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食單
「暖暖,暖暖,慢一點。」林氏看著在前面跑的不能自已的暖暖,擔心的跟在她後面喊。
「秋渠,你跑快點,跟在小姐後面。」李氏道。
「是,奶奶!」秋渠高興的跟著暖暖,跑了起來。
「奶奶,您瞧,難怪小姐喜歡秋渠,秋渠自己就跟個孩子似的。」王嬤嬤笑著對李氏說。
「是呀,所以我讓秋渠在暖暖身邊,一是想著后選的小丫頭都不大趁手,還有就是讓秋渠跟在暖暖後面陪她玩。」李氏說完,噗嗤一笑「暖暖這小丫頭,自從過完周歲,會說話,會走路之後,就古靈精怪的,等閑的丫頭婆子,哪裡跟得上她呀!」
「奶奶您說的是,小姐比別家小孩子聰明的多,」王嬤嬤好像忘記了自己的說的小兒不能誇這件事情。「奶奶,您瞧不說這小縣,就是京里,哪家的孩子有咱們小姐這樣聰慧的。」
「你就別誇她了,」李氏最喜和人談論暖暖,「可也是,暖暖這孩子,也不知是隨了誰了,這剛會說話,就要看書,還識字呢,也不看看這小人兒,到如今,人還沒有凳子高呢!「
林暖暖是沒聽見李氏說她這話,不然她指定會撅起嘴巴,不依的。身高什麼的是硬傷,她這拚命的吃啊吃的,肉全長臉上了,一點兒個子沒長。
」行了,讓暖暖再玩一會兒。春意,你去把前兒個大哥送來的風箏,揀那個最大的拿來,讓秋渠放著給暖暖玩。「李氏跟著走了會兒,已經滿頭是汗了。
」嬤嬤,你去廚房看看,暖暖要吃的彩虹面。「李氏道。
」奶奶,是不是小姐上次說的那個。「王嬤嬤很是好奇,那天她出去給李氏看鋪子,回來就發現小姐正在吃著一碗紅紅綠綠的麵條狀的東西。
」嗯,就是那個,暖暖這丫頭。上次聽二爺說了一次彩虹,就嚷著要吃彩虹麵條。我跟二爺都懵了,什麼彩虹麵條呀,哪有呀,哪知這麼點小人見我們不搭理她,自己坐在那裡一聲不吭的想了半個時辰,然後奶聲奶氣的讓李氏用菜葉子和胡蘿蔔葉子榨汁,」母親,您用菜葉子和胡蘿蔔葉子變成水,再變成麵條。「當時暖暖說的很含糊,但是,李氏一下子就懂了,馬上就讓人用這兩樣,榨成汁,和面,果真做出來的麵條顏色鮮艷,不就是彩虹麵條么?
李氏想想那天的事就好像,幸而暖暖只認識這兩種菜蔬,要是讓她認得多了,可了不得了。不過,這講究吃的性子,像誰呢!李氏可是堅決不承認自家的小淑女是吃貨的。
林暖暖當時也是汗顏,她坐在那裡沉思了半個時辰,這才想好了怎麼跟李氏表達,符合她的年齡又不顯得太過於」天才「哪知道,準備了十幾條的說辭,人家李氏秒懂,暖暖哪裡知道,古代也有榨汁機吶。
說到榨汁機,暖暖被刷了一次」世界觀「。誰說古人不聰明的,他們因陋就簡,在類似現在的長凳子上加了一個類似鍘草機的裝備,把食物放在凳子面特製的圓槽里,將上面的木條往下壓,壓榨的汁水順槽而下,從前面的長槽出汁口,出汁。
林暖暖看著看著就想起了現代的那種簡陋的手工的榨汁機,她可以讓人做出那種來么?可是又一想起來,她才會走路,會說話,不到三歲而已,做神童,識得幾個字,已經是」逆天「了,不能這麼高調的哈。
(作者想說,林暖暖同學,您進化的越發的自戀了有木有?
林暖暖:這個可以有!)
