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防範
或許知秋意識到問題所在的速度慢了，時間倒是也在食人鬼的猶豫之中慢慢散去了。所以時間是剛好來得及的，等待著悠閑男做出表率，在另一邊通過知秋知會的言論，楚芊也為此做出了準備。作為在碎片空間中碩果僅存一個方塊的意志，楚芊還是離開了那個地方。少女當然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陪伴著少年一同面對強大的敵人。但是現在顯然還是士兵們的性命更加重要。所以即使是不怎麼願意，她只能硬著頭皮過來了。
女孩在閉眼的狀態之下悠悠地醒轉了過來。迎面看見的是團團將她圍住警戒的士兵，指揮他們的正是之前和他們經歷了一場驚險冒險的老朋友，老軍人。知秋的「親友團」並沒有多少，知秋現在的地位自然不必明說，楚芊也因為她的能力贏得了大家的認可和尊敬，老軍人原本就在【城鎮】的人們之間有著相當的威嚴，這次也順著神明的青睞水漲船高了，就連一直跟著少年一行人的倉鼠——現在它已經卸去了背上的全部負重，跟著人群別提多自在，吃喝都有人供奉——變成了軍隊的吉祥物，得到了很好的照顧。除了知秋刻意吩咐的，9每天維持不至於讓滿身的肌肉變成肥肉的鍛煉，整天幾乎是什麼事情都不用做。
原本在隊伍中的人在軍隊中都有著絕對的地位。知秋不在的時候，權柄自然落在了楚芊的手中，而如今楚芊也有自己的事情，老軍人指揮也是順理成章的。老年人做事總是以穩妥起見的，即使在隧道之中並沒有任何危險的跡象，用來探查周圍的斥候也散布了出去，任何怪物靠近人群都會預先得到預警的，現在也沒有任何怪物來襲的消息。即使是這樣，老軍人也沒有放鬆警惕，所有預備的動作都做的天衣無縫。
不過肯定是有所鬆懈的……老軍人擁有如此意志，就結果而言，他也是相當鬆懈的。他或許對於外界敵人的防禦達到了一個頂峰的狀態唯獨沒有考慮過另外一個可能性……敵人早就已經滲透到了人群的內部之中。
楚芊睜開眼睛，揉了揉變得酸痛的脖子。在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老軍人便帶著一副驚喜的表情有了過來。以古代的軍隊制度而言，老軍人算是一個很好的將軍，卻不能算作是一個很好的統帥。就算做好了對於外界的防禦，也沒能夠認識到真實的危險其實已經早早地潛入了軍隊的內部之中了。事實而言他是失職的，換作知秋來做指揮絕對會意識到問題所在。或許給予老軍人的任務他都可以完美地完成，甚至可以在側面加上自己的意見得到更加完善的狀態，但唯獨在事情的大局觀上得不到完整的觀念。
在碎片空間之中，知秋一邊逃避一邊跟楚芊訴說了自己的想法。突然想到的，卻有極其恐怖的準確率。第六感這種能力其實說不清它的來歷，但一直以來也預測到了許多的事情，為知秋一路走來貢獻了不小的助力了。他對女孩訴說了自己的擔憂，實際上並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以證明它的正確性。但是楚芊相信了，既然是知秋提出來的，她自然是無條件相信，在提到解決辦法的時候，兩人快速地探討了一段時間，解決的方式草草決定，不過兩人之間的默契自來就擁有，就算是草草之間決定的計策沒有完整的框架，也在大致上具有了足以完善骨血的基本結構。光是一個簡單的眼神便可以傳遞諸多的信息，在短短的時間之內，知秋已經算是和楚芊進行了相當深入的交流，以期決定了整個計策的骨血結構。
放眼望去是一副顯得人心浮躁的情景，這樣的情況讓楚芊看的心驚。縱然並沒有大事情發生，但是卻是一種很容易引發混亂的情況，眼前所見讓楚芊著實心驚肉跳。這種狀態是最容易讓人產生混亂的情況，老軍人本身也是如此煩躁情緒的延伸人，自然對於身處其中的事實一無所知。其情形就像是一個火藥桶，僅僅需要一點兒的火星，就能夠造成悍然發生的爆炸了。一旦發生了混亂，那麼不管是來自於人群內部的威脅，亦或是來自於人群之外的攻擊，大概就會產生雪崩似的效應，再也無法挽回了吧。
對於如何管理一支多達數萬人的戰鬥力，無論是知秋還是楚芊，都是什麼都不太懂的新手。作為一個新手來說對於軍隊的管理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過終究是沒有辦法和那些過得太久的老鳥相比的。即使是盡到了最大的努力，所管理費軍隊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進去了如此危險的狀態了，讓楚芊有一種自己正坐在火山口子上面的感覺。
事態的緊迫性讓她下意識地就想立刻做出行動。不過她忍住了……軍隊會變成如此的狀態不可能沒有任何的預兆。至少在率領士兵突入碎片空間之內，那個時間點無疑是最為安全的。楚芊當然不可能放著危險的境況不管而自然突入陌生地方的，她安排好了許多事情，至少讓突入失敗的人能夠有人照顧，完善了一個相當完整的後勤系統了。
卻也沒有想到，在自己離開之後的短暫時間之後，情況就會變成如此危機的狀態了。或許它是自然形成……不過也沒有辦法就此排除故意為之的可能性。如果是真的故意為之……之後的意味可謂是相當的深刻了。至此都沒人發現背後操縱氣氛的存在，要不隱藏得太深，要不便是絕對的居心不測。事實上悠閑男和幼小女在等待著的時間之中可沒有閑著什麼事情都不做的。它們在人群中靈活地周轉著，似乎是無意之間說起一些讓人沮喪的悲觀事實和內心之中的膽怯。不至於被人給發現，但是卻也在確實性地拉低人們的士氣。久而久之，煩躁情緒的蔓延也加快了速度。就算對於整體情況的影響不甚強大，但是能夠起到很少的影響，只要能夠起作用也就行了。
