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議員長
食人鬼一方，開始的攻擊是雜亂無序的。之後還算是正常的統領們到底還是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召回了在前方作戰的零散士兵，從而準備一波大型的集結的進攻了。從而避免了毫無意義的消耗，這番情形也讓知秋感覺頗為惋惜。
如果沒有恰當的指揮的話，就算個體實力再強大，也不過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個體食人鬼的衝鋒，通常會在進入一定區域之後，被一窩蜂衝上來的人群給射殺。或許一對一的話，怪物一方的勝率接近百分之百，但是敵對的對象若是一群人的話，連絲毫的還手之力也沒有，就直接被屠滅了。戰損比是一比十，人類方面是一，食人鬼方面是十。有些許的犧牲總是無法避免的，在知秋看來簡直就是跳樓大甩賣，用手中些許的籌碼能夠換取到對方更多的籌碼，他還巴不得這樣的交易來的更多一點兒。畢竟食人鬼一方的數量再多，可以戰鬥的士兵也沒有人類一方的十倍之多。
但是現在對方反應過來了……制止了對於食人鬼來說原本是優勢的零散衝突，而是通過集結大軍準備一股腦地壓上來了。各種戰鬥能力的集合簡直和放煙花一樣，通常的廢墟地形一發就能夠端平，再讓士兵們藏身於廢墟之中準備隨時偷襲對手已經沒有了意義。
不會再眷戀優勢，知秋果斷地讓士兵們從廢墟藏身處退了出來，縮小了守衛圈，只是惋惜於對方因為不清楚狀況而給予自己的「福利」時間已經結束了。這就像是一盤棋局，只有對手的智商正常，也明白規則，就肯定清楚怎麼下。更何況知秋只有一個人再下，而對方則是糾結了一群棋手，一群對一個，即使棋手的智商都不高，能夠對彼此提出建議的話，總是有機會做出不一樣之舉動的。
就像現在這樣……做的很好了。指揮官無法上前線觀察情況，並非是膽小，而是為了保護自身安危之重要。一旦指揮官被擊殺或者落入敵手也就完結了，所以只能夠在最中央的位置上憑藉著破碎的情報來掌握狀況，從而做出最有利於戰況的決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個環節尤其考驗彼此的頭腦。
人類一方的守衛圈在縮小，每退後一步都是進一步地支出「保障」。就像保險絲的一系列熔斷機制，距離本身也是知秋獨一無二的底牌。戰略上會講「十而圍之」，意思就是只有兵力超過十倍的情況之下才能夠對敵人實施包圍的舉動。然而知秋已經進一步地圍攏成為了一個大的圓圈，對手想要進攻的話只能遵循著包圍圈的戰略來攻擊，少年先一步地交出了主動權，從而獲取了主動趨勢。當然，對方也有專門從一個點進攻的手段，卻不可行。隧道本身就不是一個能夠容納太多兵力的地方，專門針對一點上面的打擊，為了容納兵力也是需要廣闊空間的。它們總不可能如同推土機似的，將所有擋在眼前的障礙都給清除乾淨，那樣的話行進速度太慢了。
正所謂「兵貴神速」，如此磨磨唧唧的進攻方式，知秋自然有一百種方式進行消耗性的打擊，還能為己方移動提供時間。總之，知秋是在考慮了地形兵種等諸多的因素才會採取如此戰法的，一開始確實是取得了優勢地位，也大量地消耗了敵軍的有生力量，然而等到戰鬥進行到一定程度之後……相應的弊端也就顯現出來了。沒錯，將己方的士兵給圍成一個大圈，直接就把自己的後路也截斷了。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覺悟在此戰鬥，失敗話大概全員沒有一個能夠倖免吧。