那天的麵條吃的還是蠻開心的。林二爺甚至吃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整碗麵條。因為以前,他是不怎麼吃面的。
李氏不愧是主持中饋的人,她還將涼瓜也列入了,可榨汁的範圍。
林暖暖是真不知這個朝代是中國歷史上哪個朝代,所以她才會在將將能走會說的時候,就嚷著要看書了。
從此以後,林家的飯桌上就出現了彩虹麵條這個菜單,林暖暖小手一拍,「這是暖暖的食單」
林二爺覺得好笑,這小小童,當真幼稚的可愛。
不過林二爺也沒有多說,暖暖說什麼就是什麼,已經是他一貫做法。
「秋渠,高點再高點兒!」暖暖看著高空中飛舞著的碩大的美人風箏,邁著小短腿,撒歡兒的跑著。
前世因為學習習慣不好,學業又重,眼睛早早就近視了。所以大家都說林暖暖的眼睛遠看如煙如霧,近看精緻有神,好像,看看你就能走進你心裡。
這樣的話,林暖是拒絕的,明明是眼睛近視,遠看朦朦朧,近看,嗯,要睜大眼睛使勁看,還看進心裡去了,夠扯的。
所以,今生她要遠離近視,從小做起。
「風箏飛呀飛啊!風箏飛啊,飛到我們的夢裡邊!」林暖暖一高興把以前喜歡的某組合的「蝴蝶飛啊,蝴蝶飛啊,飛到我們的夢裡邊,」給改了個詞出來了。
「乖囡囡,這是誰教你的?」從遠處跑過來的林二爺,驚喜的問林暖暖。
這個,這個該怎麼解釋呢?林暖暖表示,很憂桑。
「暖暖,為父真是欣慰,」林二爺看著一臉茫然的林暖暖,自己主動給出了答案。
這曲調簡單,詞句稚嫩,說是出自孩童之手,也不是不能理解。
林暖暖如果知道林父會把前世那首膾炙人口的歌,說成三歲稚童所作的話,定要好生鬱悶一番。
「暖暖,父親待你稍長就交你音律如何?」林二爺可是四藝具通之人。
能得探花郎授課,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
「好的,爹爹!」林暖暖只要一高興,就會喊林二爺作爹爹。林二爺倒是覺得,爹爹比父親更親近些。
「暖暖啊,世間萬事萬物總括起來不外呼為人處事,而為人處事之道不外乎輕重緩急。通了音律,就明白了何謂輕重緩急。事情的成敗,也往往取決於輕重緩急的拿捏和把握。暖暖,明白嗎?」
「明白了,爹爹!」暖暖搖頭晃腦的答到「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爹爹,這是詩人在唱歌,鵝也在唱歌呢!」
「暖暖!」林二爺知道自家孩子早慧,卻不料,這麼小就學會頌詩,還會融匯貫通了!
「暖暖,真聰慧,說的極是,就是如此。」林二爺撫了撫林暖暖的小碎發,「暖暖,以後,每天都跟為父讀書吧。」
林暖暖注意到,林二爺是說讀書而非識字,欣喜的摟著林二爺的脖子,狠狠的親了一口,惹得林二爺哈哈大笑。
「小姐,小姐!」秋渠掌著越飛越高的風箏,只覺得越來越吃力。「小姐,我長不住了,風太大了!」
「爹爹,咱們拿剪刀剪了吧!」暖暖奶聲奶氣的道。
「這是為什麼呢,暖暖?」林二爺覺得很奇怪。
「爹爹,咱們讓它好好的飛吧,拉著它,太累了!」林暖暖其實很想說「爹爹,咱們讓它迎風飛舞,自由翱翔吧。」可是就照剛才那架勢,林二爺要是再聽到這樣的話,估計又得驚到。算了,低調點吧。林暖暖想到此處,甜甜的笑了!
