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鐵石山脈
此時位於【神壇】的地方，重大的事件正在悄然之間發生。神明居住之地，岸然躍動的生機隨處可見，恍如一切災難不曾發生過，青山綠水，生機勃勃。野生的鹿群在草原間悠閑地吃著草莖，沒有注意到一旁潛伏在低矮草叢之中，悄悄伏近的獵豹。蝴蝶無聲地扇動翅膀在花朵處徘徊，到處是一種安逸祥和的景象。
最為顯眼的，恐怕便是【神壇】正中央高度直竄天空雲層之上的巨大山脈，極端地向每一個路過的生物昭示自己的存在。從遠處看，在【神壇】中生活的動物們都習慣了，但是它們也不敢貿然接近，在山脈的底部，有著危險的異形戰士在那裡把守。然而若是靠近山脈一看，便能看見鱗次櫛比的複雜紋路，鐵塊和石頭共同築建的巨大山脈，居然全部都是人工造物！
無意識的野生動物是不明白這些的。圍繞著鐵石山脈自有一方循環下去的生態系統，動物們早已經對眼前熟悉的景象見怪不怪。一切都井然有序地發生著，卻也無法掩蓋鐵石山脈這個偉大的奇迹建造物。光是這一座山，每一塊石土雕琢得都恍如藝術品，整個山脈足足有五千多米的高度，就連實驗室的工程量都遠遠不如。
平日中……都是一副安靜祥和的模樣的。在山脈的最頂端，棲息著「神靈」。滋養神靈的環境必須是絕對安靜的，所以這裡的環境並不像儲糧庫那樣詭異多端，一切都異常巨大化的狀態。而是和【舊時代】幾無二致，一派歡快祥和的田園景象。但此時顯得安靜，並不代表一直都是安靜的狀態。
天空有流光飛過，如同隕石劃過天空，沿途捲起了碩大的風波，低伏的草叢壓垮下去形成了真空的溝壑，土石彈跳著前翻了很長的一段距離才堪堪止步。吃草的鹿群警覺地抬起頭來，狩獵的獵豹被嚇得原地起跳，惹得自己的獵物撒腿就跑。
造成了一定的混亂，不過沒有什麼大事情。在最初的吵鬧過後，生態系統又回歸了原本的模樣。看上去似乎是對整體的大環境沒有影響的事情，實際上……那在流光中留存著每一位存在，都有著將整片生態系統摧毀殆盡的實力。
連接進入山脈中間的流光，最為璀璨的有三道，是身為【元老院】最高會議長的三位第二階級食人鬼。而後壓的五道稍微黯淡一些的光芒，同樣是來自第二階級的食人鬼，一共八道光芒，直直地向著山脈中段攢射出去。
山脈頂端是「神明」棲息的場所，自然是平日中不容許踏足的地方。而山脈之下的中段和低端，則是作為整個牆壁系統的政治樞紐，【元老院】的大本營所在。
三位最高會議長，和五位執行委員長，以及從六個農場中搜羅出來的強大戰士和頂級文書，正是組成【元老院】的全部力量。食人鬼的特殊能力並不單指於戰鬥方面，也有各種千奇百怪的運用的。
例如將文字編纂成冊的能力，譬如將想象的東西變成實物的能力，譬如預知未來的能力等，種種奇特又不失效用的能力，是【元老院】不僅從牆壁之內，甚至從牆壁之外一一搜集出來的最強工作人員。比起儲糧庫和實驗室，五大三粗的管理人員強上不止一點。
而第二階級的身份，在下三家已經是稱霸一方的封疆大吏了，在【元老院】中也沒有一點兒特殊性，畢竟光是同等階級甚至更強的存在便有足足八位，或許這就是「地方」和所謂的「京城」的區別了，在地方上看起來是難得一見的大官，在京城中也不過是為人狗腿的小角色而已。一直以來，牆壁系統的運行都是趨於一種相對平衡的狀態的，六大農場一直都保持著平穩的輸出，而管理六個農場的管理者也不會出現什麼反叛的心思，無非是在食物上面出一點什麼鬼心思罷了。這點是可以原諒的，畢竟都是饕餮的物種，想吃點好吃的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所以一直以來維持的都是一種「無為之治」的局面。八位最強的第二階級平日中都在自己的地盤中享樂，或是為了增強實力在牆壁之外闖蕩，少有能夠認真做事的時候。若是是遇見了相當重大的情況，才會聚集在一起商談事情。
