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恐懼的力量
再難有如此會，一眾的學生們不免熱情高漲。
他們在已黃昏時節的道路上將分隔而行的一男一女堵住，硬擠著走進了旁邊陰暗的角落中。安玲雖有驚訝，卻沒有表現多少惶恐，反倒是學委突覺大事不妙似的，掙扎著想要突出重圍終究沒有得手。
知秋總有些違和感，彷彿自己這邊才像壞人似的。
「你們要幹什麼？」學委不無驚慌地說道：「要知道，學生之間的私人爭鬥是絕對違反校規的。」
卻只是色厲內薦的話語罷了。他搞不懂平日中和他友善關係的同學們為何會暴露出這麼暴力的一面，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學委的間諜身份從未有任何人逼迫，並非是和安玲班長一般有著各自需要達到的目的，純粹是為了自身的利益罷了。
間諜有可能逃避成為食材的命運，條件便是能夠獲得足夠多的有價值的情報。所以學委到底是將所有的學生都視作為自己的敵人了，日常的相處過程中俱是虛以為蛇不抱真實情感地與人交流，單單隻將學生們當作是一個活著的工具而已。
久而久之，學委和班上所有成員交好，卻沒有一位真正的知心人。
而經由一大變故后，知情者們都會仔細地反省生活，重新看待生活中未曾注意到的瑣碎細節，學委的態度漫不經心，自然就被大家所發現了。
時間不久，但不滿已深。
若非是知秋專門交代過別用拳腳，一眾火上心頭的男學生恐怕就要動手揍上去了。
人類也是群居性動物，最複雜的便是人和人之間的交際關係。人們也會對脫出群體的異類保持排斥的態度，學委單純只是關注自己的性命，而將所有人的性命棄於不顧的行為，著實觸犯了眾怒。
知秋深知這也是人之常情，珍惜自己的性命並不是罪過。但他的目的是想要全員逃脫，即便這些理所當然的污點也不容許，力求達到最好的狀態。
才要將他的心思完全扭轉過來。
知秋所採取的方式並不是循循善誘，當前也沒有時間給他慢慢做計劃。那便以最暴力的手段抹殺其人格，就算用威脅也要強行將其拉到自己的一邊。
至始至終在他的眼中，最後面對的對手都是隱藏在牆壁深處還未露面的恐怖怪物，著實沒有興趣和精力放在這些小嘍羅的身上！所以他便要乾脆利落地「殺掉」他了。
學委反抗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當他明顯看到圍繞著他的男學生眼中的敵意微微打了一個冷戰。知秋已經習慣於爭鬥，但是對於一般的學生而言，別說是生死之戰，就連敵視感都是天方夜譚一般的存在。學院是一個溫柔鄉……因為彼此都是熟悉至極的朋友和家人，即使俱是孤兒卻從不缺少愛。離著危險越遠，對危機的意識感便也越弱了。
學委也足足活了十四年的年紀，這樣的情況卻是首次遇見。一眾的學生圍著他不言不語，沒有動手卻也形成了一種相當巨大的壓力。
安玲依舊低著頭，處在人群的包圍圈中看不清表情。相比學委的慌亂樣子，她表現的則是鎮定許多了。
知秋站在旁邊冷眼觀察不久后，掐算著時機應該差不多了，便撥開人群徑自走到了學委的面前。
學委瞪大眼睛看著他，一開始還勉強頂起笑容準備佩戴上虛假的面具，直到看見知秋手中揚起來的錄音筆，千言萬語都梗在喉嚨中說不出來。
再傻的也知道了，對於他來說最大的秘密已經暴露。對於人類的叛徒他們就算做任何的刑罰都不奇怪，兩腿便不禁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
他開始恐慌了……程度還不夠深啊。
那就更進一步，將他拉入深淵吧。
上前一步，知秋將他的目光拉近。他的身高比起學委稍長，在近距離的對視下便被大幅度地強調出來。一位俯視，一位仰視，對話所站的立場便完全不同。
學委此刻最不願意見到的人便是知秋……畢竟才剛剛算計他一場，短時間之後再次面對不免心虛。
這樣就好……如同齒輪的咬合，一寸一寸的挪移，終究達成了最佳的運行軌跡。心理的把控原本便是極難的事情，雖是首次嘗試，天賦在於把控人心的知秋，通過小動作之間的嵌合，將其硬生生地轉化成了可能。
「看清楚了，這是你們的錄音筆，證據都好端端地在裡面。」為了讓其看清楚細節，知秋拿著它在學委的眼前晃蕩，宛如餌食對於魚兒的誘惑力，學委冒著冷汗緊緊地盯著它，視線也隨之來回晃動。搖晃間，他確實看清楚了其上唯有長久把玩之的他才能夠看得見的細節。
「你想將他當作對付我們的武器的想法落空，取而代之的，我們將自己的錄音筆當作證據呈遞上去……現在恐怕已經被聽取了吧。」
「別以為和你沒有關係，和你可是有著大大的關係啊。畢竟你才是這場始末的主角，註定要吸引全部人的視線。」
恐懼如潮水洶湧而來，不留給敵人任何的喘息機會。
正當學委思考著知秋的話語究竟是何意思，當下知秋也不買關子，接下來道出的事實如同重鎚一般狠狠地擊碎了學委的僥倖和幻想。
「你也一樣，要去進行『牆外教學』了。」知秋篤定地說道，「那位老師一定會同意的，這點不需要懷疑。」
「大門之後究竟有著什麼東西你自然清楚，毫無準備前去斷然沒有幸理！你既然為了自己的性命背叛大家，但你現在就要死掉了。」
一瞬間學委的臉色變得煞白，更深的恐懼勝過了此時的恐慌，讓他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雖然知秋的話語並沒有任何的證據可言，知秋也沒有必要去騙他就是了。
而性命，性命對於他來說是斷然無法作為賭注去博弈的東西。知秋輕而易舉地擊破他的底線，擁有巨大可能性的現在，其事實便足夠對其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學委的大腿止不住地癱軟，眼看著便要跪倒在地。知秋卻抓住他的脖子，生生地止住了他下跪的趨勢。
「所有人都要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學委。」知秋瞪著他沮喪的面孔惡狠狠地說道，「當你下過決心選擇錯誤的道路，便永遠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面。」
「我能殺你一次，我就能夠再殺你一次，我就能夠再再殺你一次。只要你還站在我的面前，我便永遠有辦法奪你的性命。」
「不想死的話……就乖乖地聽我的話吧。」
知秋咬牙切齒的話語宛如最深沉的魔咒，一次又一次地粉碎了學委的屏障，將他以往所積累而來的矜持俱都粉碎殆盡。
他鬆手，手中的少年便軟塌塌地滑落在地痛哭流涕著。一邊訴說著後悔的反省話語，一邊跪倒在知秋的腳邊宣誓忠誠。
知秋的表情依舊冷峻如冰，一天之前彼此還是平等的同學關係，此刻已經變成了不平等的主僕關係了。
但無人能夠說出反對意見來。對於君王來說，征服城池，征服個人，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當年輕的王者立於人前的之時，散發出太過耀眼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睛。
安玲目光灼灼地抬起頭，看著知秋恍然間在眾人眼中高大起來的身影，喃喃著說道：「好厲害……」
知秋有時會像狡詐的騙子，有時卻稱得上是最老實的人。
極端的人格已讓人分不清哪部分是謊言，哪部分是真話了。
曾經安玲認為是對方異想天開的想法，卻在逐步變成現實。
她想知秋太過天真，而對方早已將奇迹呈現於人之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