但是給自己留下後路也沒有用啊，這裡是在牆壁系統之內，就算僥倖地從戰爭中撤退，又能夠逃到什麼地方去呢？到底是對手的大本營之內，無論跑到什麼地方去，終歸會被對手給找出來地把。更別說知秋至今沒有發現「門」的所在，他們無法逃到牆壁之外，而且就算逃到了外面，也無法在人生地不熟的惡劣環境之中生存下去吧。外邊是黃沙遍地的狀態，沒有任何一絲兒可供生物生存的有利條件，繼續下去也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
知秋的頭腦無比清晰，明白接下來就是背水一戰，賭上包括性命在內的全部物事，勢必要取得當下的勝利。否則的話……只能隨著大家一起葬身於此了。防衛圈在縮小，代表著人類一方的火力更加兇猛，也意味著之後，人類一方的退路也寥寥無幾了。勝利的天平已經開始傾倒……為大勢所趨，知秋也沒有任何的方法得以防範，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手段，竭盡全力地，做好身為指揮官能夠做的事情了。
許多的信息如同冬天夜裡雪花片似的，紛紛揚揚地落下來，知秋需要每一個片段去仔細地思考。沒錯，信息是需要整理的，指揮也不會從天而降，無非都是經過了許多的思考和整理才能得到現在的情報，是對是錯也不知道，只能交給時間來檢驗了。
成群的怪物們開始隨著衝鋒號的響起一起撲了上來，出於仇恨，這邊的士兵們都是抱著決死的意志來戰鬥，彈藥經由從實驗室的廢墟中挖掘出來的器材現場製造，鋼鐵和火藥原本在實驗室的儲備中就具有，也不存在稀缺的情況。敞開了胸懷供應，食物原本帶出來的量就是為了儲備數個月的量準備的，雖然是被包圍的情況下，但是物資什麼的根本不需要擔心，至少長達數個月的持久戰也能夠維持住。
知秋並不打算將其當作秘密，他將如此信息明確地告訴了手下的士兵們，沒有任何的隱瞞的想法。畢竟是能夠提升士氣的情報，為什麼不跟大家訴說呢？即使跟當下的戰局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知曉後勤的儲備充足之後，諸多士兵的心中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似的情緒穩定。這意味著無論何時都可以憑藉著勇氣朝著怪物攢射子彈，而不用擔心任何節約的問題，之後的考慮條件就是如何在戰爭中最大限度地殺傷敵人，兩相結合，似乎勝利的條件也不是多麼複雜。
於是食人鬼的每一波攻擊，都會迎來更加兇狠的抵抗。甚至有著士兵冒著被炸彈炸的粉身碎骨的風險，也要扛著炸藥包突入敵人的群體之中，做出最後的抗爭，雖然是極為壯烈血腥的舉動，但是還是最大限度地展現了身為人類的骨氣。和三十年前的那場戰爭完全相反……卻並不能夠完全地將勝利握在手心。
唯有些許的擁有遠程攻擊手段的食人鬼能夠做出反擊，但是這些「弓箭手」是不能夠站在隊伍最前方送死的。結果就是一些只擁有近戰手段的傢伙被橫在前排當作肉盾，而前方雖然並沒有看見任何的人類，但是彈藥一刻不停地傾泄下來，肉身素質不甚強悍的傢伙，轉眼之間就會被射擊成為馬蜂窩了。然而人類一方也並非是毫無傷亡的，有些擁有極為特殊的能力以及投擲功能的傢伙來說，所攢射出去的攻擊簡直和「炮彈」沒有什麼兩樣。根本來不及躲避的戰士們直接中招被炸的血肉模糊，意外導致的傷亡也並不是沒有。
但是這些依舊是對於人類方面的優勢，戰損比根本不成平衡。對於食人鬼部隊的總體數量，如今依舊沒有一個絕對確切的數字，知秋只能夠順著戰爭不斷地對敵方造成損耗，宛如一條無止盡的道路，只能緊緊地咬著牙關不斷走到盡頭。
人類的指揮官正在如火如荼地思考著，腦袋裡面醞釀著風暴，實際上卻表現得波瀾不驚。但是食人鬼一方的指揮部則是一副完全相反的情景了，鬧哄哄的就像是菜市場一樣，雞飛蛋打地散落著數不清楚的資料。時不時還有貴族們從地上拾取一片來閱讀，然後額頭冒煙地思考。普通智商的食人鬼根本不擅長做這種細緻的工作，做出一般人會做出的決策都已經是竭盡全力了。雖說是集合了整個貴族陣營的智力，然而底下的第二階級也不過是做了一些資料的歸類整理的工作，最後的情報流向都是直指於等級最高的議員。也就是說整合了全部的情報，最終是經由那位大人做最後的決策的。