此刻正是這樣的場景……牆壁系統與其說是一個農場，不如說是一個國家。身為【神明】的第一階級時刻處在沉睡中，是大家象徵性的吉祥物而已。就如同那些遠古的民族，實力沒有成長到足夠硬抗大自然的地步，則會編造出一些神話人物來迷惑自己從而達到安心的目的。豎起圖騰，豎起雕像，雕刻著不存在人世間的神明於其上並且恭敬地跪拜，獻上祭品，所期圖地正是自身於自然生活中的安心感罷了。
食人鬼們能夠稱得上幸運的是，它們的「神明」是看得見摸得著的——雖然沒有誰敢真的伸手去摸。不過藉由著最高會議長的權力，上到最高層，一睹【神明】的真容也是做得到的。顯然現在沒有誰保持著那份閑心逸致。
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擺在眼前。它們正是為了牆壁系統中爆發的一系列事態才聚集於此處的。因為牆壁系統的平衡性被破壞，若還不出手插入，被某個錯誤弄出來的漏洞便會變得越來越大，最大達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最終導致的……恐怕便是整個國家的滅亡吧。很難說食人鬼對於團結一致有什麼認同感，不過身為元老院的眾位重要幹部，牆壁系統可以說是它們一點一滴地建造起來，恍如建成了積木大樓自覺得意的小孩子，誰要是敢將其破壞，恐怕得被它記恨。
國家被摧毀，自然是不容許的！隨著八道流光竄進鐵石山脈中，原本在其中安穩工作的員工們霎時間便慌亂了起來。所有食人率先行動起來，最大房間中所有地辦公設備被撤走，燈光全部按下，有一位特殊能力的傢伙在中間「吐出」了一個大大的圓形桌，旁邊的同事連忙將華貴的椅子擺在了確切的位置。
一張張的資料被整理好放在桌面上，只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人聲嘈雜的房間大變樣，變成了一處符合氣氛，陰鬱而神秘的場所。倒真的像是什麼神秘組織秘密集會的場所。
理論上那八位幹部才是【元老院】的頭領，縱然它們常年不在工作崗位，一旦回歸，便會引起大大的騷動。同時也讓許多心頭惴惴不安的辦公人員心頭鬆了一口氣。
連日以來，從地方傳達至中樞的各個不利消息幾乎要將辦公人員給折磨瘋了。儲糧庫一年份的巨人全體慘死？實驗室悉數崩塌？負責支援的車隊在隧道中迷路然後莫名失蹤？更別說是轟動整個牆壁系統的學院消失事件了。
往日中，鐵石山脈的辦公作業其實不算什麼太累的事情。接受由各個農場交呈上來的貢品，計算下一次貢品交付的日子，偶爾做一下搬運的苦力，甚至能夠偷偷地從貢品裡面偷一點東西。甚至上班的時候聊天說泡，從上班的時候一直閑坐到下班的時候，騙工資的一日也就結束了。
在鐵石山脈中工作，從來都是清閑差事。縱然是精英，然而牆壁本身就是一個平穩的地方，少有什麼地方會需要強硬的的手段。這一切……從知秋帶著女孩從學院中離開的那一刻開始，所有的傢伙清閑的日子都結束了。
知秋先闖儲糧庫，再闖實驗室，所經之地，猶如蝗蟲一般將之搞的一塌糊塗。實驗室更是遭到了無法挽回的破壞，一直以來維持的平衡狀態在此刻陡然間崩塌。而在鐵石山脈中工作的傢伙，縱然有手段，也沒有負責調用的權力，只能在小小的方面文件之上儘可能地挽回事態。只是杯水難解薪火，來自於知秋的復仇烈焰只是燃燒得越來越烈而已。
