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兄妹談天
看樣子，咸宜公主對林輕鴻的性子也很了解，因此才不相信她這個頑劣成性的輕鴻哥哥真的能按照老侯爺的吩咐，乖乖地在家裡讀書。
「你可別小瞧他，這傢伙只是愛玩，腦子卻靈光得很呢，先前自己立下誓言，如今還能推翻了打自己的臉不成？」李治歌閑閑地說著，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看好戲的樣子。
咸宜公主挑了挑眉，面露訝異，似乎還是不敢相信，笑道：「輕鴻哥哥這樣愛玩的性子，竟真的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倒還不至於，可林輕鴻確實已有很久沒有出來胡鬧了，就連李治歌，也已經有段日子沒有見他了。
「自打和蘇家二小姐訂了親，林輕鴻就老實多了，別說是出去花天酒地，就連我這閩王府也不怎麼去了。也不知道他在家裡是真的讀得進去書，還是愁眉苦臉地看著書卷，像個小猴子一樣地抓耳撓腮呢？」李治歌說到最後，就已經輕輕地笑出聲來，道：「說不定呀，還能得了菩薩保佑，考個狀元呢！」
他的語氣里竟有幾分寵溺的味道。
雨薇在一旁聽著，忍不住腹誹道：雖說不知道你們這位輕鴻哥哥到底有多麼聰明機智，可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可是沒有一天好好念書的，如今若真的靠著兩三年的苦讀就考個狀元，那豈不是要把寒窗苦讀數十載的正經讀書人們氣得半死不成？
這種不就是鏡花水月嘛，發生的概率簡直接近於零了，李治歌卻能把「說不定能考個狀元呢」這樣的話說得這麼真誠，真的不知道是因為他盲目相信林輕鴻的智商，還是因為他本人也不曾靜心念書，因此對科舉的事情，對考狀元的難度也是一無所知呢？
若是人人都能讀個兩三年的書，便靠著菩薩保佑考上狀元，那長安城裡豈不是每個讀書人會終日幻想著有朝一日高中狀元、被公主看中成為駙馬，好從此平步青雲，走上人生巔峰了呢？
可現實是，考狀元雖要靠幾分運氣，但更要靠潛心多年攢下的文化底蘊啊。
考試要考一杯水的內容，你就要準備好一桶水的知識來應對，才能勉強通過。恐怕能高中狀元的人物，都是積攢了江河湖海的水勢，才能在這一杯水的考試中拔得頭籌的吧。
厚積薄發，說的就是這樣的道理。
「林世子聽說王爺要來笛棉，特意遣府上的人送來了些今年的新茶，都是上好的，說是擔心公主在笛棉喝不到好茶葉，準備了成筐的茶葉讓我們帶過來呢！」雨薇可不想昧著良心附和什麼中狀元之類的話題，想起臨行前永寧侯府差人送來的一筐茶葉，忙轉換了話題。
成筐地送人茶葉，也只有林輕鴻和李治歌這樣的人才做得出了……茶葉吸濕及吸味性強，很容易吸附空氣中水分及異味，若貯存方法稍有不當，就會在短時期內失去風味，而且愈是清發酵高清香的名貴茶葉，愈是難以保存。通常茶葉在貯放一段時間后，香氣、滋味、顏色會發生變化，原來的新茶葉消失，陳味漸露。
「難為輕鴻哥哥讀書之餘還記掛著我，還要勞煩哥哥嫂嫂帶我向輕鴻哥哥道聲謝」，咸宜公主又吩咐丫鬟道：「星兒，你去把輕鴻哥哥送來的茶葉分裝一些，給嘉明大王、玄香姐姐、幾位皇子、嘉瑜哥哥、嘉清哥哥、柔然公主和石夫人那裡分別都送些過去，這好茶最難保存，只怕咱們來不及喝完茶就要失了風味了，不如分給大家都嘗嘗，莫辜負了輕鴻哥哥的一番心意」。
小丫頭笑盈盈地應了聲是，就要出去，可咸宜公主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急急地道：「哎，星兒，別忘了給碧瑤姐姐和提拉軍師帳里也送些，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送些，免得人家說咱們厚此薄彼，平白地給咱們家王爺添了堵」。
李治歌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愧是自小養在慈寧宮裡的孩子，果兒行事十分周全，想來也不會平白地遭到別人的忌恨。而且，果兒還能時時想到顧全郁久嘉誡的顏面，又想起今日來時看到這對小夫妻舉案齊眉、相互敬重的樣子，心裡更是放心起來。
果兒雖然出身高貴，可在這笛棉，妻族即便是想幫她，也是鞭長莫及，萬事還是要靠夫君的照拂。如今看她不僅自己行事妥帖，更是能和夫君琴瑟和諧，原本擔心不已的李治歌十分欣慰，這才稍稍地放下心來。
可雨薇卻瞬間失了神。咸宜公主說的什麼嘉明大王、玄香姐姐之類的，她本都只是順耳一聽，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她最後說出「碧瑤姐姐」，雨薇才恍惚了片刻，又馬上斂了心神，伸手端起了桌案上的馬奶酒，喝了一口。
奶香濃郁，可是這奶香味和酒味混合在一起，雨薇喝了卻覺得有些不適應，輕輕地咳了兩聲，放下了手裡的碗。
露兒忙上前替她拍了拍背。
咸宜公主見了，忙道：「嫂嫂喝不慣這酒，就喝些茶沖沖嘴裡的酒味兒吧」，說著親手遞了茶盅過去。
「聽說這馬奶酒被稱為元玉漿，是「蒙古八珍」之一。曾為元朝宮廷和蒙古貴族府第的主要飲料。忽必烈還常把它盛在珍貴的金碗里，犒賞有功之臣。本以為是溫和的東西，沒想到第一次喝，還是有些不習慣」，雨薇臉色微紅，心中暗道：那真的是要提前喝上幾碗酒，習慣習慣這個味道才好。若是見了大王，推推讓讓、拉拉扯扯地喝不了這酒，只怕是要讓人覺得我是不識抬舉呢。
三人又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長安城裡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哪家酒樓又從江南請了個名廚、哪家小姐又和誰家的公子定了親事等等。
雨薇帶著笑在一旁應和著，心思卻早已飄走，碧瑤姑娘，不知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