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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下毒

  韻清也就隨他們的意,拿了茶杯倒出茶水來了,只是那隻狗兒調皮,韻清才倒了一杯,它已經伸了舌頭去添那茶水,倒引了大家笑起來。韻清埋怨道:「果然是不會照顧的,瞧瞧把它渴成這個樣子。」


  韻清另取了杯子來倒上水,遞到兩人手裡,只聽那狗一陣狂吠,著了魔似的,韻清嚇得花容失色,江軒智與那女警來不及喝水,便去捉那發狂的狗兒。


  那狗兒狂吠一陣后,四肢便開始發抖,漸漸倒地不起,口中先是吐著些白沫,接著又有些黑色的血流從嘴角流出來,那狗的小短腿兒蹬得越來越慢,漸至僵直了。


  江軒智探了探那狗的鼻息,已然是死了,這癥狀,必然是劇毒,他看看周遭,目光定在那茶杯上:「這茶里有毒。」


  韻清「啊」的一聲叫起來,她已是知道這毒是針對了她去的,只是這手段也委實殘忍:「是誰要害我?」


  江軒智問道:「這家裡有誰來過?」


  韻清一雙手捂在胸口,兀自起伏不定:「沒有誰來,你知道的……不對,嚴姐,今天我跟她吵了幾句,讓她不用再來了。」


  江軒智急問:「她人呢?」


  那嚴姐一向住在李氏店裡頭,韻清趕緊回道:「應該回了李姐姐的店裡。」


  江軒智吩咐那女警道:「這些茶杯茶水都不許動,帶回去化驗,我去抓那女人。」


  韻清心跳得厲害,她實在想不到,那個嚴姐,居然為了幾個錢就要害她,當真是人心險惡,也怪自己信錯了人。


  很快,警局那邊傳來了消息,那整壺茶水都有劇毒,讓她暫時不要進食飲水。她回想起來,當時她回身不理那嚴姐的時候,那嚴姐在她身後立了好一陣才走,必是那時下的毒。現在想起來,她還是有些后怕,她一向有喝涼茶的習慣,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小習慣,正好為他人所用,想想真是防不勝防。


  江軒智還沒有回來,倒是李氏先趕了回來,她得信聽說那嚴姐要毒害韻清,嚇得丟了魂似的,店裡的事便是天塌了也不管不顧了。她進來家裡將韻清上下裡外地打量,又一通地問候韻清,非讓她把那來龍去脈理了個清楚。


  韻清一五一十地說與她聽,並不敢漏了一處去,這身邊的人都能被收買了來謀她的命,顯是對方非置她於死地不可。


  李氏只是一介婦人,聽完除了怨自己瞎了眼,沒看清人,再想不出其他見解來。不過她倒也有些細心,將家裡一應鍋碗飄盆,茶水用具全都清了個乾淨。那些吃食也全都扔了出去,親自拿了那抹布到處擦拭,生怕有哪處會有毒物。


  她跟韻清商定,以後吃食全由她親自送過來,別處的一律不得沾染,只是韻清不知道,她心下打定了主意,不光吃食要親自送,還得自己親口嘗了才能放心。


  韻清感動於她這番情意,心下激動,眼裡就要冒出淚來:「姐姐為我,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李氏卻有一百個不安耽:「瞧你說的,這婆娘是我介紹來的,差點害死了你,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跟柏言交待?」


  韻清想來想去,這重慶城裡跟她有仇的,除了那叫葉瓊的再無旁人了,何況,江軒智也說過,那撞向她的汽車不正是那葉瓊的嗎:「姐姐,這事多半跟那個姓葉的有關,你想想,再沒有誰能恨我到這份上了。」


  李氏本是知道些內情皮毛的,只是徐柏言吩咐過,讓她瞞了韻清的:「也是怪我,只當徐柏言對你一心一意,那女人應該會識趣退出去,哪曉得她這樣心狠,這回我非要揪她出來,看她還有什麼話說。」


  兩人正說著話,那江軒智也來了,還帶了一幫警察,只聽她吩咐那些警察到處去搜查,那些警察便四散開了,江軒智自己來到廳里和她兩個說話。


  李氏著急,開口便問:「人可抓到了?」


  那軒智嘆了口氣,神色有些落莫:「人是找到了,不過……」


  李氏性急:「不過什麼?」那嚴氏來她店裡收拾了些東西便推說收著了家鄉親戚的信,工錢都不要便匆匆走了,等到江軒智去她店裡抓人時,那嚴姐已經走了一會。


  江軒智有些垂頭喪氣:「當時聽了你的消息,我便猜測她去了碼頭要逃跑,等我們追上去的時候,發現人已經死在渡口,也是中毒。」


  李氏不信:「怎麼可能?」


  江軒智反駁:「怎麼不可能,她有可能是畏罪自殺。對了,徐太太,這婦人在你這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早不下毒晚不下毒,偏選在今天?」


