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墨家
好吧，你送我就送我，那我可收下了，趙瑞想了想，便喜滋滋地收下了湛盧劍。
趙凡也不覺得收下有啥不好的，待會兒如果二女提出什麼苛刻的條件，到時候大可不必答應就是了，哪怕傳到了外面也不會對名聲有什麼影響。
見趙瑞終於收下湛盧劍，曲曼面色不變，倒是莫姬表情一會兒喜一會兒憂，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整個人魂不守舍地，偶爾看向趙瑞的眼神也躲閃不定。
這丫頭是咋了？趙凡和趙瑞兩人有些奇怪，但身為男人又不好去問，唯有曲曼猜到了個七七八八，這閨女是情竇初開呀。
那天小丫頭撲到趙瑞身上，並被「捻油」過後，整個人就變了，私下裡總是一個人發獃，而且一說話便不由自主地就說到了趙瑞…
莫姬其實還真是開了情竇，從那日一別過後，她心中就多了一道身影，腦海里就多了一個情郎，現在一看到趙瑞就面色發紅，心情忐忑，偶爾想接個話匣子，與趙瑞說說話…
「嬴姑娘，我不想問你的身份，可此次直接就送如此貴重的大禮，恐怕不只是報恩那麼簡單吧？」趙凡謹慎地問道。
很顯然，湛盧劍為數百年來的頂尖名劍，就是皇帝諸侯都有覬覦之心，她如此大方地送出這把劍，顯然不會只為了報答救命之恩。
曲曼點點頭，她本來也沒有打算瞞著趙凡，輕聲道：「夏君對百家當中的墨家，有何看法？」
趙凡一愣，望了望趙瑞，只見老弟一臉茫然，墨家？這關墨家什麼事？
戰國時期，諸子百家爭鳴，儼然是一種學術界的戰場，國家戰國，學術也戰國，這是一個華夏璀璨文明凝聚的時期。
對於墨家，趙凡十分熟悉，在後世也是被傳的神乎其神，而墨家確實也是諸子百家中最為頂尖、最有影響力的學派之一。
在戰國中期，墨家與很多學派一樣，其實已經不可避免地開始衰微，因為墨家的思想是非攻、仁義，而且其研究的方向類似於現在的天文地理、理工數學等，這在當時都是看不見摸不著、不切實際的東西，所以像墨家、陰陽家等都逐漸沒落，而法家、兵家則是愈來愈壯大。
秦末的時候，墨家已經分裂了，一些人依然從事俠義道德、政治方面的事情，而另一部分則完全把心思放在了研究學術上面，最後由於學術研究困難，政治方面也沒有大作為，傳承人越來越少，最後各分支不是被其他學派兼并融合，就是斷了傳承。
或許墨家的思想很適合現代社會，研究的科學也有利於發展，但古代畢竟是各種玄學的天下，以及沒有一統的戰爭年代根本不需要所謂的「非攻」，被淘汰是不可避免的。
現在這個學派被一個年級不過十六七歲的姑娘提起，難道說她們是墨家的人？如果是，那蒙恬生前難道也是墨家的學子？
趙凡鄭重起來，雖然如今墨家逐漸沒落，但也是現在不可忽視的社會力量，以及人才出處：「墨家，略有耳聞，數百年過去，卻早已不如當年。」
是啊，這時候的墨家弟子出去，竟然都到了問一聲「你知不知道墨家」，然後才自報家門的程度了，可見其處境堪憂。
曲曼柳眉微皺，整個人看上去更為憂鬱：「夏軍，小女子與莫姬正是當代墨家親傳弟子，如果夏君能夠收納墨家，將會受到墨家數千弟子的支持…」
「哦？」曲曼還沒說完，趙凡就打斷了她的話，「數百年來，墨家一直主張非攻，仁政，這些，本君都不反對，甚至數百年來的諸侯，都不會反對，那些任用墨家的國家，雖然強盛一時，威望大增，但最後的下場都如何？」
縱觀春秋戰國，用過墨家思想治國的諸侯國，雖然剛開始能夠強盛起來，威名遠播，可最後還是在其他大國的軍事打壓下淪為小國，甚至被滅國，一味的防守，與閉關鎖國有何區別？
曲曼俏臉微紅，看了看趙凡，低著頭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趙凡看她這樣，心中也有些不忍，墨家在亂世雖然不容易出頭，可在治世絕對是個好學派，在思想上，它比儒家更為開放，在科學上，更是古代歷史中的第一學派。
殿內安靜了半刻鐘，趙凡這才開口道：「嬴姑娘，姬姑娘，亂世用法這個道理誰都懂，但本君知道，即便在亂世也不能失了仁，若你們墨家能夠支持本君，本君自然高興。」
曲曼和莫姬皆是一愣，趙凡這話說得雲里霧裡，但二人是何等冰雪聰明，很快就理解了過來。
趙凡這是要法墨並用啊。
曲曼緊咬著下唇，顯然內心很是掙扎，如果趙凡直接拒絕還好，大不了再尋找下一家，最後不成，大不了就是損失一些財物，但趙凡現在看上了墨家的人才，來了個模稜兩可，這就讓曲曼很糾結了。
這種情況下，如果去尋找其他勢力，如果最後不成，失去的就不僅僅是一些財物了，而是一次再次振興墨家的機會。
作為墨家子弟，曲曼比任何人都清楚墨家思想在亂世中太過於理想，戰國數百年來早就被人看透了，在這秦末，一樣也是亂世，難道就有其他人願意接受嗎？
現在的各方勢力中，能夠接受墨家思想的，唯有趙凡有極大的可能，因為其他的都是六國之後，其學術思想已經確定下來，若墨家去橫插一腳，會觸犯那些貴族的利益，希望無比渺茫，而趙凡卻是白手起家…
即便到了楚漢時期，也只有劉邦、英布這種勢力才有希望容納下墨家。
「夏君，日後曲曼和莫姬便住在這沮陽城了，我們雖然不過是墨家弟子，卻也能夠動用一部分墨家的財產，若照夏君所想，日後可行，曲曼覺得巨子也會徹底將墨家投入到夏國的。」曲曼輕嘆一聲，扔下這些話后便起身離開了。
趙凡獃獃地看著佳人背影出神，最後喃喃自語：「墨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