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聚賢庄
雖是連夜趕到山下的小鎮,可是等黃昏趕到了年前自己三人盤下的小院,天色已經大亮。
沒有想象中的怒火滔天,也沒有兩女的面色冰寒,在院中搜了一邊,重新回到後院的亭中,看著空空如也的院子,黃昏只能搖頭苦笑。
院中可見新鮮的足跡,但是卻已經沒有了熟悉的身影,雖然明白兩女更大的可能性是因為生氣,冷落自己一下,可是摸不準季婷那丫頭真正心思的黃昏,心裡還是沒有底,萬一兩女一時氣急,真的不想再見自己怎麼辦。
頹廢的對亭子的台階上一坐,靠在柱子上,望著雖是陽春,卻是入目荒涼的小院,黃昏心中空蕩蕩的,幾分凄切悲涼,湧上心頭。
腦海里翻轉著無數前世看過的狗血劇情,黃昏越想越是失落,有心拋開一切去尋找兩女,好好將她們哄回來,可是對待感情,素來被動的黃昏,卻根本下不了決心,不是因為放不下面子,只是因為,他過不了心裡的那一關。
日升日落,一日的時光,悄然在少年的發獃中偷偷溜走。
在院中枯坐了一日,最終只能以「順其自然」安慰自己,黃昏消去眼中的追憶和痛苦,悠悠嘆了口氣。
沒有等到季婷和蘇婉柔兩女,身心俱疲的黃昏,想到聚賢庄之事,便強打起精神,拖著傷軀,離開了小鎮。
「這個混蛋!」
黃昏不知道,在他離開小鎮的時候,一道隱藏在角落裡的倩影,恨鐵不成鋼的惱羞痛罵到。
···
黃昏能夠洗清喬峰身上背負的弒親之名,卻無法洗去喬峰契丹人的身份,兩國之間數百年的交戰,數百年的血海深仇,使得北宋國民對大遼、對契丹,有著一種流淌在骨子裡的恨意,不管以前對喬峰再怎麼推崇,不管喬峰做了多少為國為民的好事,在很多人眼中,他依舊是一個殘暴惡毒的外族人。
「這般說來,薛神醫是不肯相救了!」
大堂之中,雙手抱拳,看著首位上的薛慕華,喬峰沉聲說道。
探尋得被稱為「閻王敵」的神醫薛慕華的下落,滿懷希望的喬峰匆匆趕到聚賢庄,沒想到,迎接的卻是薛慕華以及眾人的冷眼。
「此人若是別人帶來,薛某自是相救,可是翩翩是你!」搖搖頭,薛慕華嘆息到。
對於喬峰,薛慕華並非真的像剛才言語中那般敵視,可是這次廣邀英雄,乃是受到丐幫長老徐前輩的託付,用以針對喬峰,可是你前如此猖狂、大搖大擺的送上門來,若是輕易應你,自己該如何在江湖中自處,更何況,此女是被少林《般若掌》、《拈花指》、《金剛掌》三種掌力所傷,自己私自出手搭救,豈不是有得罪少林的風險,綜及種種顧慮,薛慕華只能裝出一副不屑與契丹人為伍的模樣,大義凜然的拒絕他。
「且不論喬某是否做過有悖於江湖道義的事情,可是僅僅因為喬某的身份成疑,薛神醫就見死不救,將對喬某的憤恨牽扯一個絲毫不相干的姑娘,豈非大大的不該!」身份之事,自己本就是個受害者,可是這群道貌岸然的江湖俠士,居然死抓著這一點不放,面色森然的喬峰壓制不住心中的火氣,指責道。
「哼,千不該萬不該,你喬峰不該是個契丹狗賊!」被喬峰的話說的滿臉羞紅,薛慕華拂袖正要反駁,卻聽堂中有人起鬨起來。
環顧四周,未見有人吭聲,喬峰沒有理會這個只會躲在人群中的小老鼠,而是直勾勾的看著薛慕華,等待他的回復。
「薛某醫人,素來只憑藉自身的好惡,喬兄請便吧!」在這麼多自命正義的人面前,薛慕華終究是抹不開面子,搖搖頭,仍舊拒絕道。
「哈哈,可笑啊!」心中悲涼,原本以為江湖中,不拘泥於身份的好漢較多,可是感受到周圍複雜仇視的目光,喬峰方才發現,原來像二弟那般不拘小節的人,終究只是少數。
「喬某尚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契丹人,大家卻口口聲聲要根除後患···」仰天大笑一番,笑聲中儘是嘲弄之意,喬峰怒火慢慢侵入雙眸,正發泄心中怒意的時候,原本偷偷摸摸嘲諷的那人,此刻居然還敢不長眼的開口。
「是滴是滴,你喬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種,說不準還是個雜···」
「滾出來!」怒目一張,不準備繼續壓制自己怒火的喬峰一聲呵斥,怒氣沖梁,怒火翻頂,周身殺意瘋狂涌動,整個大堂中空氣一冷,所有人都被喬峰突然爆發的氣勢,逼退數步。
而直接遭受喬峰氣勢一擊的那人,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已經跪在人群之中,眾人放目望去,見那人滿臉灰色,神情萎靡,顯然是在喬峰的一喝中,受到重創。
「哼!」看到那人的模樣,不少江湖好漢都是色變,喬峰更是直接開口譏諷道:「你等自命好漢,商議如何對付身為契丹人的喬某,原來這就是和你們同流合污的好漢!」
沒臉回復喬峰,看著跪伏在地,膽神皆喪的漢子,薛慕華怒聲罵道:「薛某廣邀的是天下英雄,『惡貫滿盈』的弟子怎麼混進來的,這種無恥敗類,也敢來此渾水摸魚!」
想到之前義正言辭的站在道德最高點指責喬峰,現在居然和這般敗類共聚一堂,滿臉燥紅,薛慕華真想一掌劈死堂中的漢子。
「哼,什麼英雄大會,我看是狗熊大會才是!」
薛慕華的聲音剛落,一聲肆無忌憚的大喝聲就是傳來,隨後只聽得噗通噗通一陣聲響,岳老三居然橫衝直撞的沖入堂中,在眾目睽睽之下,搶的被喬峰震碎膽神的漢子,雖然有心阻擋,可是怯於南海鱷神的凶名,加上大家今日的目標都在喬峰身上,眾人稍微一猶豫,岳老三已經大搖大擺的全身而退。
「哼,中原狗熊,不過如此嗎!」闖到庄外,岳老三也不離去,反而是翻身抱著膀子,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使得庄中無數好漢,都是咬牙切齒,恨不能衝上去把這個猖狂的傢伙,大卸八塊,一泄心頭之恨。
沒有在意岳老三,望著周圍寧願任由南海鱷神辱罵,也要戒備自己的中原好漢,喬峰雙目泛紅,殺意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