林二爺接過小丫鬟遞來的剪刀,利落的剪掉了牽著風箏的線高空的美人風箏脫了桎梏,迅速扶搖而上,一轉眼,變成了小黑點,淡出了視線。
「暖暖,飛了就飛了,爹爹下次給你放個更大的!」雖然是暖暖讓剪的,可是看著,一臉茫然望天的暖暖,林父很怕她小孩子性子,再鬧起來。
「哦,飛嘍,飛嘍,飛走嘍!」林暖暖片刻失神之後,開始歡呼起來。
「飛走吧,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今生,有如此包容疼愛她的父母,為了她們,她要好好活。」
林暖暖知道,身處的朝代對於女子的種種限制,女子要笑不露齒,要三從四德,要「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己有恥,動靜有法」。女子不必有才學「婦德不必才明絕異」,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從林二爺和李氏平時的教導可以看出來,林二爺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用這些「無才便是德」來約束暖暖。
「父親,我要吃飯飯!」「我要吃飯飯」身為小孩子情緒當然是說來就來的,林暖暖很是擅長變臉,而且耍的一手好無賴。
「暖暖,爹爹抱你去用膳」林二爺不懂,為什麼,用膳叫「吃飯飯」,但是暖暖說的總歸很好聽,也就隨她去了。
李氏早就讓小丫鬟去催他們了,這父女倆一瘋起來可是沒個邊。
「娘親!」林暖暖今天玩的開心,就很樂意哄父母高興。
李氏一聽,暖暖這麼點小人兒,一改往日稍顯老氣的「母親」,親親熱熱的叫著娘親,兩指樂開了花,接過林二爺手裡的暖暖,甜甜的親了兩口,也不服侍林二爺,只一門心思的讓林暖暖多叫幾句娘親。
林二爺搖搖頭,也不用邊上的小丫鬟,自己笑著邊去打水,不提。
午膳很豐富有酒醋三腰子、三鮮筍、炒鵪子,腌篤鮮,烤鴨掌,鮮菇豆腐湯,龍井竹蓀,佛手金卷,還有已經被林暖暖記入暖暖食單的彩虹麵條。
暖暖的口水自有主張的流出來,她自從滿了周歲后就不再吃奶了,開始沉迷於各種食物的體驗中。甜酸苦辣咸,沒有暖暖不想嘗試的。
李氏還記得當時暖暖誤食茱萸的事兒。此地有「九月九日折茱萸以插頭上,辟除惡氣」的習俗,當時大家都忙著,誰也沒有注意到小不點的暖暖。
暖暖早就盯著那個茱萸了,她才知道此間辣味都是靠茱萸調味。
她很是好奇,這茱萸跟辣椒的辣味有什麼區別。趁著大家不休息,暖暖飛快扯了幾個放進嘴巴里。
「呸,呸,呸!」這是什麼呀?哪裡辣了明明是又苦又澀的。
「哎呦,我的小姐,這個可不能吃呀!」王嬤嬤首先發現暖暖的異樣。
「這孩子」李氏輕嗔林暖暖,「春意,快點讓暖暖漱漱口」,李氏撫了撫暖暖的頭「暖暖,這個看著鮮艷,其實不能食。是餓了么?一會兒就用膳!」
林暖暖也不吭聲,這種味道就他們稱之為「辛辣」呀!對於「無辣不歡」的女漢子,林暖暖來說,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小暖暖!」林二爺進屋,春意幾個如常服禮,退下。
「暖暖怎麼了,看著不大高興吶?」知女莫若父,林暖暖的臉上,一看就寫滿了沮喪,這麼點小小人,知道什麼叫沮喪。
李氏很不給暖暖面子,輕笑著將暖暖誤食茱萸的事情一一講給林二爺聽。
林暖暖捂著臉,「都不要跟我說話,我羞羞了!」
「暖暖,」林二爺抱過她「這個叫山茱萸,還有一種叫吳茱萸和食茱萸,前二者入葯,後者入饌入葯兩可。川人愛吃的魚鮓、肉羹、麵條,皆用辛辣的食茱萸調味。」林二爺捏捏暖暖的小臉蛋,「一會兒讓秋渠帶你下廚去看看」
林二爺一點沒有「君子遠包廚」的想法,「暖暖的食單,還可以再加一個吳茱萸,哈哈哈哈!」
林二爺越想越好笑,乾脆朗聲大笑起來~
備受打擊的林暖暖此刻心情複雜,臉呈神遊狀,「太丟人!」
不過想到辣味可以有,瞬間又覺得開心起來:在這種,大喜大悲的撞擊下,小小的暖暖,一口氣吃了一碗的彩虹麵條。
林二爺,林二奶奶,目瞪口呆「暖暖是真的餓了,難怪連茱萸都要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