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萬劍神訣
崔克回頭望了蕭凡和一眾學員,朝相反的方向緩緩走去。
蕭凡尚且驚異於崔克的身份,也對那帝國告示上所註明的「確認死亡」四個字,暗自疑慮。
學員們嘰嘰咯咯談論一番,話題離不開韓梓萱傾世的美貌和強大的實力。
有幾人與崔克同一時間,以罹難者的身份加入西璇之門外院,他們親眼見到崔克的身體狀況,確定崔克絕不是擁有強大實力的人,就連郭陽也能輕易打敗崔克。看了那帝國告示之後,也對崔克的身份起疑,當下有些嘀咕。
談了一陣,眾人也都覺得無趣,那旁人之事,繞繞亂亂說不清,即便說清了,又與自己何干?想來,最終能否加入西璇之門內院,才是自己切身之事,便繼續完成今日的修鍊。
崔克漸漸走得遠了,他左右兩眼截然不同,神色怪異無比,開口道:
「龍爺,剛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
崔克黃黑色的左眼閃爍,低沉的嗓音如大海沉石:「老夫不瞎,自然看清了你和那小女孩的約定,兩個月之後要你從她手裡搶東西,嘿!你全身經脈皆斷,所受重傷何止百處,若非我救你,你怎能活到今日?要在兩個月之內癒合傷勢,還要重修武境,決計是不可能的!」
那黃黑色的眼珠停了停,說道:「你為了達成目的,若是要動用『魂契』,老夫自當全力相助;若不啟用魂契,那老夫絕不插手。」
崔克喃喃道:「魂契么……」
十天前,「葬」為了躲避皇家禁軍和十二死侍的追殺,韓真道人下令,所有成員四散逃開,五日之後於西璇之門匯合。
不料,皇權勢力此次行動志在必得,竟然派出了十二死侍!
崔克被十二死侍之一的瘋猴截住去路,雙方苦戰多時難分高下,崔克被瘋猴的言語引導分神,終於露出破綻,瘋猴使出全力一擊,崔克無力招架,跌落萬丈之下的埋骨深淵。
那散播天下,泛黃的告示所言非虛,崔克那晚的確已經丟了性命。
然而陰差陽錯,崔克被十二死侍的瘋猴傷及要害,墜入埋骨深淵之後,三魂七魄之中,地魂破散。
那埋骨深淵之中遍地橫屍,野鬼群聚,地府派遣陰差來此地收服這些孤魂野鬼,崔克的孤魂險些就被陰差帶去了地府,幸得此時憑空出現一縷地魂,前來與崔克魂魄重組!
雙方以魂契為介,達成協議之後結合為一道完整的魂魄,回到崔克的肉身!
睜開雙眼的剎那,崔克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得到第二次生命!
那神秘魂魄自稱「龍爺」,雙方以「魂契」為媒,訂立如下契約:
崔克需要在兩年期限之內,去到涿鹿山脈,登上山頂,破除山頂上所設置的天道封印;龍爺則是要在危急關頭,應崔克的要求,把自己的力量借給崔克,幫助崔克應付敵人,度過難關。
魂契一旦生效,天地為證,若有人違反契約,會被打入地獄,一層一層地煉化為十世惡魂,不得翻身!
崔克問道:「那魂契,當真能夠束縛人類靈魂么?」
龍爺冷笑道:「先前也有人自視甚高,信不過這魂契的詛咒之力,誘騙收斂上千孤魂野鬼,以魂契為媒訂立契約,三日之內,得到比肩神明的強大力量,可惜那魂契上所約定的時日超過,此人卻未履行諾言,那些野鬼的心愿得不到了結,霎時怨念衝天!你想想,上千隻孤魂野鬼自那人體內爆裂而出,怨念之深,頃刻之間天地淪陷!此時驚擾天庭,玉帝遣眾神降臨鎮壓,將這上千孤魂野鬼盡數捉拿,太上老君奪走那人的全部力量,魂魄抽離肉體,和那上千孤魂野鬼一道,打入地獄十八層,至今尚在陰間受苦!」
地獄的傳說,崔克略有耳聞,泥犁火海、刀山冰原之地,拔舌銅柱、油鍋石壓之刑,姦邪之人,在獄中的刑期短則幾萬年,多則上億載!想到這裡,崔克心頭有些發憷,喉結動了動,自作鎮定說道。
「『魂契』上的約定,我自然是記得清楚。」
龍爺嗔道:「兩個月之後,你便要動用老夫的力量,去擊敗那女孩取勝么?若你這小鬼果真是如此打算,老夫是沒有意見,只不過,你心性不堅,意志薄弱,且貪生怕死,倒是讓老夫失望了。」
崔克笑了笑,說道:「我並不是想讓你出面幫我打敗韓梓萱,我和她的約定,我會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這一點請你放心。只是……我有個請求,還望你不要介意。」
龍爺並不答話,等待崔克繼續說下去,似在猜想崔克會提出什麼樣的請求,暗下衡量個中利害。
崔克眼珠神秘地一轉,道:「現在你我是不同的魂魄,棲宿在一具相同的肉身之中,如此說來,你我二人是共用一個腦袋,一雙手和一雙腿。既然是共用一個腦袋,那麼我原本的記憶和你自己的記憶,都會出現在腦中,不錯吧?」
黃黑色的眼珠沉默不語。
「我並非有意,卻在你的記憶之中窺見一卷殘破古舊的竹簡,那竹簡上,似乎是記載著一套劍術?」
正是此時,那冊竹簡在崔克腦中翻閱,竹簡陳舊破敗,上面畫了人像,那人手中持劍,一陣猛攻,招招均奇妙無比,圖畫的一旁註有蠅頭小楷,似是對那一招一式的註解了。
