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孤獨感
在一片驚心動魄的穿梭之中，楚纖越來越接近自己的目的地。就事實而言，她似乎正在做什麼無用功，因為這段路程，並不僅僅是跨過了就可以完事了，這隻不過是小意思級別的阻礙罷了。破碎空間的縫隙不過是危機的一點點點綴罷了，真正的正主還在之後，在那些和知秋正面對峙的食人鬼身上。
就像是一隻繞著火焰飛舞的螢火蟲，明知道前方危險重重，用盡了全力大概在最後也只能夠落得投身於火焰的後果。即使如此……嚮往著光明的渴望催促著女孩一直向前，想要觸碰他，想要鼓勵他，即使做不到什麼實質性的幫助，哪怕是站在肩頭，和他一起面對危險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這些都算是小事情。但是就算是小事情，也是知秋所渴望的，微小的幫助之一，少年是孤獨的人，一直以來的境遇決定了他大多數的時候都只能夠孤獨地戰鬥。然而成長起來的每一個瞬間都沒有讓其成為孤僻之人的理由，他們在集體中長大，在集體中歡笑也哭泣著，最終也因為集體的毀滅而覺醒。知秋的命運和一群人的命運息息相關，命運註定他和許多人聯繫在一起，從來都不是單獨為了自己而活。
只不過稱王者，同時也是孤獨的。需要保持威嚴，需要保持強大，需要至高無上的決斷權，在末世的境況之下，拖沓的民主決策方式只會耽誤時間。而知秋需要利用自己的一己之力來決定大多數事情的走向與發展，無論是對是錯，都只能帶領著大家獨身在前堅定地走下而已。
他孤獨，本身卻不是故意要成為如此孤獨的人。大概少年的內心之中也是相當痛苦的吧，在不久之前他也不過是一個酷愛調皮搗蛋的普通學生罷了，到達如此地步，知秋固然是成長不少，同時作為成長的代價也擁有地拋棄一些東西再也沒有機會拾撿回去。
一想到如此，楚纖的心情也會感同身受地揪緊且難受起來。作為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對於少年的些許變化就是再清楚不過了。彷彿一個雕塑的慢慢成型，歲月的刻刀漸漸地在少年的臉龐上刻下了鋒利的線條。那種筆直而堅韌的臉色，彷彿是石頭縫一般稜角分明，楚纖也承認確實讓知秋充斥著成熟的味道，事實上眾多的士兵都是正直壯年的壯碩士兵，但是對於崇拜於知秋這位神明並沒有半點的抵觸感。
是少年強悍的實力，以及超凡的成熟感感染了眾人，以至於沒有辦法熟悉他的真正年齡。不……不管氣息怎麼成熟，臉龐的稚嫩也是掩飾不了的，不過是被人們刻意地忽略了而已。事到如今是沒有哪個傻瓜因為知秋的年齡而出列辯駁的，事實就是給予事實的最好的說明。畢竟知秋是持有著「神明」的人，在眾多人的印象之中，無論「神明」是什麼模樣，都自然擁有其存在的道理，凡人只需要認真探求其中的緣由就行了，不必去深究其中的合理性。
無論知秋看起來怎麼年輕，硬生生地將一大群人從機甲的墜落沖勢之下解救出來也是事實，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斬殺三名農場主級別的食人鬼也是事實，諸多的奇迹都是人們親眼目睹，無從辯駁的。事實就是最好的證明，信徒們唯有見識到自己信仰神明的神跡，才能夠篤定自己的信仰。
所有人都將少年當作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唯有在楚纖的眼中，那還是自己始終如一的，心愛的少年。不過是天才的人類罷了，既然是人類，也會感到孤獨，渴望溫暖，會渴望著人類所希翼的所有事情，在身為王者的同時……也沒有放棄作為人類而言的一些希望和習性。歸根結底，知秋無論變得多麼的強大，其本質還是一位少年人而已。
