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有何不可
皇帝陛下又在腦中把這事兒細細一想，當下便高興起來，本要會後宮和皇後娘娘一道用早膳呢，此刻也顧不得這麼許多了，眼睛都亮了起來，轉身徑直就要往御書房去，邊走邊吩咐一旁的小豆子：「小豆子，朕有事同慕丞相商議，你即刻差人去尋慕丞相，讓他來御書房議事！」
小豆子本循規蹈矩地跟在李治國的身後，此刻見他臨時起意，心裡卻還惦記著皇后那邊不好交差，便弓著身子低聲道：「皇上，你還未用早膳呢，龍體要緊吶！皇後娘娘可還在等著您呢……」，說到最後，便抬起眼皮偷偷地瞄著李治國。
「你倒是個忠心耿耿的，不過是和慕大人說上幾句話，耽誤不了多少工夫。」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去。
小豆子不敢多問，也不敢再耽擱，恭敬地應了聲是，便吩咐小太監道：「小夏子，你速速去找慕大人，想來應該還未出宮太遠；小星子，你去坤寧宮回稟皇後娘娘，就道是皇上還有政事在身，讓娘娘稍候片刻……」吩咐完后便三步並作兩步地去追皇上。
御書房裡。
慕大人剛剛下朝，正要坐轎回府呢，就又被叫了回來，此刻還正是一頭霧水呢，躬身垂眸問道：「陛下急召老臣前來，不知有何事吩咐？」
皇上面色沉靜，道：「剛閩王請求朕允許他去玉門關游賞，順帶去笛棉看望咸宜公主。歌兒本就是個愛遊山玩水的，他沒去過那大漠，有一心念著果兒，朕雖覺不妥，可他執意要去，朕也是拗不過的。況且，朕也關心果兒在笛棉過得可還習慣，有歌兒這個哥哥替朕去看看咸宜公主，朕心裡也能多少有些安慰了。」
慕大人抬頭朝皇上望了一眼，又迅速低下了頭，眼神都不敢再瞟一下。
若是以前，李治歌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說說這些話就當是皇上發發牢騷罷了，可如今，自己的女兒可是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閩王妃，皇帝在他這個老丈人面前說和李治歌有關的事情，那他就不得不多幾分警惕了……
慕丞相一時不知該怎麼表態，可皇上還氣定神閑地等著自己回話呢。畢竟是官場老手，場面話說起來那可是一套一套的，既不明確表示自己的態度，又不至於一言不發把皇上晾著。
「咸宜公主高貴淑雅，吉人自有天相。皇上和咸宜公主為國家利益、為我朝百姓做了這般犧牲，百姓們莫不感念皇恩。閩王殿下和咸宜公主兄妹情深，有意探望也是在所難免的，且王爺與皇上兄弟連心，或許是看您擔心咸宜公主，因此也想親自替皇上去看上一看，也好寬慰太後娘娘思女之心吶！」
不得不說，他的話說得很有水平，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的典型代表。雖然都是場面話，可卻把皇上、太后、閩王、咸宜公主四個人都誇了個遍……
小豆子服侍在一旁，他本用眼角的餘光瞄著這君臣二人的一舉一動，聽到慕丞相這樣一番精彩的回話之後，面上一副「小的什麼都沒聽到」的無辜神情，可心裡早就給慕丞相拚命地鼓起掌來：老狐狸啊老狐狸，真真是八面玲瓏啊！
皇上聽了這話，心中也是冷哼一聲。可大家畢竟都是有身份的人，屁股決定腦袋，在其位謀其政發其言嘛，這些油嘴滑舌的調調可不是見得多了。
「慕大人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太后思念果兒，朕這個做皇兄的也思念妹妹。可笛棉畢竟遙遠，歌兒又是朕唯一的弟弟，更是太后心尖兒上的人。因此朕想多派些人手護送他去，也好讓太后少擔心些！」皇上淡淡地道，話語里卻是一副慈祥兄長的模樣。
慕大人忙拱手道：「皇上和王爺既是君臣，又是兄弟，這樣一來便很妥當了。皇上聖明！」
嘴上一直說著「皇上聖明」，可心裡卻一直思慮著皇上到底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皇帝就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漫不經心地道：「閩王妃端莊賢淑，與閩王情意綿長，朕琢磨著就讓閩王妃和閩王一道去吧，路途遙遠，總要有個女子細心照應才是。」
慕丞相心裡咯噔一聲，這才明白過來。前面說的那一堆有的沒的，不過是想要引出這關鍵的一句話吧！
若只為了照顧李治歌，那派誰不行，莫說是閩王府里那蓮香殿內還住著一位側妃，就即便是個普通的大丫鬟，也不是不行啊！
指名要讓自家女兒去，又是為何？
這可不是乘坐著遊船畫舫看青山碧水，而是實打實的大漠和風沙啊。
慕丞相神色微暗，沉聲道：「隨著夫君也是應當的，可王爺和王妃這同時一離開，王府的各項事務免不了擱置下來……」
話說到一半，又住了嘴。皇上既然起了這個心思，自會把一切都打點周全。莫說自家女兒如今還未主持王府的中饋，就算是已經當家做了主母，府里的大事小情也有管家擔待著，不是離了她就不轉了的。
此刻倒不是關心這些瑣事的時候，慕大人乾脆硬著頭皮道：「微臣愚鈍，請皇上明示！」
皇帝的目光微微閃了閃，嘆息道：「慕大人為國盡忠多年，哪裡是愚鈍的人，只不過是不希望女兒牽涉到笛棉事務中去吧！可朕為了國事，尚且能把自己的親妹妹嫁到笛棉，慕大人又有何不可呢？」
慕丞相心中腹誹：老哥，咸宜公主不過是爹不疼娘不愛不得寵的公主罷了，我家雨薇可是我的親生骨肉哇！您雖為聖上，這樣偷換概念耍流氓可就不對了吧……
可說出來的話卻依然是恭謹有禮，「臣不敢！皇上為國操勞，臣下自然是要替陛下分憂的！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他的語氣有些悵然，可聽在皇帝耳朵里卻很舒心，滿意地道：「閩王妃聰慧過人，去了笛棉，除了和咸宜公主敘敘話之外，其餘的漢族女子，也可以會上一會」，說罷，目光深邃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