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大意

  現在，又該往哪裡去？

  選項實在是太多，以至於知秋一時間不知道做出如何決斷。自己來尋找大門，甚至做好了所尋之物並非想象之中的形態的準備，他接受其為任何形式的模樣，哪怕是一些自己從未見過之物。


  在這裡，從未見過的物事太多了。【科技】雖然是每一位同學心中，耳熟能詳屬於人類的榮耀，卻是遙不可及的東西。所有的東西都陌生無比，周圍的人群來來往往甚至都沒有餘韻向這邊看上一眼，是和學院中的同學關係相比起來另外一個極端的冷漠同僚之情。


  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並不是為自己而做，便也消散了積極性。一個個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麻木著忙碌著，既然不知道自己如此做的根本目的為何，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他人做嫁衣裳，恐怕是誰也沒有辦法樂觀起來。


  所以哪怕現場一副熱火朝天的工作氣氛，知秋猶自覺得有著微微的寒意瀰漫在這片空間之中。明明是同僚，相互之間共事已有數十年，擦肩而過的時候看待彼此還是一副陌生人的表情。讓知秋絲毫沒有覺得這個集體有任何的溫暖可言。


  它自有它的恐怖之處。


  自己不知道想要尋找的東西在何處，卻不代表他人也不知道。


  原本知秋的計劃便是借著抓來的這位「導遊」，先想辦法混進第三農場，之後再將他打暈逃走，其他的事情自己看情況解決。如今的如意算盤則是打錯了，這處又和儲糧庫的森林不同，那裡有著無比廣闊的地域和寥寥無幾的看管者，自有讓他自由探索的空間。


  實驗室同樣廣大，同時也顯得相當擁擠。每一處區域都是明明白白劃出功能的地方，本地人不可能不知道各個地區的作用。機械迷域的定義正是如此，每一枚零件都重要，沒有一處值得浪費的地方。


  而不知道其中功能的知秋，若是漫無目的地在此處晃蕩，想不被人察覺都難。雖然現在還沒有人發覺他的真實身份，然而頂級食材的鼎鼎大名牆壁系統內又有誰人不知曉？知秋不清楚自己為何如此有名，卻也得認真承認這個事實才行。


  導遊的作用還未完全消怯。知秋覺得自己可以更進一步地榨取他的剩餘價值。


  或許正是他懦弱的模樣說服了知秋相信他，他們未有成立任何形式的契約，僅僅以暴力的恐嚇構築關係。在旁人看來或許不是那麼牢靠，知秋的眼中卻再沒有比這個更牢固的關係了。


  取決於威脅下這位男子的態度。常人無法想象懦弱之人是如何畏懼暴力，每個人都保持著至少不要傷害到自己的想法，才被一兩個手握著武器的人生生地驅使著數百人奔赴目的地。


  以道理來說是行不通的，事實確實如此。


  知秋唯有對人心才過度了解，正是基於這部分原因，他才想著控制下的這位男子，絕對不會做出反抗自己的舉動。


  他體會過自己的身手，應該知道他在採取任何動作之前，都會被自己先一步控制住。那個時候可不是受些皮肉之苦那麼簡單，真要有必要，知秋不介意手刃他。畢竟，對敵人的仁慈可謂毫無意義。


  對方不是一個只懂得靠肌肉的笨蛋實在是太好了，正因為是科學家，才會仔細權衡其中利弊，斷然不會做出冒險的事情。


  更何況……他還是一位人類呢？


  這是知秋所犯的致命錯誤。


  作為一位王者，他完全做到了冷血不帶任何情感判斷事物的前提，自然無從挑剔。換做是普通的少年，在經歷一次身心俱疲的大戰之後，會對任何渺茫的光芒心生渴求。在異鄉遇見自己的同類，是多麼難得而驚喜的一件事情。事實上，在剛剛離開儲糧庫的時候，楚纖露出的疲累表情正是其象徵，好在男孩女孩彼此依偎著，度過了最困難的關頭。


  普通人或許會趕緊迎上去，期許能夠從同胞那裡獲得某些幫助。


  根本不會考慮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知秋無疑是悲觀主義者，但是在敵人的老巢之中活動，樂觀的思想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害了自己。所以他採取的行動是上前利用攻擊的形式鉗制住了男子。


  毫無疑問是正確的判斷。


  但在此時……少年的心中，還有著屬於少年人那份獨有的天真。它和經歷了多麼殘酷的戰鬥沒有關係，僅僅是因為年齡的限制和閱歷不夠，而在此處沒能夠自然突破的障礙。


  一路以來，同學也好，巨人也好，就算有著學委這類教師的間諜存在，知秋都是從心底相信，自己的同胞們都是「好人」。


  既然眼前的這個男子同樣是人類，藏著一些壞心思，也不過爾爾吧。


  這也是促使著知秋相信他的重要原因。


  他是想錯了……一邊是智商不全的巨人，以及純潔如同白紙一樣的同學們，又怎麼可能和這些早已成年，並且為現實所浸染過的人一樣呢？


  既然背叛過一次，為了自己的性命獻上了自己的最嚴，便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從前，站在和知秋一邊的陣營中。


  知秋自以為被自己鉗制的男子可以乖乖聽話，倒也沒有對他過多呵責，除了當先的一次教訓，交談的言語冰冷之外，沒有再對其造成更多的肉體傷害。


  知秋說：「我想見見這裡……特別的東西。若是你哪些有印象的地方，趕快帶我們去。」


  於是13號便領著少年向著更深處去了。


  期間雖然他依舊錶現的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但是帶著知秋越向裡面走卻是不爭的事實。


  若將整個實驗室比作束縛自由的巨大鳥籠，知秋的舉動便是離開了能夠獲得自由的門，向著鳥籠縱深複雜的地方走去了。


  對手是人類。


  知秋雖然自認為自己對人類足夠了解，畢竟一直以來所能學習的模板有限。


  同樣的，被奴隸化的科學家們，對食人鬼的殘酷統治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但是在對付同僚的這門學問上，每一位都有著相當豐富的經驗。


  作為科學家聰明的大腦，自有發揮其全部功效的用途。


  在此等意義上，13號所代表的第三農場，對於知秋來說是最壞最差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