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搖曳之心
那是一撮微小的黑洞，就像是彈珠的形態一樣。製作起來的難度並不大，也就是一瞬間就完成的事情而已。其威力和【舊時代】的霰彈槍差不多，不過速度更慢，威力也就更大。小小的黑洞並不是普通的子彈之威力所能夠比擬的，它們速度慢體積小，破壞力卻是不俗，就像它們的大前輩那顆碩大的黑球那般，就連鋼板覆蓋的堅硬機甲都拿其沒有半點兒辦法，更別說是它們孱弱的皮膚了。
食人鬼的身體素質幾乎和普通人差不多，無法準確防禦這種攻擊。而正太男單單立起來的空氣牆壁其強度能夠直接防禦住子彈的打擊，卻唯獨不能防範住黑洞的襲擊。【星辰石】製造出來的黑洞絕非是此人間無數，凡是阻擋在面前的所有阻礙俱都吞噬，無論正太男創造出的【生命空間】其中的個體各個懷著生命特徵，對這種超自然的物事也是沒有半點兒抗拒的方法的。
黑球洞穿了空氣牆，就像灼熱的油滴灑在了臉上，一時間正太男稱得上俊秀的臉上留下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坑洞，倒真像是被滾燙的火油給燙過了一樣。慘叫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來，終日防範著少年的攻擊，還是被狠狠地陰了一道，至少在智力陰謀方面，縱然是整個牆壁系統的統治階級之中智慧高深的物種了，和狡詐的少年相比還是差的很遠的。
就算是如此之窘境也要硬生生地掙扎出一條路來！少年從來不是站在原地坐以待斃之輩，不管對手是誰，處在何種窘迫的境地，都不會輕言放棄的。當然並沒有心思和多達三位的食人鬼作戰，知秋的此舉無疑是更大程度地刺激了對方戰鬥的心思，現在兩位議員級別沉淪在毀容的痛苦之中，另外一位農場主也在塵土的撲騰之中無處脫身。正是最好的離開時機。
是時候離開這裡……少年想到。他的意念幾乎在瞬間便作用在了手頭操縱的科技車上，霎時間如同流光幻影一般，筆直地朝著天空之上竄升了出去。這個時候……每一位食人鬼都被自己的事務所困擾著，即使是注意到了知秋離去的想法，也只能夠跌跌撞撞地追過來，雙方的速度之差如此巨大，食人鬼集團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阻止辦法，於後方徒勞地追趕，也只能目送著知秋帶著自己全部的家什遠去了。
這樣的話……【城鎮】之行也就告一段落了。留下了三個不大不小的隱患，不過對於在廢墟都市之中獲取的所有補給品足以彌補，說是收穫也是一件很大的收穫。只是大多數的槍械還留在車上，是知秋暫時性用不到的。【星辰石】的威力足以彌補一切，而牆壁系統中的怪物體系裡面不懼怕槍彈的個體實在是太多了，此等武器想來難以繼續他們的路程吧。結果少數幾個有用的東西，是用來防身近身戰的軍工刀具，以及越野車和【藍晶石】而已，其他的任何都不能算作實在的戰力。
如此想來也有點兒可惜……看來離開這裡之後不得不在某個地方將這些裝備給丟棄。沒用的東西，就算是槍彈，也只能成為累贅而已。【舊時代】人類所掌控的最強武器，在末世的時代卻沒有一點兒使用的價值，如此事實說起來，也不免讓人感受到悲涼和諷刺。
不過也都是之後的事情了。漫畫男徒勞地嘶吼著，頂著操作依舊不甚靈活的機甲行動，綻放出無數的黑影之手，如同毒蛇一般從各自黑暗的巢穴中奔涌而出，意圖用修長的身軀咬住科技車邊緣將其留住……先不說其鋼鐵鑄就的主體怎麼能被那種黑影所束縛住，光是知秋運用【星辰石】在周圍形成的一圈斥力護罩，就使得大多數的黑影大手沒有辦法寸進。