  韻清有些猶豫,自己那點小心思要是傳出去,她自己丟臉是小,丟了徐柏言的臉就不好了,她支支吾吾不肯說。


  江軒智看她隱瞞,便用她審人那套手段來嚇唬她:「徐太太,我勸你如實跟我交待,如果她背後是有人指使,那麼今天絕不是最後一次。」


  韻清本就要說的,只是想著怎麼隱去她收買嚴姐那一段,現在經江軒智這麼一激,也就顧不得許多:「我托她打聽那葉瓊的消息,經常給她些好處,不想她貪心得很,我便辭了她……」


  江軒智轉向李氏:「聽說她隻身一人,要那許多錢做什麼?」


  李氏也想不通:「我也是著了她的道了,起先看她勤快,又沒了親人,便收留了她,哪裡想得到她是包藏禍心哪!」


  三人正談話,有個警員來報知江軒智,說未查到任何線索。


  江軒智也是無奈,便又吩咐:「去把徐太太的吃食用具,連同飲水全查驗一遍。」


  李氏趕緊說道:「不用查了,那些東西全叫我扔了出去,待會便去買些新的來。」


  江軒智:「你全扔了?怪道查不出什麼來,你不知道這些東西有可能會是證物嗎?」


  李氏被他搶白,頗覺冤枉:「我哪裡想得到那許多,只是不想讓那不乾不淨的東西留在家裡而已。」


  江軒智氣她一個無知婦人破壞了證據不說,還非要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他最煩這些無知的,於是又開始嚇唬她:「我說李掌柜,我完全可以懷疑你跟那嚴姐是同夥你信不信?」想來當了警長的江軒智自己也沒覺出來,在嚇唬人方面,已經爐火純青了。


  李氏聽得心虛,只是她一向外表強悍,嘴不饒人:「你血口噴人!」


  韻清見兩人就要吵起來,趕緊出面阻止:「江警長,姐姐也是一片好心,都是我疏忽了。」


  江軒智想想自己真要跟個無知婦人吵起來,叫手下看見也不是光彩的事,既有台階下,便也就下了:「罷罷罷,我也是頭一次,遇著這麼個糊塗的。」


  李氏正要再辯,卻被韻清制止了。


  那頭嚴姐已經死無對證,這案子讓江軒智頗為頭痛,他本猜測這事鐵定跟那個葉瓊有關,只要抓著嚴姐,撬開了她的嘴,怎麼也能得些有用的東西出來。不過人一死,他就更確定這事跟葉瓊有關,這樣快的速度處理暴露的線人,而且,下毒這樣的手段,以及這毒藥,都像極了他們組織的作派。


  他一陣的聯想,卻始終想不通,那葉瓊為何如此恨陸韻清入骨。他再問陸韻清:「徐太太,你跟這葉瓊到底有多大的仇,她非要置你於死地不可?」


  韻清也是一頭霧水:「我跟她素未謀面,也不知曉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想來想去,無非是為著徐柏言吧!」


  江軒智本想調查這葉瓊,只是上他向上峰請示時,卻被罵了回來,毛局長,那可不是他們警察局能惹得起的,他既查不了她,便只能揣度陸韻清,徐柏言得她三人之間的關係,在他看來,這三人之間肯定不是他們表面說的那樣簡單。他努力地挖掘著陸韻清這邊的信息:「按說你也是上海人,她那麼愛出風頭的人物,你應該聽說過一二呀。」


  韻清有些無奈,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現今人家都出了兩次手了,她卻毫無招架之力,連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都不清楚:「我確實沒聽說過有位叫葉瓊的小姐,可能是我孤陋寡聞吧!不過如果她真是風彩出眾的,那多半在報紙上應該見過她的照片,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她的照片?」


  江軒智腦路一開,這軍統中化了名的大有人在,若是見到真人,說不定能得著線索:「這倒沒有,不過聽說她近日在重慶,她如果在重慶,那她肯定會去嘉陵賓館跳舞,那時你便能見著她了。只是……」他知道,她是出不去的,只是想讓她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江警長,我也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請你幫我!」韻清目光鑿鑿,言詞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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