既然是人類，並非是食人鬼那樣強悍而完美的生物，在心底的某處，知秋肯定還留存著某種懦弱，他並不希望自己變成孤獨的一人，然而形勢所迫，他不得不率先士卒地戰鬥。面對食人鬼來說，普通人的戰鬥力是不夠看的，可以和它們在同等地位對戰的，唯有知秋一個人而已。
那個勇敢的背影堅毅而孤獨，看在楚纖的眼中，莫名的在心中閃過一份心疼。看見少年這副姿態……無論如何，楚纖都不可能讓其一個人了。似乎人數聚集得越多，知秋反而更向著孤獨之地進發了。人數的聚集並不能有人成為能夠與其並肩作戰的戰鬥力，些許的敵人同樣需要他來獨自面對。然而在人數眾多的對比之下，這份孤獨的感覺卻變得更加強烈了。一方面是人聲鼎沸的眾多士兵的聚集地，另一方面則是知秋孤身作戰的境況，有了對比，才顯得更加孤獨。
怎麼可以讓心愛的少年抱著悲傷的心情戰鬥呢？彷彿有某種強烈的聲音在腦海中怒吼著，咆哮著，並不顯現的虛擬的情感，卻憑空給予了楚纖相當巨大的力量。或是憤怒，亦或是其他的激烈情緒，使得楚纖的各種能力在強烈情緒的催化之下得到了強化。感官和觀察力都在一瞬間得到了強化，以至於在紛紛亂亂的空間裂縫之間她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穿行。每次都是險而又險地避開了空間裂縫的襲擊，不至於在行進的途中「墜機」。
一同而來的，許多人已經因為觸碰到那些裂縫而墜機了。鏡子碎裂一般的空間破折感，並非僅僅是看上去那樣簡單而已，恐怕任何道具都趕不上它們鋒利度，從極度的物理層面上，從分子構象中直接碎裂，來達到破裂物品的目的。
方塊的碎裂雖然並不會讓操縱者置於死地，不過精神而導致的大腦劇痛肯定是有的。那種貫穿整個大腦的劇烈痛楚會讓人直接昏過去，短時間之內大概是無法再成為新的戰鬥力了。不會直接倒斃，不過對於楚纖的危險性來說也差不多了。
她現如今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怎麼可能暈厥過去，什麼事情都做不到呢？中途不斷有著同僚墜機，也就意味著某些人在這次的衝鋒之下落下了大部隊。之後源源不斷衝進來的傢伙也連續不斷地遭遇了滑鐵盧，反倒是率先衝進來的這一批傢伙領導在前，少有墜機的存在。大家並沒有多少能夠突破桎梏的存在……少人能和楚纖並列的。
但至少是有的。碎片空間看上去就像是一團毛線團落在地上，顯得紛紛雜亂，楚纖足夠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突破當前的環境。而在數萬人的隊伍中，也有著和楚纖資質差不多的天才，能夠和其一直肩並肩著，堅持到了最後。
而在另一邊，知秋才剛剛完全地整理自己的心境，準備和對方決一死戰了。實話實說，知秋的壓力也是挺大的。一位無法從容應對的對象就在眼前，另外一位虎視眈眈的傢伙也在時刻地注視著自己，究竟什麼時候會突然襲擊過來根本無從知曉，所以知秋也不得不保持警惕。
就算有了確實殺死兩位農場主級別的食人鬼的經驗，也不代表知秋就真的具備了這方面的實力。現在的他應對兩位食人鬼還是稍顯得吃力，更別說兩位都不是他擅長於應對的類型。幻影男和妖嬈女，一個掌握著逆天等級的空間操縱的能力，另外一個則強制性的讓生物恐懼且本身具有強大體術的存在，任何一個單獨面對知秋都沒有把握能夠戰勝，更別說是兩個一起來了。
當前，這兩隻食人鬼暫時性地沒有聯手的想法，大概是此時的最大安慰了。然而此時沒有不代表一直都沒有……既然是拍檔的話，配合著彼此去做某事再正常不過，知秋可不會相信它們彼此之間沒有任何合作過的經歷，正因為保持著一定程度的默契，所以它們才能夠稱之為「拍檔」。