不過是徒勞而已……知秋的心中想起嗤笑的情緒，而手頭上地動作則一點兒不慢。載著整車的人和貨物向著更高的天空之處揚長而去，譬如朝著太陽漫無止境翱翔的鳥，向著光明之處飛去同時也是向著昂揚熾烈的希望。
原本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才對……然而楚纖無言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致使少年同樣朝著旁邊看過去……剎那之間，震驚的情緒充斥了他整個胸膛，吶吶著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話才好。
計劃很少時間是靠著原本的完整計劃進行的。到達最後成功的時候，常常不會遵循著之前的計劃，而被改變得千奇百怪了。或許是神明看著知秋最近的計劃都太過於順利，所以刻意跑出來搗亂吧。此刻出乎於少年預料的事情出現了，知秋在戰鬥過程中不期望有什麼援助勢力，也就表示一直以來都帶著夥伴們孤身作戰，只將戰鬥當成了自己一個小團體與整個食人鬼團體的戰鬥了。
戰鬥從來不管他人的事情，更別說是至始至終都沒有進到眼裡的別的東西。為王者自當冷酷無情，知秋暗暗想到。
愛看熱鬧幾乎是人類生來具有的天性，知秋忘記了，農場的主體從來就不是假山下的巨大空腔，而是自己初次進來，見識到的巨型城鎮。數以百萬計數的人們正生存於此，就算整個城鎮的科技並不強大，其數量本身也不容許任何人忽視。而數以百萬計數的人群……則詫異於知秋和食人鬼作戰鬧出來的大動靜，呼啦啦地都聚集過來了。
這些笨蛋？！知秋憤怒到幾乎要破口大罵了。這些傢伙腦袋裡面裝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身處於【城鎮】之中，應該沒有人不知道自己居於如何處境的才對，而一方鬧出了巨大的動靜，先不去思考究竟是什麼和什麼在作戰，居然就這麼不怕死地衝過來了么？！在知秋看來如此舉動不僅沒有意義而且相當愚蠢，若是他的話，在熟知有可能發生危險的情況下，要不去想法去解決，要不離開得遠遠的，怎麼也不可能無頭無腦地跑過來吧。
然而在場諸多保持著好奇心觀望的居民們終究不是少年，他們自然也知曉其中的風險，但是並不能代表著理智就是驅使他們做某事的依據。決定是由人做出來的，危險並不能完全戰勝好奇心，在極致好奇心的驅使下……大量的居民還是來到了此處觀望。
巨大的機甲，其運動力強大到掀開一片地表的力量；在和某個生物戰鬥，攪得一方天地都變色的慘烈；突然出現的黑色大球，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一直飛到了天邊，暴散開來炸開了天空一處巨大的空洞。
對於絕大多數的人來說，其一生都在碌碌無為的狀態邁向終點。甚至連安穩地生活下去都成為了奢望，不知道哪一日就會出現的黑影大手擄掠而走，再也回不到曾經。那些被拉走的傢伙都去了哪裡？是眾多的居民都閉口不提的問題。或許那算是逃避的行為，其中又何曾沒有蘊藏著深深的恐懼？
就算髮瘋，灌醉也沒有用，死亡的陰影無時無刻不籠罩在眾人的頭上，到最後許多居民終於接受了這份殘酷的事實，眼睛中也隨之失去了色彩。失去了追逐生活的希望，日子也變得了無趣味了。許多居民的生活就像死水一般古波無靜，陡然之間出現一件極具激情的事情，又怎麼會不吸引人的眼球呢？看熱鬧是人的天性，而宏大的場面對於【城鎮】中的居民吸引力較於普通人更加強大十倍以上。
