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可憐人的怨念
是她以己度人了嗎？
小邵的話，如同警鐘一般回蕩在腦海里。
她和剛哥的情況其實是有相似點的，同樣都是被愛的一方，同樣都有難以啟齒的苦衷。
被愛就一定要接受嗎？
沈清搖了搖頭，推己及人，她突然就不想和剛哥再爭執了。
望著滿天繁星，她沒有再說話，又開始發起了呆。
剛哥見沈清突然一下安靜了起來，頓時也收斂了氣勢，喝著他的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此時，是晚上九點，m市的繁華才剛剛開始。
蕭錦堯和程誠來到路邊的燒烤店裡，他們點了一些烤串，程誠叫了一打啤酒。
「對不起啊，阿堯，讓你等了那麼久。」程誠說道。
蕭錦堯垂眸低語：「沒有，我也是才到了一會兒。」
他一點也不想見程誠，但是又不得不來，所以下了飛機就直接聯繫了程誠，早完事兒早了結。
「大四了，實習安排的怎麼樣了？」程誠乾癟地問著，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面對這個弟弟，他就覺得十分尷尬，可能是因為蕭錦堯目睹了他最難堪的時刻吧。
蕭錦堯沒有抬頭，擺弄著手頭的筷子：「都在計劃之中。」
「噢……」程誠應了一聲，氣氛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來，讓一讓啊！這是你們的烤串……」服務人員來上菜了，剛好及時打斷了這尷尬的氣氛：「需要把酒都給你們開了嗎？」
「不用，我們自己來。」程誠擺了擺手，拿起開酒器，撬開了兩瓶啤酒，將其中一瓶遞給蕭錦堯。
「我不喝酒。」蕭錦堯伸手擋了一下，阿清不喜歡喝酒的男人。
程誠彷彿覺得有些沒趣，默默地收回了酒瓶，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阿堯，以前我們兄弟是沒有這種距離感的……」他有些惆悵。
蕭錦堯沒有回答程誠這個問題，只是說道：「二姨跟我媽說，你這段時間過得不是很好。」
「她是不是又跟你們家借錢了？」程誠一聽蕭錦堯提起他的母親，頓時就火冒三丈！
自從孫曉萱到了他家，不知道怎麼的就帶著他媽每天竄場子一樣，到處去打麻將！
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媽就那麼聽孫曉萱的話，簡直就像被蠱惑了一樣！
而他的父親在家就是一個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現在他家裡被那兩個女人作地天翻地覆！
程誠苦惱倒了極點，母親在親戚之間借的外債他一點都不想管！
可是，他如果不管，親戚又會覺得他薄情。
他終歸希望自己在親戚面前是個好的形象，尤其是蕭錦堯一家，這可是他們整個家族裡最有能力的親戚了！
蕭錦堯一抬頭，剛好就看見程誠臉上的神色百般變化，猶如川劇變臉一樣精彩。
「我不知道這事兒，我媽就讓我來問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他緩聲說道。
程誠頓時眼眶都紅了：「阿堯……你知道嗎？我好羨慕你是三姨的兒子……」
「嗯？」蕭錦堯詫異地看著程誠，怎麼扯上他的母親了。
程誠低落地連灌了幾杯酒，然後才慢慢說道：「你知道嗎？家裡的人都羨慕你的命好，羨慕三姨的命好……」
「誰能想到三姨嫁的人，竟然有一天會成為銀行行長？當初外公幾個女婿，都以為是大姨父最厲害，能從一個建築工人變成一個包工頭。」
「你又看你，蕭叔家幾個兄弟都有能耐，你讀的那個學校，那個專業，以後就靠你那幾個叔叔，輕鬆的就飛黃騰達了。」
蕭錦堯皺著眉頭，聽著程誠的話有些不耐煩，但是程誠這會兒借著酒勁兒，一開口了就絮絮叨叨個不停！
「阿堯，你再看看我，都說兒不嫌母醜，可是你看看我這個媽！打小就不管我，就知道哭窮，要不是後來三姨養著我……！」程誠有些哽咽。
蕭錦堯聽聞漸漸忍下了心頭的煩躁，表哥少時的確很可憐。
但是可憐之人也有他可恨之處！他的眼裡只看到了別人的命好，卻看不到別人的艱辛和努力！至少父輩們當時，都是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的！
「人改變不了自己的出生，但是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蕭錦堯語重心長地說道。
程誠彷彿受了刺激一樣，猛地一抬頭：「你當然可以這樣說了！你都贏在起跑線上了！」
蕭錦堯愣了愣，他不知程誠竟然是這般怨天尤人，於是他的語氣一時有些不耐：「我們一起長大，吃穿用度，教育投資各方面都是一樣的！」
「能一樣嗎？」程誠吼了一句，惹著鄰桌都紛紛看了過來，他才有降低了音量說道：「將來，你父母會給你留下多少東西？而我父母呢？會不會留下的都是債務？」
蕭錦堯不知道怎麼回答程誠這個問題，但是心裡卻突然覺得程誠十分的可憐。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說道：「其實，你原本已經改變了人生，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要不是……」
蕭錦堯沒有再說下去，他不想在程誠面前提起沈清的名字。
程誠聽了心裡很憋屈，他又扯過幾瓶啤酒開了，直接對著酒瓶灌了起來！
連著灌了三瓶酒後，程誠的腦袋有些發暈，他枕著雙臂趴在桌子上，側臉看向蕭錦堯：「阿堯，我很後悔……」
蕭錦堯的心陡然跳了一下，他盯著程誠：「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
他能幹什麼？他什麼也幹不了！
沈清對她早就冷心冷情了，懷柔政策不起作用！
他要是想強來，又鬥不過沈啟震那尊大佛！
他好後悔呢！
什麼愛他到不行，心疼他工作辛苦！真的和孫曉萱在一起后，他才發現，他竟然找了一個吸血鬼！
當初阿清……
「我就是後悔，如果沒有和阿清分開，那現在我……其實應該不錯的……」程誠的語氣低落到了極點！
蕭錦堯看著滿臉醉態的程誠，緩緩說道：「這世上沒有後悔葯，也沒有如果，不想讓自己後悔，就要好好把握住！」
他不會讓自己後悔，既然已經開始了……
那——就要牢牢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