因為幻影男的奇怪美學，妖嬈女選擇不出手。一切都建立在幻影男能夠確實打敗知秋的程度上，並且其能夠在安全的等級上獲取戰鬥的經驗。沒有哪一個食人鬼膽敢小看現在的知秋，畢竟少年已經成長為了逼近第二階級最高層次的存在了，其實力強大毋庸置疑，所以無論誰向他亮出獠牙，都要仔細地斟酌一番。
時至今日，能夠單槍匹馬地挑戰少年，而且擁有著迷之自信可以戰而勝之的，大概就剩下【鐵石山脈】的上三家議員們了。這些除卻了【神明】之外最強大的傢伙，當然也保持著身為強者的矜持和驕傲，正因為處在上級的視野習慣了，所以許多事情都靠著上級的眼光來看待。
無論是牆壁系統之內的地位也是，亦或是在牆壁系統之外的歷練也是，因為其階級的關係並沒有嘗試過多少失敗的滋味。這份自滿也很容易地就融入了它的骨肉之中，對於一切事情都自然而然地擁有一種自信，在此刻選擇獨自面對知秋也是其中之一。
話頭上是這麼說的……妖嬈女倒是挺樂意做壁上觀的。畢竟不是所有的食人鬼都是和幻影男一樣的好戰角色，它真的不打算和知秋死扛。畢竟少年現在已經算是一個相當強大的個體了，其實力等級自然不用說，普通的第二階級食人鬼是打不過它的。
而其最強的能力，【恐懼】，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可以兵不血刃地獲得勝利。然而面對知秋產生的效果只有寥寥，怎麼有誰在直面自己的恐懼物事而能夠做到不動神色的？當時妖嬈女雖然沒有什麼表示，實際上內心中已經是掀起了驚濤駭浪的程度了。
它可沒有知秋所想象的那樣，有多麼懼怕自己的拍檔幻影男。固然在團隊中幻影男是有著話語權的，卻不代表著妖嬈女真的會每一件事都會聽取它的指揮。就地位來說它們彼此是相同的，固然有著「上三位」和「下三位」的說法，不過彼此的地位還是相同的，並沒有什麼高下之分。
讓妖嬈女完全聽取幻影男的命令是不可能的……強者自然擁有強者的傲氣，單單是靠著幻影男這點實力可不足以成為妖嬈女屈服的理由。只不過是一點……知秋的成長已經超過了預期變得極其強大了，妖嬈女可不想去趟這趟渾水，所以交給有戰鬥慾望的傢伙去解決是最為穩妥的事情。
既然幻影男有心將知秋擊敗，她也就放任著它去了。什麼都不做都可以分到屬於自己的食物，又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呢？所以它也就老神自在地躲在一邊觀看，等待著知秋和幻影男之間的戰鬥分出勝負出來。之前是看見拍檔處於下風而有所肆憚，生怕在自己嘴邊的肥肉又費了，所以忍不住出手。不過其攻擊並沒有到達幻影男的應對極限，索性不再理會，而是悠閑地在一旁當起了旁觀者。
第一次見到【恐懼】也產生不了大作用的傢伙……以往施法總是無往而不利的，眼看著對知秋也同樣產生了效用……作用卻極其有限。知秋明確地顫抖著，至始至終卻沒有後退一步，也沒有露出任何怯弱的表情。任何人都有其恐懼的事物，其宛如噩夢中的夢靨一般，經由夢境或是最為真實而黑暗的記憶之中衍生而成，是任何人都難以愉悅的一種障礙。
知秋認為，對自己的戰鬥力造成影響就已經算是相當恐怖的一種能力了。
而妖嬈女認為，僅僅對於戰鬥力造成一點影響，是完全達不到自己預期的標準的。個體不同，自然而然地判斷的基準也就不同了。
總之，少年輩其認定為極為危險的物種，能離著遠一點就離著遠一點……
但是同樣的，該力量的載體它同樣勢在必得。能夠待在此處的原因……很大的就是因為一旦戰況不利，自己也可以快速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