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意志
這個玩意兒，要怎麼才能弄走呢？
沈清對著這頭高大的木頭麋鹿，站了二十多分鐘。
「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折騰什麼！」蘇蘊已經對沈清的行為無語了！
「這個東西我看著挺好的，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掛些小物件多合適啊！」
「可是我看到會心煩！」沈清的語氣，有些惱怒！
這個大玩意當初搬進家裡，就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現在她想弄出去，如果去請父親來幫忙抬，一定會被打死的！
蘇蘊在一旁看著女兒一臉憋屈的樣子，好笑地說道：「何必這麼矯情？實在看著心煩，找塊布遮住不就好了！不然以後萬一你們和好了，還要把這個玩意兒搬回來，多麻煩啊！」
沈清沒吭聲！
這個東西，不可能再搬回來了！
她低頭，拿出手機，在同城服務中找到了一個搬家公司的電話，然後打了過去。
蘇蘊看著沈清握著電話正在和搬家公司的人溝通，鄙視地翻了一個白眼！
對於女兒這種神經病一般的行為！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提起手袋，然後擠開堵在門口的沈清，蹬蹬蹬地下了樓！
「媽，你去哪兒？」沈清問到。
「我看著鬧心，我要去找你小舅媽取經！」蘇蘊的聲音，遙遙地從樓梯間傳來。
沈清聽著，沒有任何錶情。
沒人理解她，很正常！
她無需任何人的理解。
她相信，就算孤立無援，她也能處理了這段糾葛！
……
搬家師傅很快就來了，幾個大漢合力將麋鹿抬到了樓頂的雜物間。
沈清付了錢，然後關了雜物間的燈，拉上了門。
噩夢和美夢，都是夢境！
是夢，她就不會要！
丟不掉，那就鎖起來，遺忘在角落裡，永不見天日……
她收拾完這些，坐在客廳里，然後發現自己無事可做了。
既然不打算寫小說，那就看別人的小說吧。
她點開手機讀書APP，隨便開了一個文。
才翻了幾章，就看不下去了！
不是別人寫得不好！而是她一看到男主出場，就莫名地煩躁！
她坐在客廳裡面，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那麼生氣！
她起身離開客廳，然後回到卧室。
因為她怕自己萬一發瘋打砸了家裡的東西，父親會打死她！
坐在床上，她望著桌上的電腦，看著漆黑的屏幕上反射出自己的影像。
真孤獨……
她竟然把人生活得這麼落寞？
她沉默……
電腦屏幕上，她的影像也沉默……
「我們聊聊？」
她突然開口，對著自己的影子說到。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會生氣？你在氣什麼？」
她挑眉，語氣帶著鄙夷。
「你應該感到恐懼，因為那個人竟然無孔不入，跟了你那麼久！」
她皺眉，神態嚴肅！
「你應該感到憤怒，那個人把你當傻子一樣玩弄！」
她瞪眼，滿眼都是指責！
「可是覺得你沒有憤怒！你僅僅只是在生氣！」
她凝眸，開始質疑！
「不！你為什麼會有情緒？你不應該有情緒！你應該雲淡風輕，毫不在意！」
她突然又放鬆了面部表情，柔聲說教。
此時的沈清，真的像個瘋子！
她說完這些話，忍不住冷笑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她伸手抹了一把順著眼角流出的淚水……
「白痴！」她罵道！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哭還是在笑！
她的心中是空茫的……
她的心中，沒有了一絲情緒……
就連一開始的生氣，也沒有了……
她的心，荒涼又空蕩！
可是為什麼會痛？
不是情緒！
她真的沒有任何情緒！
她真的就是心臟在絞痛！
痛疼順著胸腔，漫上喉嚨，炸裂在腦海里！
她呼吸困難！
她倒在床上，眼淚不受控制地流淌！
意志，身體，靈魂，各自做著反應。
靈魂在哭！
身體在痛！
意志，卻理智又冷靜！
冷靜地看著靈魂那麼的愚蠢！
冷靜地看著身體那麼沒出息！
可是意志，又控制不了靈魂和身體！
真是無奈啊……
她在心底發出一聲嘆息。
要痛，便痛吧……
要蠢，也便蠢吧……
反正我的意志，絕不容許你踏出規則！
……
沈清任由自己倒在床上，意志束縛了靈魂和身體……
漸漸地……
靈魂哭倦了……
身體痛累了……
意志開始打盹兒……
她恍恍惚惚入了夢境……
夢裡，她走在青石小徑上。
「來……來……」
有一個聲音，在呼喚她。
她的靈魂，滿心歡悅。
她的身體，快步向前。
滿室的紅玫瑰，芬芳沁脾。
她宛如花叢中的蝴蝶，迷離留戀。
「來……」
那個聲音，又在喚她。
她循聲而上。
靈魂在焦急催促，腳步在疾步奔行！
彷彿後面有什麼猛獸就要過來！
她急得在花叢中跑了起來！
可是她找不到那個聲音在哪兒！
在哪兒？
在哪兒！
沈清突然驚醒！
滿臉都是冷汗！
她的臉色又一次變成了病態的蒼白！
心臟在劇烈的顫抖！
氣喘吁吁！
原來她夢靨了……
她起身走出卧室，接了一杯涼水，灌進了喉嚨里。
徹骨的寒冷，澆滅了滿腔的火焰。
她還是她。
理智且冷靜。
晚間，蘇蘊回到家裡，驚奇地發現，女兒竟然已經把晚餐準備好了？
她滿眼不可置信！
然而，讓她更加不可置信的是！
晚餐后，沈清坐在她身旁，對她說了一句話！
「媽，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相親對象。」
蘇蘊的第一反應！
就是伸手摸了摸沈清的額頭，然後問到：「發燒了？沒發燒啊！難道是之前燒糊塗了？」
沈清拿開母親的手，眼神里清明到空無一物：「我怎麼可能糊塗，我從未如今日一般清醒。」
她忽然笑了起來，溫柔如同三月里的春風：「我二十八了，所以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
蘇蘊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這樣的女兒，實在很奇怪！
這孩子，是又開什麼新書了嗎？到底是什麼樣的奇怪腦洞，又讓她入魔了？
沈清依然微笑：「媽，馬上就要過年了。可以物色的對象應該會很多，你讓家裡的親戚，幫我留意一下。」
她的笑容，不及眼底。
溫柔如春風，卻在凜冽的寒冬中，顯得那般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