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鹿港領主（三）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的流過，從中午，漸漸到了下午，從下午，又緩緩到了傍晚。


  老沃倫的面色越來越陰沉。


  維加和哈羅德沒有來，馬修竟也沒有回來，他心中已經有點不太妙的感覺，但……以馬修秘銀階的實力，怎麼可能會出事？

  難道……


  教會？


  又或者，黑鷹局？


  維加和哈羅德難道會跟，難道敢跟這兩個勢力勾搭到一起？

  老沃倫思過來，想過去，只想到這一個可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傳我命令，關閉城門。除非馬修統領回來，否則任何人來，都不得擅自打開。」


  「準備飛鴿，我要給席爾瓦伯爵寫信。」


  「比格斯，將東西全部運回城堡，還是按此前的布置就位。」


  「其他人跟我來。」


  接連幾道命令之後，老沃倫翻身上馬，直奔城堡而去。


  後邊眾人立即一片忙亂。


  城外數里之外的一片小樹林，遙遙看著城門緩緩合上，哈羅德眉頭微微一皺，又看了後邊之人一眼，卻終究是沒有說話。


  曉得他急切的心思，賽德一邊收斂著心中的雜念，壓住那不時涌動的負面情緒，一邊淡淡道：「莫急，那邊準備了大餐，我們卻不一定非要去吃，只要老沃倫沒有出城，他就跑不了。」


  有句話他沒說。


  他要的是整個鹿港，眾目睽睽之下殺了老沃倫，終究是有點影響的，這影響不在於鹿港城，而是郡首格雷戈里那邊，以及南特方面，對那些大貴族而言，不管怎麼說，老沃倫也是死忠的公國派，與席爾瓦家族的關係也相當不錯。


  夜間再行動，不管別人心中有數，還是沒數，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黑鷹局和教會身上，然後再推動艾麗西婭繼承爵位，接任鹿港領主，如此，以他的實力，再加上同樣堅定的反諾曼人和反教會的立場，席爾瓦伯爵那邊即使有意見，終究還是要顧著點大局。


  哈羅德微微點頭。


  太陽越落越下，當最後一片光輝消失在天際時，夜幕頓時降下。


  夜幕下，賽德不緊不慢地撕下肉片，塞進嘴裡。哈羅德的目光則不時看了過來。


  終於，當月亮漸漸抵達梢頭時，賽德吞下了最後一片肉片，然後一挺身站了起來，被兜帽遮著的眼睛里，綠光猛地閃動了一下。


  「走！」


  兩道身影迅速走進黑暗。


  在城堡之戰前，因為要接應哈羅德他們進城，賽德曾對城牆的防禦布置做過了解。


  領著哈羅德，他很快就走進了一片火光照射不到，弓弩也布置較少的黑暗角落。


  「我先上，你跟著來。」


  摸了摸城牆，感受著黑色岩石的堅硬，賽德一隻手忽地曲張成爪，狠狠地往上面一抓。


  嘭！

  一個深深的坑洞。黑岩雖然堅硬似鐵，但終究不是真正的鐵石，而賽德秘銀階的身軀強度，卻比鋼鐵還要更堅硬。


  一縱身彈起，另一隻手也一動，再交替。


  嘭！嘭！嘭！

  連續的轟擊聲，幾個呼吸的時間，賽德的身影已是到了十米多高的城牆之上。


  後邊，哈羅德緊跟而上。


  「什麼人？」「站住！」


  動靜太大了。


  城牆上，本就在緊張戒備的軍隊立即被驚動了，一個個的警哨聲急促吹響，又有一些反應夠快的，直接拉開弓箭，朝著這邊就是一通亂射。


  賽德隨手打落幾支箭矢，等哈羅德也攀了上來，兩人一個縱身，直接跳進了城內，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來人！立即快馬去城堡傳信，有賊人直接衝上城牆，潛進了城中！」


  負責城防的警備軍軍官不敢隨意離開崗位，最重要的是不敢隨意追擊，一聲令下，幾個士兵立即快馬揚鞭，沖向了上城區。


  「不在這裡！」


  就在城門附近，黑暗中的賽德目光微微一動。他和哈羅德衝進城中，並沒有直接殺向城堡，如果老沃倫是在這邊，進而讓他溜掉了，那就玩笑大了。


  眼見著有人去城堡方向送信，二人對視一眼，方才緊隨其後，快速跟了上去。


  一陣之後，警備軍信使衝到城堡之下了，沖著上面就是一陣急報。


  城堡之中的警鐘聲立即響了起來，但無比的謹慎，城堡大門卻始終沒有打開，那幾個信使直接被守衛喝令繼續回防城門。


  「馬修不在，沃倫老鬼的膽子也變小了。他也有今天。」哈羅德冷笑一聲，眼中露出了深深的嘲諷和惡意。


  「他慌了。」賽德目光淡漠，聲音冷寂，「他若能提前做好安排，以這幾個信使為誘餌，打開城堡大門，進而引我們衝殺進去，再以陷阱坑殺的話，那才應該是正常的他。看來我也高估他了。」


  說話間，賽德身影走進了黑暗深處。老沃倫或者是慌了，但城堡正面終究是防禦最強大的所在，他雖有秘銀階的強大體魄，但頂著那些重型弩炮去強突，也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如城堡之戰時前警備官莫爾頓那樣，走側面才是最好的途徑。


  哈羅德緊跟而上。


  ……


  城堡，最深之處，燈火晦暗的石室。


  戰袍未解，老沃倫閉目沉坐，與黑暗一體，肅穆而又陰沉的氣息。


  一側，埃文同樣一身戎裝，也靜坐不動。


  忽地，急促的警鐘聲響起了，兩人的目光同一刻睜開。


  「馬修恐怕不在了。」老沃倫臉上露出了一絲傷悲，但轉瞬又被壓下，目光陰鷙，更又瘋狂，「能殺得了馬修，只可能是教會和黑鷹局，我已飛信伯爵，哈羅德和維加背叛公國，勾結諾曼人，三日之內，伯爵必定會派來援軍。你要做的，就是帶上這些東西，在秘庫之中隱藏三日時間。這二十一份秘術藥劑和三份覺醒藥劑，想必足夠你修鍊到山嵐秘術的極限，再進階騎士了。沃倫家族以後就靠你了。」


  老沃倫的身前，除了好幾本獸皮卷書，還有一個兩掌大的紫色木匣。木匣中，沃倫家族付出巨大犧牲，進而才換來的秘寶，盡在於此了。


  原本以為，有了這些，足夠讓沃倫家族重新強盛起來的，但誰料……


  一絲暮色。


  「父親，既然伯爵援軍三日之內必到，你也可以先避一避外面的鋒芒。」埃文咬著牙。


  「我的目標太大，我若不在，他們掘地三尺也會翻了城堡。況且我為鹿港領主，我若眼睜睜地看著城堡失陷敵人之手，卻無動於衷，我還有何面目去見先祖？」老沃倫搖頭，從來都嚴肅的臉上，又第一次露出了一點緩和，「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憂，他們要從我手中拿下城堡，也沒那麼容易。」


  說著，見埃文深吸一口氣，還要再說什麼，那點和色又立即消失，目光一厲：「不要廢話多了，記住了，這是我教你的最後一課，為了家族，該捨棄的時候，就是你爹你也要捨棄掉。立即給我滾進秘庫去。」


  一聲沉喝，再不看埃文半眼，老沃倫拔身而起，大步走了出去。


  後邊，埃文長吸一口氣，一咬牙，終於捧起獸皮書和紫色木匣，沖向了歷來只有家族之主才有資格知道的秘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