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他的劫,他的命
「走吧,」莫良緣拉嚴冬盡走。
嚴冬盡嘴裡罵著賤人,就要往屋裡走,晴女不像是個能挨住刑罰的人,他就不信從這女人嘴裡問不出話來。
「這事冬盡你不用管,」莫良緣拉著嚴冬盡不放。
「她要我們放她走,就說明她想活,怕死的人你還怕問不出話來?」嚴冬盡說:「這事耽誤不了多少工夫。」
「想審問也得她先活下來啊,」莫良緣手上用了力氣,硬是拉著嚴冬盡往院門外走了。
嚴冬盡這一回沒有甩開莫良緣的手,悶聲不響地被莫良緣拉著走,陰沉著臉,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你走之前,去見見五殿下吧,」走著走著,莫良緣突然說道。
嚴冬盡不耐煩道:「我哪兒有空見他?等我下次回來再說吧。」
莫良緣扭頭看嚴冬盡。
「我真沒心情哄這位小皇子殿下玩,」嚴冬盡說。
莫良緣哦了一聲,低頭又看腳下的路了。
「他怎麼樣?」嚴冬盡總算是問了李袗一句。
「還好,雲墨哥經常帶著他。」
「雲墨哥去軍營也帶著他?」
「有時候會帶,五殿下待在府里沒有玩的地方,也難受。」
嚴冬盡嘴角一抽,說:「怕他寂寞,日子過得無聊,你就給他請先生。聖上才多點大,你就給他找了那麼多老師,輪到五殿下了,你就不打算讓他多讀點書了?」
莫良緣嘆口氣,「可五殿下不想學。」
嚴冬盡倒是記得,五皇子李袗的志向是當個大將軍,這小皇子對讀書可能真沒什麼興趣。
「你回來不去見他,他會難過的,」莫良緣說了一句。
「我剛回來就要走,我還難過呢,」嚴冬盡把沒被莫良緣拉著的右手抬起來一揮,道:「讓雲墨哥哄著他吧,我沒這個心情。」
嚴冬盡不願意做的事,莫良緣是不會逼嚴冬盡做的,將頭點了一下,莫良緣說:「好吧,我去跟五殿下說。」
「晴女你打算怎麼審她?」嚴冬盡關心的是這事兒,「你要下不了手,就讓雲墨哥來做。」
「我查過,我爹喝醉,晴女從我爹床上下來的那日,與我爹一起喝酒的人是陳信芝,」莫良緣小聲道:「那日他的長女定親,他晚上跑來找我爹說話,我爹也為他高興,所以兩個人就坐在一起喝了酒。」
陳信芝的長女姻緣不順,前後定了三次親,可兩個未婚夫戰死,一個未婚夫病死。遼東這裡寡婦不難嫁,可命硬克夫的女子跟中原之地一樣,遼東人也是避之不及的,本就男兒多戰事的地兒,再找個克夫的女人?這是遼東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叔父為他女兒高興是真的,」嚴冬盡冷道:「可陳信芝,媽的,這個王八蛋!」
「陳大小姐到底也沒能穿上嫁衣,」莫良緣低聲嘆道。
「這隻能怪她爹,」嚴冬盡道:「人都死了,你還為她難過什麼?呵,要是這小姐活著,知道我殺了他爹,說不定她還得找我報殺父之仇呢。」
「不說這事兒了,」莫良緣就忙就將這個話題打住了,再讓嚴冬盡說下去,說不定又得出一個戲本子了。
「看來晴女說的沒錯,你早就知道她的事兒了,」嚴冬盡看著莫良緣道。
「她說她要走之前,我什麼也不能確定,」莫良緣邊走邊小聲道:「她要拿葉縱的下落換自己的生路,可我們就是放她走了,我們想殺她,還是易如反掌,不是嗎?晴女不傻的,除了葉縱的事,她手裡一定還握著能讓她活命的籌碼,這會是什麼?」
「解藥,」嚴冬盡道。
莫良緣抿嘴一笑,道:「這是好事兒,這說明我爹可以醒來了。」
大將軍府里花草不盛,鵝卵石鋪成的小路,看著很隨意,既不雅緻,也沒什麼匠氣。嚴冬盡在一塊凸起的鵝卵石上踢了一腳,又一腳踩在一棵生在石縫裡的雜草上,小聲嘟囔道:「拿到解藥了,這才是好事。」
「會拿到的,」莫良緣拍一下嚴冬盡的手。
嚴冬盡又跟著莫良緣走了一會兒,突然就氣息很重,很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有辦法,良緣你一向是有辦法的。」
他的這位大小姐,能在京師城裡跟後宮嬪妃,滿朝文武唱對台戲,回來后,也能在他叔父昏迷不醒,他大哥出征在外的情況下,鎮住鳴嘯關諸將,保了這處關城的太平,嚴冬盡心裡再清楚不過了,就算沒有他,莫良緣也能將一切做好,處置妥當。
「嗯,我有辦法,」莫良緣承認道。
嚴冬盡有些沮喪,還有些患得患失了,他是不是太沒用了?
見嚴冬盡的臉色還是陰沉著,莫良緣不解了,她有辦法,嚴冬盡還不高興?「你怎麼了?」莫良緣問:「是有什麼地方我疏忽了,讓你擔心了?」
嚴冬盡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胳膊,將莫良緣一摟,道:「沒什麼,你想不到的事,我就更想不到了。」
沮喪了這麼片刻的工夫,嚴冬盡又覺得自己不可理喻了,簡直是長了賤骨頭,莫良緣能幹還不好?媳婦比自己強,總好過媳婦被別人算計,欺負吧?
嚴冬盡的臉上露了笑容,一掃方才的陰沉,這變化來得太快,讓莫良緣都跟不上,再聰明,哪怕活了兩世,莫良緣也猜不到就這麼片刻的工夫,嚴冬盡都想了些什麼。
「媳婦,」嚴冬盡摟著莫良緣喊。
這一聲喊也來得太突然,莫良緣愣在當場,腦子將這個稱呼重複了幾遍后,莫良緣的臉頰突然就紅了。
「沒成親,但我先喊喊,」嚴冬盡說:「反正你是媳婦,跑不掉的。」
莫良緣想了想,覺得自己接不上嚴冬盡這話,至於一般姑娘害羞之下,會說的那些,呸,誰要嫁你!這樣的話,莫良緣也不會,也不願說。將頭一低,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的莫良緣繼續往前走了。
「你也喊我一聲啊,」嚴冬盡跟在莫良緣身後道。
「喊什麼?」莫良緣問。
「夫君啊,」嚴冬盡理所當然地道:「不然你要我喊什麼?」
莫良緣瞪了嚴冬盡一眼,飛紅的臉頰,嗔怪的眼神,看得嚴冬盡入了神,這女人是他的劫,也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