只是知曉了原因，也不代表著危機就此化解了。居民們離著很遠，但是被機甲掀開地表的範圍實在是太大了，就算以人類的目光來看離得相當遠，也不過是站在坑洞的邊緣而已。當猙獰的臉龐的農場主從坑洞中露出臉，機甲的龐大身影瞬間遮蔽了天邊的日光；無數大蛇從黑暗中竄出來，宛如要吞噬天空的黑色波浪，那每一片浪花都顯得栩栩如生；不可名狀的白色條狀物質緊緊地跟在後邊，明眼看得出可怕的物事追逐了少年。
在場所有的居民臉色都在一瞬間變得鐵青。終於有人意識到了問題的嚴肅性，宛如一群螞蟻帶著好奇心看著兩隻猛獸的搏鬥，眼看著它們扭打著越來越近，才意識到看熱鬧的他們沒有辦法完全置身於事外，一個不小心，猛獸一個翻滾就好將他們全滅了。有人已經開始邁步跑了起來，然而在大規模的爭鬥之下，移動的速度簡直可憐。更多的傢伙嚇傻在原地不動，因為見識不夠，所以如此場景嚇得他們簡直面如土色。
知秋卻是駕著一個奇怪的飛行器高高地領導在前頭，雖然眾多追逐而來的物事每一件都顯得相當可怕，那份恐怖卻被遠遠地拋在了後邊，因為少年駕駛的速度更快，眾多的物事眼看著根本追不到他，就要就此放他離去了。
情急之下，漫畫男根本就不顧及任何事情，看都不看臉色發青的眾多居民，一個回身之間尋找著支撐地，整個龐大的機甲身軀就朝著大片的人群壓了過去。與發青臉色的居民相互輝映的是，是知秋原本顯得分外輕鬆的笑臉，在看著底下眾多的人數之後，其表情也真實地凝固在了他的臉上。
自己跟他們是沒有關係的。知秋無數次在心中告誡著自己。這些傢伙就連自己本身都無法自救，就會有誰去憐惜他們呢？若是對於自己認可的夥伴賭上性命也沒有關係，就像陪著他們一路走過來的老軍人，即使在最危急的時機也沒有離開他們，已經是知秋從內心之中認識的夥伴了。
世界是殘酷的，知秋也是足夠強大擁有了力量才足夠挑戰這擦酷的世界。若非是年輕王者從幾近於絕境之地硬生生地掙出了一份希望，恐怕整個學院中的青年人們也無法逃脫被吃掉的厄運吧。
而知秋之所以義無反顧地幫助他們，是因為他們是自己的傢伙，同時也是因為……大家都有一種奮發向上，絕經求生的激情。上帝不救不自救者，當眾人朝著一個方向努力的時候，縱然是遙遠至極的旅途，也顯得溫馨和溫暖。
王的慈悲溫暖非凡，卻不是無條件給予任何人的物事。首先要成為知秋本人認同的同伴才行，才能夠資格說之後的東西。顯而易見的，【城鎮】中的居民並不符合。他想起初次進入城市中的場景，死氣沉沉的氣氛從來不曾遠離他的身邊。許多場景光是用眼睛看著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街道邊懶懶散散行走的人們，毫無幹勁的在街邊擺著地毯，沒有對未來生活的幹勁，整個城市都沉淪在一種憂鬱的生活狀態之下。
知秋已經從心底打定主意，不會和【城鎮】有什麼牽連了。說起來也是一群十分可憐的傢伙，明明生存在農場的陰影之下已經是相當艱苦的生活狀態，還要接受宗團的剝削，最可憐的是身處在殘酷的生活狀態下還不自知，糧食被大腹便便的宗團幹部奪走，瘦骨嶙峋的信徒還跪在地上虔誠的祈禱。
知秋本身並沒有信仰，也對宗團所供奉的黑影之手沒有感覺。更何況在以碾壓的勢頭碾過數量眾多宛如毒蛇一般爬動的黑影之手之後，對其再沒有任何的敬畏感。以他的眼光來看，如此猖狂的宗團，以及愚昧的居民，十分膩味且噁心。
同時……也是一群可憐的傢伙。
他本來應該放著他們不管，渾渾噩噩生存狀態之下的居民，早晚都會迎接屬於他們的厄運，即使現在被龐大的機甲給壓死，也不算是他的錯。
本該如此。知秋卻情不自禁地轉過身來。同時在內心中苦笑著自己意志的不堅定。
自己的內心還是不夠堅定。
同時也沒有辦法做一個真正的，冷酷無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