那是一種被野獸盯上，手邊又沒有趁手武器的戰慄感覺。楚芊並不像知秋那樣身負絕對的實力，縱然在同齡人之間有著堪稱不錯的身手，但是在怪物等級的戰鬥之中依舊是不怎麼夠看的。稱得上「手無縛雞之力」也不為過，在被怪物等級的敵人盯上的話，楚芊所承受的壓力也不可謂不大。她也想就此大聲地喊出來，大聲地尖叫出來，但是還是硬生生地忍住了這股子衝動。是的，就算顯得驚慌失措又有什麼作用呢？浪費精力徑自宣洩情緒，可不是現在可以悠哉悠哉去做的事情啊。
她和知秋一樣，陷入了一個誤區之中。從【城鎮】出身的士兵之中，他們都用一種一視同仁的眼光來看待他們的。在知秋眼中，任何人都沒有什麼不同，出身相同，境遇相同，一同遭受了苦難，也一同經歷了心境的蛻變，彷彿就是在一個模子裡面印刻出來的人類一樣，知秋是做到了真正的公平對待。但事實並不是這樣，每個人都不會和其他人一樣，就像世界上不會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也不會擁有兩片相同的雪花片。大自然之奇妙之處在此展現出一點兒端倪。縱然大家的境遇相同，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思想，將他們安全看作是一樣的，是知秋無法掩蓋的失誤。
一種生理意義上面的，觀點突然改變的不適應性。在不久之前知秋還不期望【城鎮】中的居民能夠給予他多大的助力，所以也沒有任何的期待。他是為了自己安心才採取了救援的行為，倒是沒有想當它能夠成為一把火焰燃燒眾人的意志。這是意外收穫，但知秋也沒有了解他們的時間和心思，將他們歸類成為同類也是理所當然。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縱然經歷大部分相同，觀念卻不可能完全相同。有對知秋極為忠心的，也有暗自懷抱自己的小心思的，有覺得當前不怎麼樂觀也無怨無悔跟著大部隊走的，也有不怎麼忠心，僅僅隨著大部隊隨波逐流的。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多少數量的士兵就有多少種不一樣的心思，是好是壞根本都無從判斷。
就算其中藏著食人鬼也不甚奇怪。在楚芊的腦中想起來了方才和知秋討論的，對抗嫌疑的辦法。知秋的想法是出去便整頓警戒系統，排查篩選。畢竟所有人都是從【城鎮】出身，對於彼此也是熟人。可以讓他們互相指認得以確認身份，到時候沒有身份的傢伙自然是可疑的。必須就是食人鬼或者是信奉它們的使徒們。
前有信奉奪取居民生命的黑影大手的宗團在前，真的有崇拜食人鬼的傢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說到底是為了求生，瘋狂到了一種相對於病態的程度之中了。不擇手段地為了維持下自己的性命，為此向人類的敵人食人鬼屈服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牆壁系統中這些傢伙實在是太多了……在【實驗室】中幾乎有著一整群的存在，他們也幾乎稱不上是人……如果再被知秋遇見的話，大概會像是對付怪物一樣對付他們，格殺勿論。這樣危險的傢伙也可能潛藏在人群之中，天知道他們在想著什麼！集結的人們不可能是單純的統一個體，正是因為懷抱著異樣的心思，藏在其中才會造成如此的情景。
每個人都變成了面目猙獰的表情……楚芊甩了甩頭，將內心深處升起來的恐懼給強行地壓了下去，控制住了剛剛要大聲呼叫的衝動了。她很清楚，知秋的建議行動並不是最好的。他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從而建議那樣做的罷了。這麼做固然能夠排除當前的危機，也是屬於「治標不治本」的行為。消除了暫時性的危險，會讓漸漸地從暗處伸出來的雙手嗖的一聲再度縮回去，下一次再伸出來就不知道是猴年馬月了。一個危險的傢伙藏在人群中總是不讓人安心，他就像是一顆濃墨的油滴，滴在人群中只會愈發污染人群罷了。
同時也不是沒有副作用……【城鎮】之前的生活狀態和之後的生活狀態絕對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那種生活黑暗，無趣，僅僅只是為了活下去而已。為了活下去所有人都不擇手段，顯然也是得罪不少的傢伙的。可以說每個人手都是髒的，有一個兩個結下私仇的傢伙都不怎麼奇怪。現在可以說是最不想要見到的傢伙吧。現在人人都有共同的團隊意志，再見到自己曾經的仇敵豈不是特別尷尬么？知秋所想出來的計劃是以損失眾多的士氣為代價的，一個人的存在需要利用別人來證明，那麼又怎麼可能沒有事情呢？該見到的人是見到了，不該見到的傢伙也見到了。然而知秋可不管這些，在大局和心愛的女孩之間他做出了毫無猶豫的選擇，直接選擇了後者，就算是士氣的重大損失也沒有女孩的安全重要。
知秋沒有明說，不過楚芊意會到了。她當然感動，不過感動也不能解決當前的事態。她很清楚士氣不能在現在毀於一旦，以後還要靠著士兵們和食人鬼作戰，此時下降下去或許沒有機會可以再度升起來。所以還需要其他的方法來解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藉以平復自己恐懼的心思。如果敵人想要做些什麼手腳，那就先讓它們做著吧。為了將對方給一網打盡，些許的風險都是必須要冒的。她就坐在這裡，必將成為首當其衝的目標，她以己身為誘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實際上早就已經做好了防範的準備。
所以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靜靜地等待著時機成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