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身份互換
當然沒有什麼好說的了。經過一系列的，緊鑼密鼓的布置，不吃知秋的這一手都說不過去了。他確實是做到了，納米級別的物體的材質異常堅韌，在宏觀的狀態之下，幾乎沒有能夠將之破壞的東西。它是十分堅硬的，堅硬到將食人鬼的身體給刺穿也不過是等常事而已。而事實也沒有任何的懸念，極其精簡化之後的槍頭，毫無阻礙地將食人鬼的身體給穿透過去了。
幻影男此刻的形象看起來是狂暴的，就算變得更加狂暴也不怎麼奇怪。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就顯得不是那麼正常了……對方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這反倒是相當不正常的事情了。幻影男靜靜地躺在原地……宛如一個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死掉了似的，沒有半點兒氣息。不會就這麼死掉了吧？知秋心中冒出疑問，同時也沒有放鬆表面上的警惕性。食人鬼，或者說這些怪物們在戰鬥的時候不能表現出什麼高超的智商出來，然而就戰鬥之外的小小心思來說是絕對擅長的。它們會如同潛藏在黑夜中伺機待發的兇惡捕食者一樣保持著警惕而陰險的心思。這種陰險至極的戰鬥方式，應該說是所有利用直覺來戰鬥的野獸們，大多數都共同具備的本能的動作了。
如此攻擊能夠將對方制服么？知秋可不會這麼認為。一動不動倒是真的像是死掉了一樣，或許就是借著這樣的狀態來麻痹著攻擊者，如同在獵物經過的道路上灑下了天羅地網的蜘蛛型獵手，只要一踏入陷阱之中，便難有機會可以掙脫束，等待獵物的只有一點點地步向死亡的命運。
自從知秋見識過了幻影男的姿態以來，他的心態就改變了不少。不再將食人鬼當成是一個能夠進行交談的對象來看待，而是當作一個純粹的怪物來對付。怪物怎麼可能會人類擁有共同的語言？從前正是因為這些怪物喜歡披著人皮的情況來看，知秋才下意識地將它們當成是自己的同類了。
即便他也十分清楚，人類和食人鬼永遠不可能走到一起。就算食人鬼從而改吃素了，人類也沒有辦法忘記曾經宛如煉獄一般的歷史。兩個種族之間自從誕生的那一天開始就永遠沒有了和解的可能性，讓知秋感覺到了自己曾經的思想究竟是多麼的天真了。既然生而為敵，自然也不用抱著多麼不切實際的幻想活下去。他作為人類的王者……僅僅是思考如何打敗對方，殘殺對方，也就足夠了。
所以少年的所有動作都絲毫不留情面。他之前不斷地變換著方塊槍頭的位置，就是為了能夠讓槍頭能夠最大限度地沒入幻影男的身體，從而造成最大限度的傷害。每一個環節都是惡意慢慢，都是為了殺戮而創造而思考，在這一刻知秋彷彿是徑自摸消了本身的人形一般，變成了來自於地獄之中，把握著熊熊烈焰的兇惡惡鬼了。
這一刻它是消失了人性的。同時也沒有任何的其他物事可言，一心只想著殺死食人鬼，殺死身為人類敵人的這些怪物。所以他在幻影男一動不動的當下，並不會挺身冒險過去查看一番，而是催動著方塊繼續深攪，一圈又一圈地深刻擰緊，以將對方身體中的所有血肉盡都絞碎的氣勢來催動方塊鑄造的槍頭。
或許是痛楚牽扯了神經，幻影男終究是開始有了動作了。它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消失了從前的霸氣和魁梧，整個身軀就像是落水狗一樣狼狽不堪。槍頭刺破了它堅硬的皮膚，連狂亂的拉扯力力場都沒有辦法的那副堅硬的身軀，終究是被更加鋒利的刀給劈開了。血止不住地流下來，因為知秋之後命令著其進行攪動，食人鬼的身體中有著好幾處的組織因此而損壞，變成了擴大傷口的傷患之處了。
生命力在不斷地流逝著……身為生物的話，無論是人類亦或是食人鬼，都會同樣遵守一個道理。血液是維持身體正常活動的生命之源，這點來說人類或者是食人鬼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幻影男吃力地將手伸到了背後，然而輕薄的納米槍頭是它已經沒有辦法做精細工作的粗壯手指所無法抓到的了。槍頭如同電鑽一般不斷地往食人鬼的體內深入進去，再加上食人鬼本身還不甚安分的扭動，只會讓傷口越來越大而已。
