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異界
這就是，虛空之海嗎。暗紅色的人形化巨龍站在巨大的艙體之中，光與影的巨大屏幕浮現在它的面前，而在它的周圍，是無數倒下的人類屍體——那是在它突入其中的時候，為了搶佔先機所造成的殺戮。
整個巨大的艦體，都在不斷的晃動著——那是源於突然的躍遷，所帶來的衝擊與震蕩。同時還需要面對的是，整個船艙之內，數千人的暴動和反擊——但是對於尼德霍格來說，這自然是無所謂。
下一刻，人形態的巨龍開始急劇膨脹起來，體積不斷擴大，翅膀從血肉之中長出，脊椎不斷拉伸，延長，甚至從闌尾處伸展出一條長長的尾巴，僅僅只是幾個呼吸間，便從一個身高不過三米多的人類，變化成為一條體長超過百米的巨龍。暗紅色的翅膀在這對於它來說，顯得有些狹小的船艙內張開，整個龐大的軀體，猛然向上一躍。
龍晶震顫，鬥氣涌動，強大無比的力量在剎那間撕裂了這堅固無比的船艙，讓這艦艇在虛空之海中四分五裂——然後出現在尼德霍格面前的，是一片虛無。
看不到，聽不見，碰不著，連味道也沒有——在位面之內所習慣的感官，在虛空之海之中，卻完全失去了其存在的意義。然而尼德霍格依然看見了，依靠著作為邪神眷屬的，來自於紅之邪神的庇護——那是扭曲的，狂亂的，無法用位面之內的語言，所形容的景象。
還有從每一片鱗片之外，從每一片鱗片之內，從每一根神經的末端，所傳來的感覺——被扭曲，被拉伸，一起都在不間斷的變形之中，如果是未轉化成為邪神眷屬的它，恐怕在進入這虛空之海的第一時間，便已經整個扭曲，崩解了——所謂的強度，硬度，只在世界之內才有意義，而在這位面之外，卻是毫無意義。
縱使是邪神的眷屬，也難以避免自己的扭曲——只是作為邪神的眷屬，它們生命力的頑強和本質的特殊性，讓它們足以承受住這種扭曲——而不至於崩潰，死亡與分解。
就比如說此時此刻的尼德霍格，便是如此。肉體，精神，以及架構在這兩者基礎之上的感知，被這完全超出位面內生物理解和認識之外的虛空之海所扭曲，對於時間和空間的感知在這種情況下已經變得矛盾而怪異——連我的存在，都已經變得模糊不清。
理智的思考在這種情況下根本難以繼續進行，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本能與執著——在這個時候，尼德霍格才恍惚間明白，為啥從紅之邪神那獲得的相關記憶中，關於虛空之海的記憶，是如此混亂而模糊。
然而在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這些呢——唯一的一個念頭只有一個，那就是趕快尋找到一個新的世界，進入其中。
否則的話，再這樣繼續下去，縱使肉體還能勉強支撐，精神也會被徹底扭曲，理智崩潰，成為一灘爛肉——然後連肉體也要徹底崩解。
憑藉在最後一點理智，尼德霍格在這分不清上下左右的虛空之海，悠然向著感應之中的某個點一躍——僅僅只是一瞬間，感知便再度恢復。
肉體再一次恢復正常的形狀，龍晶在體內震顫著，卻無法召喚足夠的元素，凝聚起足夠強大的力量，將自己的身軀托起——在這全新的世界，原本所熟悉的一切，都變得陌生起來。
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長達百米以上的龐大軀體從天空之中墮落，在引力的作用下，速度不斷提高。暗紅色的鱗片不斷和空氣摩擦，逐漸積聚起愈發龐大的熱量，並慢慢透過鱗片，侵入軀體之中——如果是普通的血肉之軀的話，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被整個煮熟。
然而對於已經轉化為邪神眷屬的尼德霍格來說，這種程度的熱量，也就僅僅只能傷害到它而已——不要說危危及生命，連重創的程度都談不上。
摩擦產生的熱量最終甚至在龐大的軀體周圍形成赤紅的火焰，宛如流星一般從天空隕落，墮入海中。
巨大的能量剎那激起高達數十米的巨浪，而高溫更是將接觸到的海水在第一時間蒸發成為水蒸氣——冷與熱的反差，劇烈的衝擊與震動，縱使是尼德霍格，也不由自主的在一剎那間，遭受到巨大的創傷。
鱗片掀開，血肉撕裂，臟腑破損，如果是對於其他生物——甚至對於曾經的它來說，這都是相當嚴重的傷勢。
然而現在，也就僅僅如此而已。
被包裹在鱗片之下的血肉急劇的蠕動起來，所受到的傷害幾乎是剎那間便痊癒完畢——這就是邪神眷屬的生命力。尤其是對於尼德霍格來說，更為不同——曾經所熟悉的許多技能，在轉化為邪神眷屬之後，都變為了宛如天賦一般的存在。
而其中首屈一指的，就是變形術——對於過去的尼德霍格來說，它的本體是巨龍，然後通過變形術變形成為人類而已。
但是現在，在轉化成為邪神眷屬，又在虛空之海之中走了一遭之後，它的本質已經被徹底改變——不再是巨龍通過變形術，能夠進行幾個固定的形態改變——而是它本身，就是一團擁有著極強可塑性，和任意變形能力的血肉與組織。
之所以保持著巨龍的形態，僅僅只是因為習慣——這個形態它最為熟悉——能夠保持最為強大的戰鬥力，這三個原因而已。
冰涼的海水摩擦著尼德霍格的鱗片，然而在這看似熟悉的表象之下，暗紅色的巨龍，卻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與之前自己所處的世界，截然不同的本質。
最為簡單的，在這個新的世界，它要想召喚元素，可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方便自如了——甚至連軀體本身，都有種微妙的不協調感。
這還是在它轉化為邪神眷屬，擁有了適應虛空之海和不同位面環境的體質之後的結果。
但是沒有關係，很快它就會徹底適應這個新的世界的。暗紅色的巨龍冷淡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