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難堪
方立廉認識林墨白，上前打個招呼，林墨白是帶著幾個客戶過來談事的，就順便介紹認識了一下，方立廉一一握手發名片，一副商人做派，林墨白在一旁看著，眼角餘光卻是時不時斜射向紀言，似乎想看清楚紀言是什麽反應。
紀言麵無表情的看著一切，視線和林墨白對上的時候才微微有些心慌，這時就聽林墨白道，“方總和紀組長一起吃飯？”
林墨白笑著點了點頭，“剛吃完。”
“那麽一起喝杯茶如何？”林墨白笑的無比和煦，論心計和算計，他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
“當然沒問題。”方立廉愉悅的接受了這個邀請。
“那麽，請吧。”林墨白招了招手，帶著幾個人走進了旁邊的鼎盛大酒店，方立廉則過來拉紀言的手，紀言心虛，手往背後一晃，避開了方立廉的手，就是這麽一個細微的動作，紀言發現林墨白的眼神又飄過來了，帶著冷刺。
鼎盛大酒店林墨白常來，有專門的預留包廂，紀言曾經跟著林墨白來過幾次，因為離公司不遠的緣故，倒是方便，但是此刻她卻是想遠遠的逃離，越快越好。
林墨白那種莫名的俯視加鄙夷的眼神讓她的心難受的很，原本以為不在乎的，可是越想表現的不在乎，就發現束縛的越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還是不去了吧。”她對方立廉道。
“林總是老熟人，怎麽可以不去。”方立廉表現的不容拒絕。
“我……”
“走吧。”方立廉先走一步。
紀言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包廂內，林墨白正和幾位客戶說著話，看到他們兩個走進來，笑著打招呼，他是那種很會營造氣氛的人，永遠都不會怠慢了誰。
隻是那笑，在紀言看來，總是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諷刺。
看樣子並不是來吃飯而是專門來談事的，方立廉偶爾還能插進去一兩句，他雖然算的上市T市的財富新貴，但是要想打開嘉尚目前的局麵還是需要更多的助力的。
這樣一來，紀言就顯得很多餘，她甚至開始懷疑林墨白的用心。
過了十來分鍾，她實在是坐不住了，假意起身去上洗手間，然後打算借機離開，哪裏知道她前腳剛出門，後麵林墨白就走了出來。
不等她開口，林墨白就先道，“我無意給你難堪。”
“哦？”
“這曾經是你用在我身上的戲碼。”林墨白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
“你這算是在怪我？”紀言冷笑。
林墨白搖了搖頭，“不，隻是讓你感受一下我的感受，我並不好受。”
紀言冷意更甚，“所以，你也不容許我過的好？”
林墨白看她一眼，緩緩而堅定的點了點頭，“我不是什麽君子，所以，你欠我的，我要拿回來。”
“那你欠我的呢？”紀言反問。
“如果你有手段有能力，也可以拿回去。”林墨白冷哼一聲，轉身回房。
就這一句話，就幾乎抽空了紀言身上全部的力氣，原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嗎？不管有沒有方立廉的那條短信，作為玩物的她，都早已失去了利用的價值。
外界盛傳冷酷殘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是再也沒有耐心，迫不及待的展露出自己的真麵目了嗎？
何其可笑？
想哭，眼淚卻遲遲的落不下來，紀言伸手扶著牆壁，用力深呼吸幾口，好使自己恢複一點力氣，而後才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
不同於進來時候的猶疑，這一次，她是微笑的，是堅定的。
終於，所有的幻想都破滅了，難受的同時，又有著前所未有的輕鬆。
……
接下來幾天上班沒什麽不同，紀言除了偶爾笑起來有點勉強之外，也算是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狀態之中。
高爾夫俱樂部的圖紙訂單是紀言拿下來的，自是由她領著團隊著手設計，因為涉及到預算這一塊的問題，所以相對來說要求就精細了許多，許多細節問題需要一一強化，整個設計組加班加點的想將圖紙趕出來，但是目前來看，短時間內要想完成整個龐大的工程是不可能的。
星期五下班的時候下了一場秋雨，一場秋雨一場涼，外麵的天氣是越來越冷了。
紀言收拾好東西之後才發現辦公室裏的人已經全部走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來到樓下，發現雨下的有點大，這個位置又攔不到出租車，走過去的話身上起碼淋濕一半。
方立廉從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紀言一個人站在大門口略顯瘦弱的背影，兩個人認識七年，在一起共事五年，紀言給他的印象從來都是驕傲而強大，可是現在看到這個背影，他卻忽然發現，原來，她始終隻是個柔弱的女人。
“我送你吧。”走上前，他道。
紀言回過頭看他一眼，道，“不順路。”
方立廉笑道，“剛好明天是周末了，去你那裏喝杯咖啡也不錯，明天可以睡個懶覺。”
“恐怕不太方便。”紀言搖了搖頭。
方立廉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紀言，你難道要一直這樣子對待我嗎？我到底有哪裏不好，你說出來，我可以改。”
紀言怔怔的看他一眼，“不是你不好。”
“那是什麽問題？”方立廉不甘心。
紀言腦中在這一刹那閃過一個人影，這讓她的神色看起來有點恍惚。
是啊，方立廉到底哪裏不好啊，年少多金，溫文爾雅，這七年來，一直在孜孜以求的追求她，從來沒有鬧過什麽花邊新聞，而且，他還救過她一命。
說起來真的是無可挑剔的男人，到底是哪裏不好呢？紀言說不上來，若是真的非要挑剔的話，那也是她自己的問題……不僅僅是因為林墨白的存在，而是因為對方立廉少了點感覺。
方立廉見紀言呆呆的不說話，心底便是無比的著急，他控製不住的對著紀言吼了一嗓子，“難道你真的是石頭做的不成，難道真的不管怎麽樣我都無法走進你的內心。”
他吼的聲音是那麽的大，可是聽起來又是那麽的痛苦，這讓紀言有些於心不忍，也不知道是因為眼花還是雨水飄進來的緣故，她有看到方立廉在吼完之後，左邊眼角掛了一滴晶瑩的液體。
就在這一刻，心莫名的抽~搐了一般，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撫摸了上去，似是想將他緊緊皺著的眉頭撫平，又似是要將他眼角的那滴液體給擦幹淨。
可是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她又想要退縮了，方立廉直直的看著她，眼睛一眨不眨，似是就是在等待她伸手過去將那滴液體擦掉。
良久，紀言的手終於伸了過去，輕輕的擦拭了一下，還是不能分辨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可是，在手指觸碰到方立廉眼角的那一刻，她有看到方立廉笑了。
細長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微微彎起一抹弧度，睫毛輕輕眨動之下顯得他笑的很真誠。
紀言手微微一顫，就要收回去，方立廉卻是更快的抓住了她的手，他依舊死死的盯著她看著，但是聲音溫柔了許多，“我喜歡這樣子。”
紀言傻傻一笑，用力的將手抽出來，“並不是每天都會下雨。”
“但是我會記住今天。”方立廉道。
“哦。”紀言眼中帶著一絲退縮之色，悄然後退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
方立廉心情好了許多，也就不在意這些細節，他脫下自己的外套，雙手撐起遮擋在紀言的頭上，對紀言道，“走吧，車子就停在前麵，天氣冷，淋濕了會感冒。”
“嗯。”輕聲應了一句，兩個人大步跑向車子停放處，方立廉速度很快，第一時間拉開車門，進入車子之後，紀言偏頭一看，發現方立廉白色的襯衣濕潤了一大片。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句關心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