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午的飯菜照舊是ternence叫人送過來的，骨頭湯必不可少，為了早日康復，他不介意自己頓頓大補，反正，對他來說東西吃進嘴巴里，味道都一樣。
正好日間的補液也結束了，柳師傅趕緊將床桌放好，妥善安置好每一樣飯菜，他知道，這位vip喜歡整齊，講究規矩。
「景先生，可以吃飯了。」
「你也趁熱吃。」
柳師傅的飯菜同ternence的不一樣，兩菜一湯，每天都會換花樣，這也是柳師傅覺得這位vip雖然嚴謹但還是一個不錯的僱主的主要原因之一，只是，也僅僅是個不錯的僱主而已。
柳師傅端起自己的飯碗，卻越發地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景先生心情好像不錯。」
ternence嚼著一口米飯，點了點頭，卻又問：「很明顯？」
「跟早上比起來，很明顯。」
「你這是在說我陰晴不定？」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早上輸液之後，你的心情就變得不一樣了。景先生，我可以冒昧問個問題嗎？」
「你想問，景昕？」
果然有貓膩，柳師傅豎起了耳朵：「你喜歡景昕嗎？」
ternence靜默了，他靜靜地嚼著口中的食物，似乎在用心品嘗美食，又好像在用沉默拒絕些什麼，柳師傅感覺自己碰了壁，趕緊自說自話，想著能自圓其說：「不過這小丫頭確實很招人喜歡，聰明，懂事，模樣也耐看，以前在消化科的時候就有單身的醫生有意無意地表示追求，聽說來了骨科之後，人還沒混熟，就已經有人示愛了。」
ternence手中的筷子頓了頓，看向柳師傅的目光明顯犀利許多：「你覺得我是喜歡聽這些八卦的人？」
柳師傅立馬噤聲，低頭默默吃飯，再不敢亂吭聲了，以至於他錯過了ternence嘴角揚起的得意的弧度。
聰明，懂事，的確如此，卻又遠遠不只如此，所謂八卦，不過表面而已，他根本，不屑聽。
ternence看著自己右手上的輸液貼，忍俊不禁，還是個記仇的小丫頭，這一針紮下去，害的他一上午都沒能簽文件。
「阿嚏！」
景昕揉揉鼻子，沖坐在她對面的董老師尷尬笑笑，說了聲不好意思，然後繼續她的午飯。
景昕不像ternence有專屬午餐，她的午飯，還是需要到食堂解決，也許不夠豐盛美味，但勝在新鮮健康，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頓飯吃起來總是覺得怪怪的。
飯菜的味道不怪，怪的是，她所處環境的氛圍。
小小的食堂裡面的人，她認識的或不認識的，統統都在用一種打量的目光看著她，而董老師自吃飯起就一直欲言又止，與平時的平易近人大相徑庭。
景昕忍不住問：「董老師，你是有話對我說嗎？」
董老師不是個愛搬弄是非的人，可既然景昕先問出口了，她也就直說了：「聽說，你跟那位vip關係匪淺？」
「啊？」這都誰說的啊？
董老師壓低了聲音：「聽說你下中班那天晚上是睡在vip病房裡的？景昕啊，你可知道，這位vip是有未婚妻的！」
呵，這世上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她明明是好心好意去幫姜老師送葯的，怎麼結果反倒給人留下詬病她的話柄了呢？
這算什麼，猜疑她勾引有婦之夫么？
人啊，果然無論何時都不該掉以輕心。
景昕微笑著：「董老師，我想你是誤會了。ternence是我姐夫的老闆，也是私下裡的好朋友，那天晚上正好柳師傅有事回家了，我就代替柳師傅照顧他一次，僅此而已。至於他的未婚妻，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何樂悅，不就是咱們何院長的親侄女嘛。」
最接近事實的謊言才最可信，微笑的應答才最無懈可擊。
董老師像鬆了一口氣似的：「難怪，總覺得他對你不一樣，今天的補液還專門讓你練手。你早說你們的關係嘛，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應該不會太為難我們，我也就不用取消休假，可以陪老公和兒子出去旅遊了。」
「說了也沒有用啊，他就是這個壞脾氣，只要不順他的意，誰的面子都沒用的。」景昕笑的討喜，「他現在能這麼服服帖帖，還不是因為董老師你優秀嘛。」
「小嘴倒挺甜。」
「我也是實話實說呀。」
「既然實話實說了，那你要不要也順便交代一下你跟陸彥的事情？說真的，我們陸醫生不錯的，你要是還沒男朋友，不妨認真考慮考慮。」
陸彥跟她哪裡有什麼可實話實說的呀，景昕拒絕這段毫無可能的八卦關係：「我跟陸彥什麼關係都沒有，這麼優秀的男人，還是留給更好的姑娘吧。董老師，不要亂點鴛鴦譜了，我記得你可不是這麼八卦的人哦。」
「好吧好吧，我不問，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這種老人不懂呦。」
景昕哭笑不得。
提及陸彥，景昕又壓低了聲音問：「對了董老師，王老師這幾天休假嗎，怎麼一直沒看見她？」
對陸彥的這位心思深重的死忠粉，景昕還是很忌憚的，這兩天上班一直小心謹慎，生怕再撞到人家槍口上去，誰知道白擔心了，這兩天根本就沒看到她人。
董老師說：「你是說王珺吧？她被調去急診了，中班后就被調過去了。」
「啊，怎麼會，她不是才進修回來嗎，護士長捨得調她出去啊？」
「聽說是上頭的意思，護士長也沒攔住。」董老師看起來心有戚戚，「做我們這行的就是這樣，說是平等，其實呢，衝鋒陷陣第一位，改革試點第一位，領導說啥就是啥，一點自主權都沒有，好事也從來沒有我們的，說要漲工資，說了幾年都沒長，天天背書考試倒是勤快的緊，比高考壓力還大。護士不好乾啊，景昕你趁著還沒完全跳進火坑，能改行就抓緊改行吧。」
醫療這個行業，沒入行前都覺得是前途無限風光無限，可是只有真正進入了這個行業，才知道個中心酸，景昕實習才一個多月，就有數波資深護士勸她改行了。
「我還是先實習完再做打算吧。」
景昕呵呵乾笑，心裡卻在想，資深護士都說調就調，這個王珺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急診可不是什麼好地方。有前車之鑒在，她這個實習小護士還是乖乖的，夾緊尾巴別得罪人。
起碼，得混到實習結束呀。
最後一個科室，才是她最心心念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