血液還是涓涓地止不住。然而幻影男也相當具有硬漢風格，它也不再採取任何的措施，也就隨意著任它去了。它沉默了下來，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嚴重的事情……事到如今，已經是危及生命的狀況了，恐怕它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僥倖的心理，猶豫著自己是否要豁出去大幹一場了吧。
這種拚命的感覺已經很久不曾有過了……只有早在三十年前，它才體會過身在命運之中的危機感。幻影男從來都不是懼怕戰鬥的傢伙，渴望戰鬥的狂熱分子，通過戰鬥來提升自己的堅定支持者之一。任何戰鬥都有摻上一腳的覺悟，任何敵人無論多麼強大都沒有退縮的理由。幻影男一直都是這麼走過來的……而且確切的是，今後也會保持著這等念頭一直走下去。
知秋知道了或許也會擊節讚歎，不過該做的事情怎麼也不會有絲毫的停頓和含糊。他們的立場不同，意味著此生他們只能夠成為敵人，怎麼也不會成為彼此的朋友。在戰士的美感中，認識對手的最好方法就是通過全力拚擊的刀刃來了解。知秋和幻影男已經交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數量，彼此都對彼此再了解不過了。因為了解，愈發清楚對方是一個什麼存在，所以這次的戰鬥同樣沒有僥倖的心思存在。
它也不知道知秋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它此刻應該要做的事情已經再清楚不過了。換做是其他的食人鬼，估計已經開始打了退堂鼓了。無上的血肉固然重要，也要有相應的福分去享受才行。所以在不傷害自身性命的前提之下，它們會開始萌生退卻的心思。
但是幻影男肯定是異於其他同僚的，既然身為「頑固派」，其思想和行為也有一種相應的頑固派的氛圍，是到死都不會有所改變的。他是頑固的好戰激進分子，即使到了絕路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知秋用作殺手鐧的【魔方】確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它們現在已經順著知秋的精神力操縱進入了怪獸的身體之內了，它們在不顧一切地大肆破壞著幻影男的身體，血液的流逝不僅沒有任何的減緩甚至有著漸漸加快流動趨勢的跡象。代表著生命力的血液在不斷地消失……那份膨脹的肌肉已經變得宛如乾枯的木頭似的消失了生機，具有彈性的血管也消失了本身的彈性，變成了經歷了漫長歲月的腐爛橡皮筋。對方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虛弱了下去，若是不抓緊現在的時間進行反擊的話，虛弱致死也不過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罷了。
絕望的戰況並不能夠改變幻影男的戰鬥意識。它從來都是一個驕傲的戰士，否則也不會在萬人數量的簇擁之下悍然地對知秋髮動襲擊。若非是年輕的人類王者憐惜自己手下的性命，一擁而上的眾多士兵也是它所難以抵擋的。莫不要天真地認為區區一個碎片空間就能夠抵抗所有人的前進道路。碎片空間所作用的，不過是封住了一方的空間而已。而上萬人的數量摧毀一個空間的所有物事不過是等閑之間的事情，不可能對於區區的一個空間束手無策。想要摧毀是很簡單的事情……縱使不能夠一口氣完全摧毀，一點點地進行破壞對於空間之中的幻影男也是一個很大的壓力。不過因為知秋覺得那樣做肯定有相當的風險存在，所以也就制止不能做了。
