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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身陷危機

  初夏,蔚藍的天空彷彿大海一樣。偶爾飄過的幾朵白雲顯得格外的調皮。總想讓人把它摘下,不要影響大海的深邃純潔。和風習習,翠綠的小草也在歡呼雀躍,紅色,白色,黃色的小花如星星一般在草叢中若隱若現。


  張曜宗摘下一根小草,愜意的叼在嘴中,感受著大自然的純凈。沒有污染,沒有嘈雜,沒有紛爭。如果這個年代能夠再沒有那麼多煩心事該多好,張曜宗也願意做一個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可惜留給中華的時間不多了,除了張曜宗沒人敢想象從此之後一直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的中華漢文化會走向沒落。即便還有一個大明王朝,也不過是苟延殘喘。有識之士會說即便曾經有過漢末之亂,五胡亂華,五代十國。中華依然屹立在世界之巔,但沒有人能想象到幾十年後一個崛起於北方草原的民族會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不止是中華,甚至席捲了全世界。在那場浩劫中,中華民族淪落為第四等民族。多少前人的文化被付之一炬,多少中華好男兒被蒙元殘忍的殺害,多少中華文明淹沒在歷史長河裡。蒙元游牧民族的瘋狂屠殺掠奪摧毀了華夏文明的精華,壓斷了中華民族的脊樑,從此之後中華文明的發展陷入了停頓。張曜宗多少次和同學的爭論都是如果我能回到過去,我要怎麼怎麼做。當這一天終於如夢境一般展現在張曜宗面前。張曜宗想歡呼,我有機會改變中華民族的命運了。我要變強,我要改變歷史。


  區區一個殺手決不能改變我的想法。我要變強。張曜宗在心裡吶喊,現在不過一個殺手,也許有一天會碰上一個利益集團,我更不能退卻。歷史要在我手中改寫。


  道路很平靜,已經能夠偶爾碰上三三兩兩的行腳商了,張曜宗知道如果再走一天就能碰上大隊的商隊了,這條官道即將進入繁華的地段了。離福州沒有多遠了。


  約莫自己往前已經走了五六里地了,真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張曜宗安了安心,用手一勒騾子的嚼頭,左腳後跟踢騾子肚皮,左手使勁帶著嚼頭向左轉,騾子十分順從的從左轉向。張曜宗準備往回走。


  突然,這匹一直溫順的騾子狂性大發,嘶鳴著雙腿站立,然後高高的向後壓下來,張曜宗連忙閃身要向旁邊躲,叫卻被套在馬鐙里,嚇得張曜宗臉色都變了,這要被騾子壓著了,不死也得殘廢。轉念之間的事,張曜宗使出一身蠻力,雙手撐地很勁往後帶,腳終於在騾子要倒下來的瞬間從馬鐙里拽了出來,順勢連一個后滾翻都做不了了。只能一個驢打滾從重重的砸在地上的騾子頭部旁邊躲了過去,就滾這一下好像還被石頭哏了屁股一下,有點刺痛。


  張曜宗伸手一摸,居然有血,屁股都麻木了。不對啊,就算被石頭艮住了也不該流血啊,屁股上還有個硬東西,張曜宗兩隻用力將硬物拔出來,居然是一枚烏黑的鐵釘。麻木的感覺已經遍布全身了,張曜宗覺得眼睛彷彿跟灌了鉛一樣,最後映入眼帘的是一雙腳,印象最深刻的是那雙腳上穿的官靴。以前見過。然後張曜宗就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張曜宗才昏昏沉沉的醒過來,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了,滿天星斗在漆黑的蒼穹中儘力的一閃一閃。張曜宗再沒有心情去欣賞自己最喜歡的夜景。雙臂絲毫動彈不了,還有一種被束縛的感覺,看來是被幫上了。下半身一陣陣火辣辣的感覺,時不時的就有硬物艮在那裡,估計是正在被人拖著走呢吧。張曜宗使勁晃晃頭,想讓腦袋清明一點。


  「你小子醒了啊?不想馬上死的話就站起來聽話一點,跟著我走。想死的話我也可以成全你,拖著你走了半天累死我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前面傳了過來。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張曜宗問。回答張曜宗的是一木棍。


  「要麼跟著走,要麼死,哪那麼多廢話。站起來!」拉著張曜宗的繩索鬆了下來,讓張曜宗自己站起來。


  張曜宗的腦袋已經清醒過來,昏迷前見過的那雙官靴就是在客棧時發現殺手的那一雙,這麼說自己已經落在了殺手的手中。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張曜宗反而不急了。先按對方的話辦吧,尋機再找脫逃的機會。


