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農場的真正含義
「這次又怎麼啦?!」知秋慌張地從洞穴中探出頭想要一看究竟。
然後又縮了回去。
他早有預感,儲糧庫絕非是這麼簡單的地方。
或許就是在某處藏有著致命的危險,漫步在不經會讓人心曠神怡的大草原上,知秋一直沒有放棄過警惕。
巨大化的空間確實給予他相當的震撼,卻並沒有讓他採取戰鬥態度的危險。
就平常心而言,這裡確實是一個沒話說的好地方。知秋也不是五穀不分的呆愣書生,小時候的生活雖然幸福,也稱得上異常艱苦。天然的森林對於窮苦的孩子無疑是一座巨大的寶庫,寶庫在眼前又怎麼可能會有食物之類的問題讓人擔心呢?
食物的問題被輕易地解決,知秋的心中反倒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按照書中的故事所講,就連一塊貧乏的菜地都有人看管,更何況是如此的天然福地?肯定會有人看管的……只是剛進門所以沒被對方及時發現吧。
現在「守門人」終於到來了。那果真是人,鼻子眼睛由知秋所見確實是自己的同類,而同時其也沒能夠擺脫這片空間帶給所有生物的「附加詛咒」。
那是相當巨大的人類,赤身裸體的巨人們,晃晃悠悠地向草地區域走來。每一步都會產生震顫感,彷彿大地為其重踏而戰慄。不是一隻,而是一群,轟隆隆的腳步聲如山崖塌方,巨人過於龐大的身軀遮蔽了知秋有限的視線,但是憑著聲音也清楚,當先的數位巨人之後肯定跟著很多的一群。
知秋不得不捂住耳朵蜷縮成一團,因為巨聲回蕩,他所處的小土丘充當了銅鐘的作用,回聲來回蕩漾震顫著他的耳膜。
如今他們的處境宛如窩在洞穴里看著人類走過的小螞蟻,因其偉力而震顫,因其龐然而畏懼。
難道……是所謂的守門人么……
如果說巨大化的動物們還勉強符合知秋的承受能力,不至於將它們劃歸「怪物」的範疇。眼前所見的巨人便超出了他的承受預期,巨人們無疑是和知秋等人相同的相貌,卻是赤身裸體的狀態。常年的風吹雨淋似乎在其身體表面結上了一層厚重黝黑的角質層,感覺一挫就能搓下一大團。
手掌上沾上了各種各樣的污漬,紅藍白黑,顯然它們是沒有清潔自身的習慣了。
它們的目光是獃滯的,僅僅是為了行走而行走,目的單純的原因並非是專註唯一,而是它們的腦容量已經容不下同時思考的第二件事情。從此來看,儘管長著龐大的身軀,也是低等級的生物這點不容改變。
令人費解的是……雖然外表確實是人類的樣子,下身卻是光滑平坦,沒有用以劃分性別的特殊器官。想來也不會用流傳千年平常的方式繁殖後代吧。
長著人類的樣子,知秋更加傾向於將對方識別為怪物……由某種不知名的方法創造出來,置於這等特殊環境之下的怪物。
令人牙酸的踐踏聲音並沒有持續多久,聚集在一起的聲音隨之減弱不少,按聲音來判斷,巨人的群體來到草原之處便四散地走開了。
知秋抬頭,看見楚纖也同樣以捂著耳朵的姿勢蹲在原地,緊緊地咬著牙關。而那隻被馴服的倉鼠……又回到了抖抖索索的蜷曲狀態,縮的更小了,腦袋藏在自己的圓球中不敢露頭。
知秋並不關心它。
他將身上的背包脫下來遞給楚纖,說道:「我出去看看。」
神情早已沒有踏進們之時的輕鬆愜意,一副邁向戰場的凝重表情。對知秋來說,片刻感到的輕鬆就像是勞累工作之後的短暫休憩,挽著少女柔軟手掌的時候是普通幸福的少年,握上槍兵之時便化身成為無畏的戰士。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責任。