這幾天可以說是鐵石山脈最為忙碌的幾天。然而忙碌並沒有什麼卵用，眼看著事態正在朝著愈發糟糕的時間發展了。此刻八位幹部的回歸，無疑是為眾位工作人員找到了主心骨。急不可耐地為它們安排了會議的場所，期許著幹部們能夠想出什麼解決的辦法出來。
食人鬼們落座了。立於頂端之上，三位高度不一的傢伙蒙著黑色的面紗，看不清面容。而下方的五位則沒有披戴任何遮擋性的物品，一直都在以自己的真面目示眾。當然其面貌也是奇怪，有五大三粗的壯漢，有搞不懂身體部位的扭麴生物，有裝扮得體的優美男子，甚至還有一位帶著嗤笑表情的小女孩。
此間八位，便是除了第一階級之外，留存於牆壁系統之內的八位最高戰鬥力了。
它們悉數看著擺放在眼前的資料，微微地皺起了眉頭。縱然在門外別開了一道縫隙悄悄地偷看其中會議內容的手下員工都是充滿了期待的，然而食人鬼從來都喜歡獨來獨往，若說在場諸位的能耐，更多的是體現在用暴力制服對方的層面上，而不是利用自己的聰明才智來解決問題。
但還是有看的清楚的傢伙的。上三位，一位居坐於正中間的食人鬼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資料，隨即說道：「想必……大家已經知道了，一系列騷亂的始作俑者吧。」
連續的騷亂是不正常的。若是看作意外已經沒有可能，而是在暗地中有著什麼傢伙在刻意搞鬼。在這之前……也有些許騷亂在牆壁的各個農場中發生，或是陡然間產生一個爆炸，或是在某處不起眼的地方失火，些許的案例都是有的。
那便是遊盪在隧道中的【流浪者】所為，有些許從農場的飼養品種逃出去的個體，所組成的對於農場有敵意的組織，便統稱為此。他們是人類，天生對食人鬼抱有恐懼和敵意，同時又不能再稱之為人類，大多數的被仇恨蒙蔽雙眼終日和躲在暗處的屍鬼為伍，生活的磨難已經將其折磨成了非人的怪物了。
不過這次的騷亂並不是【流浪者】所為。規模太大了，不是那些小打小鬧所能夠比擬得了的。當然，還有更加實在的確定性證據。
一張照片。知秋在實驗室的初期階段，由於13號的反叛行為，使其直面眾多來抓捕他的警衛機器人。那時候確實是慌了陣腳，別提什麼隱藏真實面容的事情了，專心對付敵人才是正經。
也正是那個時候，從牆壁深處埋藏的針孔攝像頭，便將知秋的面容給確切地拍下來了。那是唯一能夠證明他身份的破綻，而擁有人類科技力量的食人鬼又怎麼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放過最重要的證據呢？
作為牆壁系統內大「大明星」，知秋自然為許多存在所熟知。
「這不是那位『奇迹』么？做出這麼大陣勢的事情，該說不愧是奇迹啊。」英俊男子出聲輕笑道，似乎對於牆壁系統所遭受的損失沒有什麼特別的實感。
「這可不是什麼可笑的事情！」身居於上三位的左側食人鬼出言責備，聲音如同埋藏在遠古冰層中散發出來的悠悠冷風，讓聽聞者都泛起一陣雞皮疙瘩，好在在場的所有存在都不是泛泛之輩，單憑這一手決計不能令它們恐懼的。
「雖然是很重要的『食品』……但是這些損失原本就不是必要的。」它接著說道，「不能放任那個人類這麼胡鬧下去。」
「但是更好的消息，其實還是我們掌握到了他的蹤跡。」端坐右端的另一位食人鬼回答道，言語之中居然是將整個實驗室的摧毀都不放在眼中，「隧道曲折崎嶇，很多探測者都在裡頭迷失了方向，至少我們現在掌握到了他的初步位置了。」
知秋的位置已經暴露出來。
意味著對於他的搜查行動，食人鬼們能夠縮小到一個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