  張曜宗站了起來,雙腿沒有被捆,但是身上的繩索抹肩頭攏二臂的被五花大綁著,甚至可以感覺到繩索深深的勒入肉里。雙臂已經麻木,根本使不上力氣。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張曜宗也不說話,站起來,胸前還有一根繩子從兩肋下穿過,另一頭在那人手上。


  那人使勁一拉繩索,張曜宗一個踉蹌。「想晚點死就跟著我走,你小子別耍花樣,不然現在就讓你去見閻王。」


  張曜宗感覺這是一條上山的路,坡度越來越陡,已經漸漸沒有路了,前面是一片黑乎乎的密林,在微弱的月光下只能分清一株株的樹榦直衝雲霄,樹林越來越密,皎潔的月光只能穿過樹葉的縫隙偶爾灑下一點。


  前面的人這時候才拿出火摺點起早就準備好的火把,就是男人一直拿在手裡的木棍。張曜宗只能看出前方是個男人,身形倒也不是很魁梧,大概一米七八左右,放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很高了。張曜宗現在的身材也不過才一米六多不到一米七的樣子,但是年齡還小還能長。前面那人左手舉著火把照路,右手牽著繩索,腰間別著一把橫刀。


  「等一下,我要撒尿。」張曜宗想留下點記號給五叔。五叔有一項大本事,如果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會找到自己的。


  「尿褲子里。」前面的人不但沒有停留,反而更用力的拉了一下繩子,扽的張曜宗又是一個踉蹌。


  「我要屙屎。」「你敢屙,我現在就要你的命,憋著。」前面的聲音冷冷的,不帶一絲悸動。


  兩個人一前一後,沒有聲息的沿著林間的小路在向上走,林中不時傳出從睡夢中被驚醒的動物的聲音,林中的枯枝在動物的奔跑中也發出咔吱咔吱的聲音。樹梢上貓頭鷹的眼睛像寶石一樣發亮。遠處偶爾還傳來一兩聲狼嚎。


  大概半個時辰后,終於穿過密林,來到了這個小山的山頂。幾塊巨石矗立在山頂。在巨石旁邊甚至還有一個窩棚。


  前面的人轉過身來,惡狠狠地對張曜宗說:「聽話你就能多活一會,現在我要把你綁在樹上,我不希望你一會兒會反抗我,那樣的話你就要馬上去死。現在你往巨石旁邊的那顆大樹走。」


  「既然一會兒還要死?我幹嘛要聽你的話?」張曜宗冷哼一聲。


  「因為我想你親眼看我蹂躪那兩個大小美女?怎麼?你不激動嗎?想想大小美女在我的身下輾轉掙扎,我就會興奮!你也會興奮吧?哈哈哈」


  「你敢?」


  「你說我敢不敢啊?別這麼弱智,你現在反抗只會死的更早,聽話一點也許還能看出好戲呢!哈哈哈。現在站到樹邊去。」男子笑的猙獰。


  「你要多少錢?我可以加倍給你,甚至十倍給你都行。」張曜宗說。


  「錢對我沒用,沒錢了我可以去搶劫,錢多了只是負擔,買房買地只會把我困在一處,你就別打這個盤算了。」


  「那麼你告訴我是誰讓你來對付我的?」張曜宗不斷的跟男子說話,希望能越長越好。


  「你猜錯了,我並不是來對付你的,甚至還有人交代我如果能不傷你性命就不傷你性命,但是你卻傷了我兩次,所以你必須死。我的目標是那兩個女人中的一個,我不知道是哪個,所以他們兩個都的死。不過死之前我會讓她們先欲仙欲死的。哈哈哈」男子越說越興奮,淫笑起來。


