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求於你
那日在銀安殿見過漱玉之後，雨薇的心裡一直懷著一絲疑慮。
縱然長安人人都說閩王爺和玉鳳樓的漱玉姑娘相處多年、情意綿綿，可雨薇身為女子的直覺卻不停地提醒著她：這兩個人的關係可能沒有外界想象的那麼簡單！
慕雨薇雖然此時手拿書卷坐在書房中，但心思卻完全不在書上，腦子裡就像一團亂麻，不停地琢磨著。
難道是李治歌一廂情願地喜歡漱玉姑娘，利用自己的權勢強迫漱玉姑娘依附於他？還是說這漱玉姑娘淪落至青樓不想被人糟蹋，所以不得已之下才找了李治歌這個王爺當靠山？還是說另有隱情？另外，漱玉姑娘如此氣質，定然出身不凡，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又為何淪落到了玉鳳樓？
這一個個的問題，一種種的猜測爭先恐後地浮現在慕雨薇的腦海中，總是聰慧如她，也是完全理不清楚脈絡。
當然，此刻的雨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兩個人的關係里竟藏著一個足以震動整個王朝的驚天秘密。
雨薇索性不想了，放下書卷，打算去庭院里走走，看看鬱鬱蔥蔥的竹子，呼吸一下竹林的新鮮空氣。
沒想到剛走出書房，就看到梅香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險些一頭扎進雨薇的懷裡。
雨薇忙扶住她，笑著問道：「梅香，你這是急著上哪兒去？怎麼如此驚慌？」
梅香見差點撞到主子，原本就著急，現在更平添了些緊張，戰戰兢兢地開口答道：「王妃，王爺來咱們聽雨軒了，此刻正在您的寢室中候著呢……露兒姐姐勸王爺去前廳候著，王爺不依，只說要坐在榻上候著您，露兒姐姐這才趕緊叫奴婢前來找您……」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好端端的，李治歌又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雨薇扶額嘆了口氣，若是讓他久等，不知道又要出什麼亂子，於是便跟著梅香腳步匆匆地走向寢室。
走進房內，只見露兒一臉無奈地站在一邊，而李治歌則滿臉笑意地端坐在榻上，手裡還端著一杯茶。
見雨薇進來，他忙笑嘻嘻地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雨薇也不理他，徑直坐到椅子上，眼皮也沒抬，只等著他自己開口。
一路匆匆走來，她的鼻尖上都有一層薄汗了。
雨薇將閩王晾著，他倒也不惱，自己胡亂拉著張椅子來，坐到雨薇面前，支起胳膊托著腮，含笑地盯著雨薇看。
感覺到他的目光牢牢地鎖盯著自己，雨薇有些發窘，吩咐露兒去端些瓜果和茶點，又命梅香去沏上一壺新茶。
寢室內只剩下雨薇和閩王二人了。
見她面色微紅，閩王又情不自禁地打趣道：「王妃怎麼連耳根都微紅了，還支開了丫鬟，莫不是……」
雨薇生怕他說出什麼放肆的話來，連忙開口，笑著打斷閩王的話，「今日陽光正好，我剛才又走得急，難免熱了些。」說到這裡，抬眼看了看閩王，繼續柔聲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王爺今日前來，有何指教？」
閩王慵懶地開口道：「這幾日天確實有些熱了，我明日吩咐九叔拿些藿香正氣水給你，趕在苦夏之前，提前備上總是好的。」
雨薇一時有些愣住了，這李治歌今日怎麼竟還關心起自己來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知道他這心裡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要說李治歌有什麼事情有求於她的話，那自然只有迎娶漱玉姑娘這一件了。
雨薇便敷衍著謝了兩句，忙轉換了話題，問道：「王爺今日前來，可是為了漱玉姑娘的事？」
閩王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忙賠笑著回答道：「正是。」
見雨薇臉上的笑容漸淡，閩王又連忙補充道：「此事本王本來是不急的，只是王妃也知道，漱玉如今還是那玉鳳樓的人，只怕多待一日就要多受一日的委屈。王妃又是最最賢惠的，既然無意為本王生兒育女，那便不如……」
「不如提早將漱玉姑娘娶回王府，也好早日延續您的血脈，為王府開枝散葉？順便還能堵住悠悠眾口，省得我將來落下一個不能生養、善妒的罪名？」慕雨薇接著他的話說完，定定地看著他，眉目清秀，笑容乾淨。
既然雨薇早已猜到了他的想法，閩王便只能訕笑著，點了點頭。
雨薇依然凝視著他，面色平靜，沉聲道：「答應王爺的事，我自然會做到，只是，我既已嫁到王府，我們夫妻在外人看來便已是一心同體的了。夫妻二人一榮俱榮，一辱俱辱。雖然雨薇不怕外人議論，但若是因為你我而影響到了慕府的安穩，我是定然不答應的。」
四目相對，她的眼神似乎有一種穿透人心的能力，閩王情不自禁地微微側身，躲開了她的目光，換上了往日那副漫不經心的笑容，輕笑著開口：「王妃言重了，本王只不過想娶個青樓女子做側妃罷了，連王妃在這府里的主母地位都不會受到撼動，又怎麼會影響到慕丞相呢？」
雨薇心中苦笑，輕嘆一聲。若事情真的這麼簡單便好了！都說李治歌貪戀女色，可他身份如此尊貴，莫說是民間美女，就是想娶長安城裡高門大戶的正經嫡女來做妾室又有何難？為何偏偏要娶一個對他態度並不熱絡的青樓女子？況且這青樓女子看上去並不是個尋常人物。
這麼多疑點，雨薇怎麼可能放心的下。再說，若是這裡邊有問題，皇上和太後娘娘難道不比自己先發現？可是這二位都篤信李治歌和漱玉真的是簡簡單單的風流韻事，只怕自己又是多慮了。
慕雨薇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眸微閉，無奈道：「既然王爺如此痴情，我定然不會反對。過幾日入宮見了太後娘娘，我自會幫王爺說話。」
閩王微微頷首，仍有些不放心，蹙眉道：「漱玉身份低微，只怕母后和皇兄不會輕易答應。」
雨薇閉上眼睛，低頭不語。片刻之後輕輕開口道：「王爺放心，我的才名也不是虛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