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與君相決絕（上）
沒過多久，沈清就接到轄區派出所的電話，通知她馬上去一趟。
沈清沒有拒絕，掛了電話就和安雅向派出所走去。
「阿清，要是碰見那個瘋女人，你要躲開一點！」
「就你這身子骨，真扛不住她！」
……
安雅一路絮絮叨叨個不停，擔憂的情緒溢於言表。
沈清握住安雅的手：「別擔心，有警察在呢。」
她們沒走多久，就到了轄區派出所。
沈清向值班民警表明來意后，被引到了一處房間。
「你老公就在裡面，至於那個女的，現在正在另外一個隔離室冷靜情緒。這個始終是你們的家事，你們夫妻先商量一下吧。「值班的民警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沈清讓安雅在外面等著她，然後準備推門進去。
突然，門從裡面被打開了，走出一位胖胖的阿姨，因為和沈清撞了個正著，那位阿姨連忙後退了一步，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探尋問道：「你……你就是小沈？」
沈清點了點頭。
「那你先別進去，我跟你說點事情。「胖胖的阿姨伸手拉住沈清的手腕，將她帶到一旁的角落裡。
「我姓孫，是這一片社區調委會的工作人員。「阿姨自我介紹到。
沈清點點頭：「孫阿姨，有事兒您說。」
孫阿姨醞釀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姑娘，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雖然說我們做調解工作的，一般勸人夫妻都是勸和不勸分，但你家那位……我覺得吧，離了得了。」
孫阿姨說了兩句，抬頭觀察了一下沈清的表情。
沈清連忙點頭：「孫阿姨，我不生氣，您是好心，我也想聽聽您的建議。」
孫阿姨見沈清這麼說，這才放開說起來：「你家那位招惹的小三兒可不是一般厲害，剛才那鬧騰勁兒你是沒瞧見！」
「我們從側面了解了一下她的意思，她啥都不要，就要你們離婚，不然就尋死覓活的！」
「你說心狠一點吧，她要死就讓她死！可我調解了這麼多案例，沒見著真有哪個小三抹了脖子，都是威脅人，故意鬧騰，專門膈應人的！」
沈清贊同的點著頭，等著孫阿姨的下文。
「所以，估摸著你們要是不離，那個小三兒還會再來，到時候她肯定會上你們單位鬧，上你們家父母那兒鬧！」
「其實話說回來，要是家裡男人是個立得住的硬脾氣，倒也有辦法收拾住三兒，可是你家那位的態度？哎！從我進去，他就又不吭聲又不出氣，簡直是個悶葫蘆！」
「所以啊，姑娘，阿姨勸你分了得了！不要覺得委屈，這不是輸贏的問題，是不值當。權當他們是那啥配了啥了！」
沈清再次點了點頭：「我明白您的意思。」她明白孫阿姨說的是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孫阿姨讚賞地拍了拍沈清的手說道：「姑娘，我瞧著你眉眼清明的模樣，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像以前我遇著的有些原配，現在是新時代，人要往前看！進去吧，孩子，我還得去那邊看看那位小三兒去。」
沈清在孫阿姨滿面微笑的目送中擰開門把手，走進了調解室。
目之所及的，是一個頹敗的背影。
程誠的脊背彎曲得很深，腦袋抵在桌面上，像是沒有生息一般。
沈清走到程誠身旁，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
「你來啦……」身旁的聲音低沉又沙啞。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沒想到還能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面。」程誠自嘲地笑了一聲，緩緩仰起頭靠在椅背上，眼眶有些濕潤。
沈清這才看清楚程誠的樣子，僅僅數日不見，程誠就從一個職業精英的模樣變得如同流浪漢一般不修邊幅。他頭髮蓬亂，面色灰敗，眼窩凹陷，鬍子拉碴。一身衣服歪歪斜斜，很多地方都被撕破了口子。
「阿清……」程誠轉過頭面向沈清。
一股濃重的煙味加酒臭噴薄而來，沈清噁心地扭開臉避讓著。
「你嫌棄我。」程誠的目光有些哀怨。
是的，沈清的確嫌棄他！她給了他一周的時間，他竟然只是抽煙喝酒了！他甚至不如小三果敢！明明就是他違背了他們的婚姻誓言，此時卻還要做出一副猶如女人一樣幽怨的姿態！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程誠用眼神痴纏著沈清：「可是，阿清，我就是不想放手……」
「不要再來試探我！」沈清的聲音很冷，眼神更冷：「今天要麼就簽離婚協議，要麼我們就打官司吧！」
沈清沒有留情面，她留情面只會縱容程誠與她糾纏不清！
「我不想離婚……」程誠注視著沈清輕聲說道：「阿清，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這麼多年的相伴，你早就融進了我的骨血里，我分不開，離不了……」
若是以前的沈清聽到程誠這話，肯定會感動到淚流滿面！
可是！在這樣一個冷峻的場合聽到程誠情話一般的告白，她只覺得可笑！
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麼愛！而是習慣！習慣了某一個存在，習慣到了毫不在意！直到某一天，這個習慣的存在突然沒有了，人才會驚覺，才會不習慣，才會有了被剜心的感覺！
其實，只要時間再久一點，讓不習慣變成了習慣，曾經失去的也就沒什麼可在意了。
沈清淡漠的開口問道：「你不放手能怎樣？你該明白如果走司法程序，這個婚必然是離定了的。」
「你想要不放手，也要考慮一下你有沒有這個精力，那一位可還虎視眈眈盯著你的。」
程誠聽到沈清提起那個女人，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都怪她，如果不是她，他怎麼會和沈清走到這一步！
「我不想提她！」程誠語氣十分憎惡排斥，彷彿那個曾經和他繾綣纏綿的女人是某種讓人厭惡的東西。
沈清有些錯愕地看著程誠，對他的態度感到很吃驚！
他似乎一點也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只是一味地怪罪著那個女人，世人皆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怎麼可能把錯處全推給女人？
「不提她？她是客觀存在的，程誠！你能不能現實一點！」沈清語氣不由的有些重了，但是看著程誠抗拒的模樣，卻只能調轉話題：「她懷孕了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