只是這竹簡的記憶本就不是崔克所有,若非龍爺自願獻出,崔克便怎麼也看不清那註解所寫內容,但見那圖上劍術縱橫古今難以得見,心中好奇,故此才向龍爺提請。
崔克並不知道在那埋骨深淵之中,為什麼會莫名出現一縷地魂。尋常的孤魂野鬼都會被地府陰差抓去,陰差唯獨對這縷地魂似乎沒有任何興趣。和那地魂結合之後,崔克感覺到一股極為強橫的力量,藏在那神秘的地魂之中,甚至有些令人恐懼。
崔克曾聽韓真道人說過:「人類的軀體就像是一副皮囊,控制這副皮囊的是人類的元神,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那便是三縷精魂和七道靈魄,若是缺少其中任何之一,都會導致生命終結。剩下的魂魄會在七日之後,被地府前來陽間鎖魂的陰差勾引了去,帶入地府投入輪迴井,以此往複六道,踏入輪迴。」
那老頭子只有一縷地魂,卻在這天地之間飄渺千年之久,也沒有被強行勾去地府投胎,實在稀奇。
崔克隱隱覺察,地府陰差之所以不抓走這縷地魂,只是因為一個很簡單的原因——這縷地魂太過強大,以他們陰差的力量,其實無法駕馭這縷地魂,所以才放任他在天地之間無盡地遊盪。
如果崔克猜得沒錯,只是一縷地魂,能強大到這般地步,連陰差也不敢近身,如此說來,這龍爺生前三魂七魄齊聚,元神完整的時期,那該是個多麼可怕的存在……
這樣的人物所收藏的劍術,自然是世間少有的稀罕之物了,若崔克能夠得到並加以修鍊掌握,要闖大魔天獄,倒也多了幾分勝算。
話音一落,崔克只感覺胸中血脈變得滾燙,心下煩躁生熱,腦中嗡嗡作響,渾身傷處痛感劇增,只聽那黃黑色的眼珠怒意森然道:「哼!小鬼竟敢窺伺我深藏的劍術!這是我費盡心思才得來,豈能讓你這毛賊便宜了去!」
龍爺立即把那套劍術隱在了記憶之中。剛才還能在記憶之中窺見個兩頁三篇,現在任憑崔克如何尋找,那老頭的記憶之中也是沒了半點蹤跡。
崔克感覺到對方的怒意,後背冷汗滲出,左眼的詭異紋路不住地跳動。
當下趕忙道:「你現在只是一縷地魂,任憑那劍術多麼寶貴,於你是沒有半點用處,若是能助我提升實力,反倒能夠提早去到涿鹿山脈,助你解開那天道的封印。」
崔克不知道此人為何執意要自己去解開涿鹿山脈的封印,也不知道那封印解開之後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崔克現在要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專註修鍊,恢復實力之後去大魔天獄救出自己的夥伴們!
崔克和這縷地魂只是合作關係,各取所需,待到使命完成,便分道揚鑣。
崔克的話,似乎點醒了龍爺,聽到崔克說提早解開封印,那黃黑色的眼珠逐漸停止了跳動,腦中嗡響之聲漸弱,煩悶之感退減,傷患之處也不如剛才那麼痛了。
這縷地魂已經在天地之間遊盪了太久,閱盡世間百態,嘗遍人間疾苦,他早已經累了。
若是能提早解開封印,那麼自己就能更早地活過來,力量和權力,都將在此回到自己的手中!
崔克情急生智,這般一說,其實正中龍爺心坎。
雙方沉默一陣后,龍爺嘆了口氣,低沉的嗓音悠悠道:「老夫當年費盡心神得來這套劍術,我尚未參透其中奧秘,就被那個男人擊敗……若是那場戰役之中,有這套劍術相助,那麼最後被封印的人,應該是他了罷!」
崔克無比的驚愕,能夠想象,這老頭子所說的戰鬥場面是多麼激烈,老頭子和他的對手,定然都是有著能在世間翻天覆地的本事,他們幾乎是世間主宰的存在!
這種等級的戰鬥,成敗勝負竟然會被一套劍術左右,這麼說,這套劍術果真不凡!
想到此處,崔克只感到一陣狂熱,體內熱血澎湃,握拳的雙手竟有些戰慄。
「這劍術可以傳授與你,不過我所得到的這套,只是修鍊之法,要想完全掌握這套劍術,還得要《神兵譜》作輔,集齊遺落天下的上古神兵,此二者相輔相成,才算一套完整的劍術。」
崔克不禁「啊」的一聲,道:「《神兵譜》是九天玄女自天界帶來人間的,『天書』中的一部,上面記載了自上古時期至今的所有神兵利器,軒轅劍、赤霄劍、七星龍淵劍、幹將、莫邪雙劍……這可都是傳說中的事物,我卻如何才能得到?」
龍爺哼了一聲,語氣之中,儘是睥睨之情,道:「九天玄女,哼哼,那便不要這《神兵譜》,也沒什麼相干!僅這套殘卷,也夠你這個小鬼修鍊半輩子了。」
龍爺言語之中,對那九天玄女似乎頗為不悅,崔克一提這名字,龍爺便氣往上沖,怒意橫流。
崔克全沒留心龍爺身似魂破,竟爾對那天上神人九天玄女如此不耐,只因龍爺答應傳授劍術,驚喜交加,聲音發顫,問道:「這劍術,可有名字?」
龍爺的黃黑色眼珠似乎在思考,隨即說道:「我這套劍術,集百家劍法於一體,借百逾神劍之力,凝萬道劍氣之功,練成之後,世間再無敵手,翻手之間斬鬼諸神、鎮妖驅魔,其名為——萬劍神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