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啞巴虧
班主任望著被翻騰得亂七八糟的武器庫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在同一個小輩的手下著道兩次，說不定是自己已經老了的標誌。
大鐵門已經太久沒有打開，就算去檢索一番到底丟失了什麼東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去牆壁之外其他農場的圖書館才能夠找到其中物資的資料文件，班主任對於這等的麻煩事可是敬謝不敏的……但是其他的教師看上去並沒有像他一般從容的感覺。
他們慌亂，不知所措，顯然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為好。有人提議先找一找到底缺失了什麼武器，也就有人出聲附和了。
然而就算查清楚又有什麼用呢？不管知秋奪走了什麼樣的武器，但是他擁有了武器都是一件不爭的事件，不管是什麼樣式的都對事實沒有任何的改變。
他未必不能理解眾教師的慌亂，他們也是血肉之軀的人類，血肉鑄就的身體對於槍彈來說並無特殊的抵抗力。三十年的時間他們也沒有變異成怪物，被槍彈打到了也會流血，血流多了也是會死的。知秋原本便不是一個安分的孩子，當武器裝備在他身上之時，無異於裝備了尖牙的野獸，就算是兔子也有著相當的戰鬥力。
班主任卻不在意這些。同伴的死活和他素無關係，並且也覺得這並非是什麼大問題。
那位少年遲早也會察覺到的。
為何在這裡能夠找得到武器？
牆壁的存在，在三十年前是沒有的。食人魔們為了建立方便供應的農場而驅使著奴隸鑄造牆壁，原先埋藏在牆壁土地地底下的東西卻沒有撤走。
三十年前這裡是一個物資供應戰鬥，為了支持前線的作戰。雖然是一個小型的供應站，對比數十人的供應還是綽綽有餘的。
食人魔們並不是傻子，所以會限定教室們持有的先進物品的數量，也會不允許將信號源植入牲畜們的體內。唯獨這地窖中的物事未曾做限定，還是讓它們好好地躺在這裡。
學院內還有著不少的地窖，除了這個裝滿武器的地方，還有著儲備壓縮食物的，擺放大型機械的，堆滿防水衣物的種種，十足十是有意義的戰略物資。
然而什麼都沒有用。
若是放在舊文明時代的觀念下，那確實是可供抗爭的物品。世界終究是改變了。
食人魔們不會蠢到將後勤儲蓄放在如此微妙的地方，里裡外外透露出的信息只有一個——這些對他們根本毫無意義。
怪物們不懼槍炮，科技的暴力產物坦克飛機不過是它們眼中的小小玩具。食物也非人類所吃的食物，任何形式的計謀傷它們不了分毫。
他遲早也會發現的。班主任如此思考著，知秋是個聰明的孩子，從此時他已經不再懷疑。
他所竊取的武器不過是個雞肋的存在，之所以食人魔們會將大量的物資留在這裡，正是因為哪怕有人想著藉此反抗，也不會起到多大的作用。依賴這些東西是錯誤的。
教師們大多數為之慌亂，唯有一些和班主任年紀相仿的中老年教師沒有失態的情緒。其中一個甚至看著滿地的狼藉征神著思考，彷彿想到了什麼靈機一動。
他也是【年老派】的一員，十多位的教師群體也分為明顯的派系而相互爭鬥。黨同伐異，人有著天生的排除異己的思想，從而使得對同一個陣營的成員有著一種親近感，這份情感究竟有多麼真摯，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表面上，班主任還是【年長派】的領袖，於是發現什麼的大年紀男教師跑過來想他訴說著什麼。
「說不定這是個機會？」他不無興奮地說道，「將這裡的一切拍下照片說明的話，未必不是一個證據？」
牆壁之外不止一個食人魔，而因為知秋的特殊性，致使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牲畜，少年的血肉是每一位食人魔都趨之若鶩的物品，但是知秋只有一個。
他們尋找的並不是知秋「叛逃」的證據，而是他表現的「異常」證據。
「你難道是笨蛋么？」班主任根本不留情面地將他的話給反駁了回去，「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蒙了眼睛，所有的事情並不能夠體現那個孩子的反常，只能夠映襯我們的失態而已。」
十多位的教師，全部被一個少年給耍的團團轉。如此年紀的普通孩子，若是一朝夕間知曉身處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八成是要崩潰的。
究竟是怎麼樣一位少年？班主任承認他從未見識過如此炒飯卓絕的少年，知秋同樣也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早就有所察覺不同凡響，卻不知在擁有一處目標之後會成為現在的狀態。
用天才也無法純粹形容的少年，許多人族間的爾虞我詐無師自通，以蠻橫地態度，從逆境中狠狠地撕咬出一道裂縫出來了。
我們已經走遠了……
連著被騙兩次，饒是他也不由得不重視起來。
食人魔們都是一群喜怒無常的強大傢伙，他們對於人命並無特殊的概念，留下他們性命的緣由只是因為眾多的教師們對他們還有著利用價值。
如同方才所說的，知秋做出這番舉動確實冒了很大的一番風險。但也根本成為不了推翻他的證據，整件事情所透露出來的是追捕集團的無能，若是就此彙報上去，想得到的好處不僅得不到，甚至還會因為無能觸怒頂頭上司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班主任能夠清楚地看到這一點，和那個僅僅看到眼前利益的白痴可不一樣。【聖杯】的誘惑力差不多要讓人連自己的性命都棄之不顧的境地，一些笨蛋總想著抓住任何能夠抓住的機會。
藉由班主任這麼一說，許多人也便明白過來。許多心中有著殷切期望的傢伙被迎頭澆上一盆冷水一般，清醒了不少。
【聖杯】雖然重要，也要有命去享受才是。
想來是沒有人敢冒險打知秋這次行動的主意，唯有啞口吃下大虧。
但這樣是不行的。班主任想。一直下去總會一天知秋會搞出大亂子，那時候就不是探究他異常方面的問題，而是如何保全自己性命的問題。
雖然不想做出卑鄙的事情，矜持也不能當作活下去的資本。
接下來……該輪到我們反擊了。
在弱肉強食的規則下留下來的唯有殘酷。何況是在鐵則下苟且活下來的奴隸，他們每一根頭髮每一顆牙齒都是危險的。
那是來自於舊時代濃縮到極致地陰暗面，便要在一群尚未踏出校園，呈現白紙狀態的學生們面前鋪展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