中。
然後她滿足地眯上眼。
真好吃！即便很久沒有做紅燒排骨了，可她的廚藝依然是無可挑剔的！
平時她很少做排骨，不是因為她的廚藝，主要是因為她的錢包——排骨說貴不貴，但說便宜也不便宜，對於每天記賬的她來說，是“奢侈品”了。
江城名把一碗熱騰騰的米飯放到顏兮兮的麵前。
“謝謝……”
然後顏兮兮便大口大口地吃起飯。
她是真的餓了。
晚上她做好飯，餓著肚子等江城名開會，直到她躺床上睡了一大覺……
剛才她被他推來餐廳的時候，她都餓過勁兒了，望著滿桌子自己做的菜，她光想著“揣小白菜”的事情，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可江城名把菜肴重新熱了一次，撲鼻的香氣讓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江城名夾起一條煎魚放進顏兮兮的碗中，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
看她兩腮鼓鼓，夾起那塊魚，像小貓吃魚那樣，一小口一小口飛快地咬下去，很快便把那條煎魚全部吃進口中。
看著她的神態和動作，他覺得自己的心中又軟又綿，又酸又甜。
不知看了她多久，他微微垂了下視線，唇邊勾起一個笑痕。
幸福。
他們的小幸福。
自從她和他分手之後，他就再沒有過這種感覺，他甚至覺得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感受到“幸福”了——她拋棄他、她離開他，似乎也帶走了他身上感知“幸福”的器官。
而現在，他終於再一次感受到了七八年前，每天都沉醉其中的“幸福”。
和她吃飯。
和她睡覺。
和她曬太陽。
和她度過每一個休閑的午後、纏綿的午夜。
——這些他奢望的小幸福。
吃完飯，兩個人默契地一起收拾餐桌。
顏兮兮擦桌。
江城名洗碗。
顏兮兮把椅子推進餐桌裏，拿著抹布走進廚房，站在江城名的身邊，借著他刷碗剩下的水，洗了洗抹布。
她突然笑了一聲：“可真行，也不知道我們吃的是晚飯還是夜宵……”
江城名側過臉，認真看了看顏兮兮，卻沒有說話。
整理完廚房，顏兮兮便說：“我要回家了。”
江城名端著筆記本電腦，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他左邊的耳朵掛著白色耳機，指尖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他非常漫不經心地說：“我忙工作，沒有時間送你，現在又這麽晚了，外麵天氣又冷，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
顏兮兮站在客廳中央，皺眉看著江城名：“……所以呢？”
“所以……”江城名連眼都沒抬，“你今天在這裏睡。”
顏兮兮：“…………”
還沒等她反駁，他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吧，現在美國是白天，我要通宵處理工作，你不要怕我半夜去‘襲擊’你。”
顏兮兮皺了皺眉。
本來嘛，這個房子是她承租的，她在這住一晚是無可厚非的。
可是江城名也在的話……
算了，他說的也對。
現在都過了零點，她一個女生出去總是不安全，且“藍山”和她們的合租房距離非常遠，打車費沒個一兩百元下不來。
如果是平時，倒也還好，可晚上她母親畢芳發給她的微信消息裏，又提到了孫泯生這個家夥，她還是不要出去涉險……
江城名也說了他會通宵工作……
“那好吧，我去睡了。”
顏兮兮轉身走進臥室，從衣櫃中翻出一套睡衣，去臥室裏飛速衝了個澡。
回到臥室，關門的時候她順便把門給鎖上，再躺進被窩。
幽閉的空間，沒有房門沒有窗戶，有的隻是四麵牆。
來源未知的光線時有時無時亮時暗。
小小的顏兮兮縮在角落。
披頭散發的漂亮女人無聲地咧開嘴，不知道她是在笑，還是在哭。
暗——亮——暗——亮——暗——
她也許在又哭又笑。
然後她伸出雙手，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不管多麽努力，她都逃離不了她的束縛。
她甚至能透過對方的眼睛看到自己逐漸扭曲的麵孔。
她掙紮的像一隻瀕臨脫水的魚，最終破口而出了兩個字。
那是新生與死亡最後的腳步聲。
“媽媽……放過我……”
小小的她哭了出來。
突然，光線消失。
鋪天蓋地的黑暗與死寂降臨到她的世界。
她縮在原地，哭著等待重見天日的一刻。
“兮兮……兮兮……醒醒……”
男人迷人的嗓音飄進她的夢中。
她喜歡這個聲音！
正對她的口味，前所未有的好聽！
“兮兮……兮兮……”
對方一聲又一聲地呼喚她的名字。
終於，顏兮兮迷迷糊糊地眯開雙眼。
客廳的燈光灑下，可她的眼前卻一片水霧濛濛，那是她的眼淚。
她眨了眨眼，蓄滿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滑落。
男人又沉又冷的嗓音，在她的耳畔低低響起：“做噩夢了嗎？不怕不怕，已經沒事了……”
顏兮兮的知覺慢慢回複，她感覺得到自己正躺在男人溫暖的臂彎裏——她能切實地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心跳。
“兮兮。”
江城名緊緊抱著顏兮兮，他的嘴唇幾乎是貼在她的耳朵上，輕聲喚她的名字。
“你明明活的不快樂，為什麽總是要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呢？”
顏兮兮已經清醒了過來，她抬起手，捏住身上的被子，用被角擦了擦眼淚。
她舒了口氣，抬起眼簾——
她能看到窗戶玻璃上映出床上的兩個人，身後男人的胳膊橫在自己的身前，如玫瑰般旖丨旎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他的語調依然很平很冷，卻淌出一絲絲的柔情。
“不要再任性了，我養著你，跟我好好過日子。”
顏兮兮懵懵地眨了下眼。
江城名親吻了下她的耳朵，他低低輕笑著：“你會很快樂的——”
作者有話要說：江江：[隻想打個華麗的小金（黑）屋把我的小奶兮給養起來][怎麽就這麽難啊！]
奶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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