  「變態,原來你喜歡別人看你辦事嗎?」張曜宗嗤之以鼻。


  「變態?什麼是變態?你們這些讀書人總說點別人聽不懂的就以為你們比人高貴了嗎?現在不還是落在我手上。」


  哦,變態是近代科學從生物個體發育過程中的形態變化產生的詞語,古人要是明白就出鬼了。


  「天色還早,我們聊聊天吧。」張曜宗說。


  「好啊,我好像很久沒和人聊天了,但是在此之前你還是要被綁在樹上的,你也不要做什麼別人會來救你的美夢了,在人上到山頂前我就會殺了你。」


  男子粗暴的把張曜宗拉到最粗最大的一顆樹前。背對山路,面對山谷又五花大綁的綁在了樹上。張曜宗的心在不斷下沉。自己是午後大約三四點自己去探路的,現在東方已經開始泛白,估計快天亮了,那麼就是快早上六點了。已經十幾個個小時了,自己探路時沒有見到大山,那麼距離車隊大概就比五公里還要多了。就算五叔晚一點發覺不對,那麼也應該在晚上八點左右會覺得不對,到現在也快十個小時了,還沒有找到自己,說不定就找錯地方了。自己一點標記也沒有留下。對於五叔的大本事張曜宗也快沒有信心了。只能靠自己了。用身體去感覺身上,胸襟里的布兜好像空空的,靴筒里也沒有硬物的感覺,匕首估計也被收走了。


  「請問你為什麼要找我們麻煩?」張曜宗輕描淡寫的問著,也不期望對方能回答。只是想能聊起來,分散對方的注意力。張曜宗的靴底還暗藏了一把刀,內有機簧,需要用腳後跟猛嗑靴底,才能在靴頭彈出兩寸長的一個刀尖,這就是張曜宗最後的保命手段了,需要跟對方一直講話,並且激怒對方,最後一擊斃命。


  「受人之託。」對方很意外的居然接上話。


  「誰托你的?」張曜宗接著問。


  「無可奉告,幹這一行不能透漏僱主的資料是進本要求。」


  「那麼我百倍金錢買度過這一劫可行?」張曜宗假裝懇切的問著,其實在張曜宗心裡也對對方起了殺心。這麼折磨我,真當我就是個普通讀書人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當百倍以還。


  「不需要,金錢對我沒什麼吸引力,夠吃夠用就行,而且你的金錢現在已經在我手上了。」說著從自己懷裡拿出一大把交子。「看不出你小子還真有錢,小小年紀,身上的交子居然有幾十萬貫。還都是大商號私人發行的,比官府的交子值錢多了。」


  張曜宗輕蔑一笑:「你也發現不是官府的交子了,那麼你知道這些私人發行的交子兌付是需要本人的嗎?別人是兌不出來的,我拿著是幾十萬貫,你拿著就是廢紙幾張。」


  「哈哈哈,這點你不用替我擔心。老子有一手絕活,原來是剝豬皮,現在是剝人皮。用你的臉皮做一張人皮面具就行了。」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種冷冰冰的氣味。張曜宗甚至能聽出這不是威脅,而是一種實話,讓人細思極恐的實話。


  「大俠如此手段,身手也定然不凡,何不從軍為國效力?難道就看著金人肆虐,卻把屠刀對著自己同胞,這可非男兒所為啊。」張曜宗勸著。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參過軍。八十萬禁軍受不住汴梁,我的家鄉也被金人屠戮,我的父母被金人燒死在自己的家裡,我的愛人被金人擄走,在馬背上就……你知道我在幹什麼嗎?我藏在草垛中眼睜睜的看著。我也參過軍,想報仇。可是我的頭領跑的比金人還快,一路南逃,還假冒金人燒殺搶掠。」男子越說聲音越大,音調也越凄厲。


  「那麼你還不殺金人?卻把屠刀對著自己人?」


  「老子就是孬種怎麼了?我不敢面對金人,卻敢面對同胞怎麼了?老子想明白了,只要自己活得好好的就行了,其他的死活關我什麼事,高官,禁軍都能至百姓於不顧,我一個小兵還能有什麼想法。我自己活的開心就好。」


  「你這是一種精神病,你的壓力太大了,總想著以前的事,你想忘記卻又忘不了。只能把自己的悲劇都強加在別人身上,軍隊至百姓於不顧,你也只想著自己。金人凌你愛人,你就想在我面前欺凌那兩個女子。你父母慘死,你就剝人皮做面具,把痛苦留給別人,你這真的是病,叫做戰爭傷害綜合症。」張曜宗信誓旦旦。


  男子聞言不但沒有驚喜反而更加亢奮:「病,你才有病,你再多說一句,我先殺了你。」


  張曜宗鎮定的看著男子,絲毫沒有畏懼。「你就是個白痴,小丑,懦夫,變態,無能……」


  「你想逼我殺你?」男子笑了,笑的那麼陰森。


  「老子說了殺你前讓你看好戲就一定會讓你看到的。你不用激怒我,激怒我我也不會馬上殺你,你不激怒我,我也不會饒了你。」男子很鎮定,真的不像精神病。張曜宗也知道面前這個人不是精神病,只是冷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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