楚纖看著他,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總需要有人去做的。當下的困難時刻,若只是等待他人完成一切是不可能的,總要有人自覺而勇敢地將責任扛在肩膀上。
知秋從坑洞中探出頭,平坦森林雖有少數的粗壯樹木遮蔽了視線,不過大多數的景緻依舊一覽無遺。
將知秋他們當作稀奇生物圍觀的野獸群們已經不見蹤影。方才還圍成了密密麻麻一圈的野獸們,一部分倒在了血泊中,一部分撒開腳丫子四處奔逃。
原本稱得上寧靜的森林,變成了血腥的狩獵場。
而獵人正是突兀出現的巨人群,四處散開的巨人們邁著沉重的腳步追趕著獵物們。以知秋這等普通人看來,那些野獸們或許算得上是龐然大物,數倍於普通人類的身材,其重量足夠以噸來計數。
對於身高超過十五米的巨人們來說,野獸們也不過是嬌小的肉塊而已。
巨人們大踏步地追上各種野獸,或是鹿,或是羊,或是牛,然後單手或雙手捧起,直接便送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隨著牙齒的一次咬合,鮮活的生靈變成了無意義的血肉。
巨人狩獵野獸,生吃其肉,進食方法何其野蠻。另外一些沒有去追逐野獸的,則是徒手攀上了在知秋的眼中看來便是參天大樹的樹冠,從上面摘下碩大的果實,一口便吞入了腹中。
每一個巨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過共同點便在於毫無節制地進食。
森林對於巨人們來說只是一個單純的吃飯的地方。
然而森林何其廣大,知秋能夠判斷……即便以如此速度大肆揮霍,依舊處在森林的自我調節的範圍之中。
難怪才進門的時候野獸們會怕他們了……
知秋和楚纖的面容,看上去和那些巨人們是如出一轍的。所以哪怕體積變小了許多,常年被捕獵甚至刻進了基因中的恐懼讓野獸們不敢妄加行動。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
事實遠遠不止這些。
知秋的眼力何其精準,一眼便看見了方才一起踏進森林領域的……除了那些巨人之外,還有另外一些傢伙。
有些小傢伙站在巨人們的身邊。
披著灰色的斗篷,立在一方散發著熒光漂浮在空中的平台上,以巨人做參照物實際身高和知秋差不了多少,只能說是「看上去像人」的傢伙。
這些傢伙數量並不算少,幾乎沒幾個巨人中間便有一個。突入森林的巨人有著數十的數量,灰色斗篷也足足有著十多位的數量。他們穿梭在巨人們之間,以小小的身軀充當管理者的身份,卻能夠有效地威懾巨人們——只要灰色斗篷們一靠近,巨人便害怕地停下自己所做的事情,害怕得發抖。
灰色斗篷們看上去是尋常人無異,知秋卻稱他們為「看上去像人」的傢伙。
知秋不會看錯……在那些斗篷人操縱著熒光平台在天空飛來飛去之間,轉頭之際有猩紅的光芒從其眼眸的位置流出來。
他所遭遇過的【無面者】,石壇廣場龐然的怪獸,聞人血肉蜂擁而至的屍潮,它們都有這樣的特徵。
紅色的眼眸,可以說是食人鬼們的代名詞了。
「豬玀們!快點吃,快點吃!」灰色的斗篷怒罵道,「本大爺之後還有事啊。」
到處都是參天的果樹,果實密密麻麻布滿樹冠的森林。
沒有狼虎豹,只是一些牛羊兔等類,肉產噸記的大型野獸。
在森林中捕食,進食粗魯智力低下的十五米巨人。
管理著巨人們,將他們牧羊牧牛般驅使的食人鬼們。
一瞬間,知秋明白了「儲糧庫」的真正含義。
所以它冠以糧倉的同時,也沒有擺脫「第二農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