情況其實和知秋一樣，這個傢伙才是最後的主事者，不過自然是沒有知秋所擁有的強大情報處理能力，經由手下的協力才能夠達成。不如說，知秋才是最大的異端，並沒有哪個統領數十萬人的指揮部僅僅只有一個人，卻還是能將整支軍隊做到如使臂指之自由度的，反倒是食人鬼這邊才更像是尋常的人類等級。
最高等級的議員，也明顯是一副近人型的食人鬼。並非是其他貴族階級那種帥哥美女的形象，反倒是一位帥氣的近老年形象。高大挺立的身材，雙鬢略微有些泛白，彷彿時間之刻痕的皺紋深深地印在臉上，一眼一語之間都自然帶著風雷威勢。是一位別有韻味，一眼看上去都帶著韻味的老人家。
明明眼前是如此緊急的狀況，手底之下的食人鬼士兵都在不間斷地消耗著，這位議員的心情卻看上去不錯的樣子。甚至有閒情逸緻哼著不知名字的調子，動作優雅地應對接踵而至的信息，而結果就是這些積攢的文件也是在恰到好處的時間之內完成。和亂成了一鍋粥的指揮部顯得格格不入，其自己便成為了一道獨立的靚麗風景線。
他處理文件的動作就像是帶著古典風的老管家，在無人看見的廚房裡面悠閑地沏著紅茶，既是工作也是愛好，哪裡有心情不好的道理呢？但是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作為整個食人鬼部隊僅有智慧的一個群體，貴族們不得不去做一些根本不擅長做的腦力活動，其結果就是根本沒有誰發現狀態異常的議員長，它倒是能夠好好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做什麼都不打緊。畢竟在場還有因為焦頭爛額而到處噴火釋放閃電的傢伙存在，比起那個傻瓜，議員長的動作還算是友好的了。
唯有校長察覺出了不一樣的地方。或許它正是在場智慧僅此於議員長的一位食人鬼，同時也被分配到了更加重要的工作。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為自己分配到更多的工作，它也並沒有什麼怨言。畢竟當下是所有食人鬼都需要齊心協力的狀況，自己稍微承擔多一些責任也沒有什麼所謂。
或許因為工作的太過於賣力，或許因為給它的工作還算是太少，所以現在它還有閒情逸緻轉過頭來觀察周遭。一眼就看清楚了，關於議員長的異常狀態，從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沒有哪一個指揮官會在手下士兵過多損耗的情況之下，還能夠保持笑呵呵的狀態才對。如果不是對手派過來的間諜，又或者是早就有了投降的想法。前者不可能做到指揮官這麼高的位置，後者就更加不可能了……食人鬼向人類投降？
天崩地裂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你這傢伙……究竟有什麼目的？議員長的舉動並沒有那麼出格的地方，一切僅僅是憑藉著校長本身的想象而已。既然議員長可以完成自己的工作，那麼它本身做什麼都不奇怪，唯有校長仗著本身和其相近的實力還有膽魄聯想到更加遙遠的地方。一想之後，明顯是和現實脫節了……似乎是這樣的。
「你想的沒錯。」卻是議員長率先開口說道，彷彿早就看破了校長的心思，「我就是想做些事情。」
對話只有兩位食人鬼之間能夠聽得見。剎那間，一股寒氣襲擊上了校長的脊樑，讓它驚恐地僵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它怎麼也沒想到……最應該防範的「間諜」，居然就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