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醉翁之意
皇上故意在洛陽放出風聲，說是要讓徐清風等多位洛陽富商捐些銀兩出來。
富商們聽到風言風語，自然沒有心中不暗自盤算的。
若是皇帝真的下了命令，任他們家纏萬貫，那也照樣敵不過金戈鐵馬不是？
若是皇帝真的明明白白地開了金口，那就算他們再如何肉疼，也不得不遵照聖意捐出些銀錢。
只是如今卻只是放出風聲，並沒有任何正式的公文，甚至連個口諭也沒有。
因此洛陽這幾位富商也都犯起了嘀咕。
捐是不捐呢？
若是我不捐，其他人都捐了，那傳到皇上耳朵里，豈不是要怪我吝嗇，不肯為國家出錢出力？
若是我捐了而其他人不捐，那恐怕會被其他富商們覺得我是有意巴結奉承，以後跟這些富商們打起交道，恐怕也少不了平白地生出些齟齬。
這事兒真是不好辦……
恐怕秦之語此番特意送來這香水百合，為的就是從閩王府探探口風吧。
誰知道李治歌和雨薇對此卻也是一無所知，還徒添了一番驚嚇。
「咸宜公主和親在即，無論如何，這仗都暫且是打不起來的。因此皇帝此舉，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藉此舉看看朝中有哪些人在暗中注意著笛棉的境況吧。」雨薇眸光閃動，略有深意地看著李治歌。
雖然她這話說得含蓄，但李治歌卻早已心領神會，苦笑道：「皇兄還真是深謀遠慮。若是這些富商聞聽風聲真的捐了錢，那他不就白白地從富商手裡得了些銀子。若是他們不捐，而是和長安這邊的權臣有來往，甚或這些權臣會和笛棉有勾結，那定然不會對此事坐視不管，要麼忍不住向皇上上表，要麼就想瞎了心地給笛棉那邊傳信兒。若是前者還就罷了，若是膽敢傳信給郁久嘉明，只怕是要被皇兄治個賣國之罪了！」說到最後，他神色越來越肅然。
末了還恨恨地補充了一句：「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坐收漁利，可真是機關算盡，七竅玲瓏啊！」
雨薇失笑，我的王爺呀，咱們這樣私下議論皇上本來就有些大逆不道，您語氣還這麼兇狠，要是被您那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聽了去，還不又得好好教訓你一番……
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議論皇上的言行，甚至是說皇上的壞話，可雨薇卻不能，斂了斂心緒，輕聲勸慰道：「王爺您何必如此呢。說實話，陛下的這一招棋確實是無可挑剔，雖說醉翁之意不在酒，為的卻也是國家的安定繁榮。能藉此機會肅清朝中的姦細，也未嘗不是一個利國利民的好事兒！」
李治歌嘴角輕輕地抽動了幾下，終究是沒有再開口辯駁。
敷衍地說了幾句話，便轉身出了門去。
他前腳剛走，雨薇便喚來露兒。
「你悄悄地跟著王爺，看看他這是要去哪兒？」
露兒不敢耽擱，應了聲是，便輕手輕腳地跟了過去，心裡卻在嘟囔：王爺還能去哪兒，每日不是在後花園喂餵魚，就是在蓮香殿里和咱們那位側妃膩歪……
果不其然，李治歌離了書房，只去銀安殿的前廳內和黃九說了幾句話，便又步履匆匆地去了蓮香殿。
露兒心中翻了個白眼，暗自思量：王爺剛不是還專程進書房和王妃議事么，怎麼轉頭便又來了這裡，莫不是王妃說了什麼惹惱了王爺？還是這位側妃就這樣迷人，王爺當真一刻也離不了她了么？
見李治歌邁步進了蓮香殿內室，白蓮姑娘帶著一眾小丫鬟魚貫著出來，又遣了小丫鬟們各自下去忙活，自己親自守在門口。
既然屏退了這些底下服侍的，而且連白蓮姑娘都退了出來，那王爺和側妃要麼就是在議論什麼重要的事情，要麼就是大白天的在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想到這裡，露兒臉色微紅，又怕白蓮看見了躲在角落裡的她，忙躡手躡腳地轉身回去稟報雨薇。
「哦，去了蓮香殿？還遣了丫鬟們出來？」雨薇手捧香茗，神色平靜。
見她臉上並無不悅，露兒點了點頭，有些鄙夷地抱怨道：「側妃這徐清風家的養女的身份還不是您給她安排的，若不是您的助力和隱忍，以她的出身，怎麼可能到王府來做側妃。怎的如此不知進退，大白天地竟勾引王爺……」
雨薇剛喝進嘴了的一口茶水差點兒就噴了出來，咳嗽了幾聲，這才緩過勁兒來。這個露兒，滿腦子都在想什麼呢……
露兒慌忙上前替雨薇拍了拍背，心中卻有些自責。
雨薇正色道：「切記這王府不比咱們丞相府，王爺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你若是哪天再這樣口無遮攔，被王爺聽了去，他要責罰你，那就是連我也不好攔著了！再者說，側妃的身份你怎可掛在嘴邊上，若是被別人聽了去，莫說你我，就連父親和王爺也免不了受連累！」
露兒也不過是為雨薇鳴不平，這才在她的面前沒忍住抱怨了幾句，但心裡還是知道輕重的，忙跪了下去，連聲應是。
見她這樣，雨薇自然也不忍心再責難，便扶了露兒起來，柔聲叮囑了幾句。
「我知道你是個知輕重的，只是隔牆有耳，咱們說話做事不得不小心謹慎些。」
見露兒連連點頭，她便笑道：「好了，你今日替我去一趟丞相府，問問晴薇的女紅先生請到了沒有，若是沒有合適的，我們也幫著物色物色。」
露兒一聽要回丞相府，心中也歡喜起來，剛才擰成一團的眉毛也漸漸舒展開來。
「是，我這就去問問。」
露兒說著屈膝行禮便要出去，雨薇卻攔了攔，笑著囑咐道：「對了，晴薇喜歡吃桂花糕和栗羊羹，我親手做了些放在廚房裡，你去將食盒也提過去，省的那個小饞貓又要來咱們府里討吃的！」
露兒聽到最後一句話，也被雨薇逗樂了，應了聲是，便去了廚房。
室內只剩下雨薇一人，她眉頭微蹙，用茶杯蓋颳了刮茶水裡的茶葉末，輕啜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