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草廬(二)
桃子一覺睡醒,睜開眼發現身邊站著的竟然是容易,骨碌坐起來:「師……你,你怎麼在這?蘇妞妞呢?」
「出去吃飯了。」
「那你在這幹什麼?」
「餓了,沒飯吃。」
桃子「噌」站起來,張張嘴,有點無奈,說道:「蘇妞妞去吃飯,你怎麼不去?」
「我有廚子,幹什麼吃他們的?」容易摸索著坐下,「你起來沒有,再不起來掀你被子了。」
「我起了!」桃子翻個白眼又說道,「掀我被子你又看不見,我怕什麼?」
「我雖然看不見,你當著我的面換衣服也是不妥當的。」
桃子拎著衣服的手頓了頓:「你,你怎麼知道我換衣服,你該不會是裝的吧?」
容易揚揚嘴角:「你猜?」
「哼,你看不見。」桃子嘟著嘴,依舊換衣服,「我現在這麼好看,你要是看見了肯定會流鼻血,你這麼淡定肯定是看不見。」
「有什麼奇怪,我又不是沒見過。」
「不一樣了!」桃子鼓著腮幫子說,「我跟以前不一樣,我長大了!」
「哦……長大了。」容易點點頭說,「那可以去做飯了嗎?」
桃子咬咬牙:「去就去。」
桃子對著灶台發愣,她的手藝能拿出手的也就只有面罷了,當年好不容易在老褚那裡學了幾手,而今長久不做也生疏了。
「在宮裡當主子當太久,飯也不會做了?」
桃子一看竟然是容易抱著手站在門口。
「你在這幹嘛?」
「看看。」
「可是你又看不見。」桃子嘟囔道。
「那就聞聞。」
「哼。」
「師父,你的飯放房裡了。」靈舒愣了,看看容易又看看桃子,問道,「你怎麼在這?」
「做飯啊。」
「飯早就做好了,等你來,大傢伙都餓死了。」靈舒冷著臉說道。
桃子把飯勺往鍋里一扔:「哎呦,誰說不是呢,那我還是不做了,再見。」
「不行,我不愛吃那些。」容易說道。
「哎!你這老東西!」
容易說道:「既然什麼都不會了,還是煮麵吧,加點蔥花,放點鹽。不過鹽不要太多,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知道了,真麻煩。」
容易淡淡地嘆口氣:「嫌棄我,孽徒。」說罷幽幽地走了。
靈舒看著容易和桃子怎麼看怎麼彆扭,雖然他們也沒怎麼樣,可是怎麼看都覺得氣氛有點奇怪,靈舒皺著眉頭轉身走了。
不一會兒桃子端著面出來問道:「在哪吃?」
「你現在真的是連師父也不叫了,不成體統。」
「你不是說了嗎,你我師徒恩斷義絕!我還叫什麼師父。」
「我什麼時候說過?」
桃子咬咬牙,從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說道:「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我看不見。」
「那我就念給你聽!」
「你可以改,我不信,反正我沒寫過。」容易淡定地用筷子敲敲飯桌,「餓了,面。天大的事吃飽再說。」
容易吃了兩口問桃子:「你不吃嗎?」
「不吃,沒心情。」桃子沒好氣地說。
「那好不容易長大了,很快就變小了。」
桃子想了想突然捂住胸口罵道:「老流氓。」
「是真的,人的胃是會變的,總不吃飯就會變小。」
「啊……胃,胃啊……哦。」桃子有點尷尬。
容易偷偷地笑了笑,繼續低頭吃面。實話講很一般,不是太好吃,不過他還是吃光了。
桃子滿臉喪,端著碗筷往外走,看到梁景瀟收拾包裹。
「你幹什麼去?」
「收拾收拾,準備去漠北。」
「去漠北幹什麼?」
「漠北那裡還有駐紮的我們的人,師父說影殺都散了,讓我去說一聲,讓他們也別再那裡耗著了。」
「這都這麼久了,他們怎麼還不走。」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影殺雖然是朝廷的,但多數都是師父招安的江湖人士,在他們眼裡,皇帝算個屁,不過是跟著師父罷了。」梁景瀟說道。
「虧你是在這裡說,要是讓別人聽了去你就完蛋了。」
「我也不去外面說。」梁景瀟笑了笑,頗有些得意。
桃子想了想說:「不如……你也帶我去?」
「這事兒我說了不算,你得問師父。」
「不行。」不用桃子問,容易便說,「老二去,你留下。」
「為什麼?」
「你得給我做飯。」
「你有靈舒,用不著我!」
「那好吧,靈舒和老二去,你留下。」
靈舒剛從外面回來就聽到這話問道:「去幹什麼?」
「去漠北。」梁景瀟說,「師父說讓你和我去漠北,讓桃子師妹妹留下做飯。」
「我,我不會做飯!」桃子說道。
「學。」容易扶著門框說,「沒關係,為師不嫌棄你。」
「可是我嫌棄你!」桃子氣鼓鼓地甩開他們回自己房間去了。
梁景瀟有點尷尬,剛要說點什麼,容易也回房去了。
次日,梁景瀟和靈舒進城置辦出遠門要用的東西,桃子偏也要跟著,進了城為了縮小目標便分頭行動。桃子晃來晃去,也不知道該買些什麼,便胡亂買了點東西,忽然看到衙門外貼著通緝告示,那告示人的畫像分明就是他們幾個,日期剛好是今天的。看樣子梁景瀟猜的不錯,她剛出來,皇帝就坐不住了。
桃子忙去找梁景瀟和靈舒,可是遍尋無果,又回到衙門口卻發現所有告示都不見了。難不成貼錯了?不至於吧。桃子愈發覺得不妙,忙往回趕。她急匆匆地怕遲了來不及,又怕原路返回暴露行蹤,只好繞遠道,風風火火一路小跑回去。
只見容易正坐在台階上喝著茶乘涼,頓時又一肚子火,衝過去把茶盅打翻在地上,兇巴巴地說道:「喝,還喝!喝死你算了!」
容易嘆口氣:「誰又惹了你,這麼大的火氣往我身上撒。」
「皇帝老兒抓你來了,衙門口告示貼上去又撕下來,八成不是好事,你還在這裡喝茶乘涼!」
容易伸個懶腰往台階上一躺:「就只有我?」
「當然不是了,你,我,我二師兄,蘇妞妞,一個都沒落下。你還躺在這裡幹什麼,我猜他們撕了告示肯定不是改了主意,說不定是因為已經知道咱們的位置了,走走走,現在就走。」桃子扯著容易的袖子把他從地上揭起來。
「我怕什麼,你怕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