一直以來，幻影男都是一個驕傲的戰士。所以當下也不可能磨滅它的戰鬥意志。它從鮮血淋漓的狀態之下站直了身體，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制止背後皮肉裡面，彷彿吃肉的蛆蟲一般深深地往裡面鑽的武器了，所以他現在能夠做的只有一個——以最快的速度擊殺釋放者。只要運用精神力操縱的人掛掉，其運用精神力控制的技能自然而然地也就迎刃而解了。這一切……都是不得而已的選擇，當下的情況已經不允許其繼續悠哉悠哉的戰鬥。少年的戰鬥能力似乎是在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變強的，不管上一秒對其做出了何種的估計，下一秒都會將其轟然打破。
知秋以其實際的行動證明，人類是會不斷成長的物種，比起長年累月都無法前進一步的食人鬼們自然不同，人類擅長於把握住現在所擁有的每一分一秒的時間，因為人生苦短啊，所以每一個短暫的時間都能夠成為自己進步的階梯。或許說不應該是所有的人類，光是知秋這個異類，上一秒和下一秒的自己永遠都是大相徑庭的狀態。每一秒鐘他都在變得更加強大，刷新著食人鬼的三觀。
雖然少年的強大超出了幻影男的預料，它的戰鬥意志也沒有就此消卻下去。這是其他的食人鬼所沒能具有的品質，往往是挫折而來，同時也削去了自己戰鬥的意念。在溫室中安逸生活了許久的同僚們，已經忘記了曾經漫天紛飛的漫天戰火，它們曾經為戰士的驕傲和強大，已經被安逸的生活和甜膩的美酒給腐蝕得無影無蹤了。
正因為它是戰鬥狂，所以此刻不僅沒有因為劣勢導致的戰鬥力下降，反而是因為瀕臨絕境的狀態，讓它的戰鬥力更加上了一層樓了。食人鬼和知秋不一樣，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已經是它所擁有的全部實力了。它們沒有那麼多的新點子，也沒有突然靈光一閃就從腦海裡面冒出來的新奇想法做成的絕佳主意。食人鬼所使用的戰鬥技巧都是經過了漫長的時間積累而來，戰鬥更像是彼此展現誰活的更長的感覺，鮮少有突發性的事件作用在這些怪物們的頭上。
然而幻影男則是率先打破了如此「魔咒」似的宿命。它身為「頑固派」保留著眾多同僚已經消失的東西——野性。因為危機的來臨，意識到自己不做些什麼就會被猛烈的歷史浪潮給吞噬殆盡，燥熱的鮮血漫上了全身，肌肉最後一次地兇猛蓬髮，戰鬥力沒有減少，甚至在原本的基礎上加持了少許。
知秋的一顆心也吊了起來，同時也暗暗地吐了一口氣。在如此的狀態之下依舊能夠變強是超過了他的預料之中的，然而明知曉對方不會因為方塊的大量鋪墊造成的傷害就此喪失自己的戰鬥能力。綜合來說，就是一種既突破了預想，同時又符合他的預料之中的事情。
後者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高興得。在混亂的力場之下，甚至遭受了相當嚴重的創傷，依舊可以再度站起來，足夠說明幻影男的體力之強大，以及意志力的堅強。知秋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子的對手，甚至是從對方的背後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他不怕力大無窮的對手，也不怕使用各種奇怪能力的對手，唯有害怕這種死不放棄的傢伙。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之上，只有有一方有任何的疏忽大意，攻守的態勢就會立刻進行轉換，勝者和敗犬的身份，在沒能夠抵達最後終點的時候，從來就不會輕易地決定。
勝機並不是隨時都有的。所以知秋會在困苦的戰鬥中堅持相當長的時間，以期圖能夠等到那個時刻的來臨。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如今身份的轉換突如其來，面對咬死不放鬆的敵人，少年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的輕鬆的感覺。
反倒是有一種刻骨的危機感隨著脊樑傳達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