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畫押
柴胡也不是很多了，要是往深山裡面一點，無疑多了很多危險。想要做一些更大的生意，又苦於沒錢。張小南大半晚上都沒有睡好，一直都在琢磨著這件事。
起床的時候已經上午了，上院那邊又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
不好，應該是放高利貸的人來了。張小南一股警醒，一下子坐起來，朝著上院便奔了過去。
果不其然，圓木桌子上已經圍了一大圈的人。老爺子坐在正中央，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旁邊一個大腹便便的人，一撮小小的山羊鬍子，想來就是那個肥的流油的金財主了。財主身後跟著兩個人，從衣服來看，應該是管家的模樣。管家旁邊，就是家丁了。
大伯一家和張王氏坐在一起。二伯明顯和老爹坐在一起，一臉的謹慎，看來是打定主意不沾這個高利貸的光。
「小窮酸。」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扎著麻花頭的小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中。
「地主婆？」張小南一看，這不就是之前山坡上那個不講理的小蘿莉么，難怪，原來是她就是金財主的姑娘。
「小窮酸，你家缺錢，要和我家借了。」小蘿莉吐了吐舌頭，然後如同一隻高傲的孔雀一樣，居高臨下看著張小南。
「不是我借，是我大伯借。我家才不缺錢。」張小南也故作一臉高傲。
可能是因為早上沒吃東西，肚子恰逢其時的咕咕就叫了起來。小蘿莉聽到更是一臉鄙視：「是不是沒吃飽飯，我這裡有糕點，你要不要吃啊。」說著就拿出了一塊糕點。
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這種高檔食品也能吃得上。張小南咽了一口口水，不過臉上依然是鎮定自若：「小小的糕點算什麼，我現在飽讀詩書，到時候東華門唱名，這點糕點還沒有放在眼裡。」
「你不過就是憑著一點小聰明糊弄我。你又沒上過學，卻想要琢磨那些蟾宮折桂的事情，不是白日做夢么。」小蘿莉聽張小南吹的厲害，眼中的鄙夷更加濃烈。一隻癩蛤蟆，想的可真多。
「小窮酸，癩蛤蟆。」小蘿莉又忍不住說道。
張小南今天心裏面想著高利貸這事，不想跟小蘿莉多做糾纏，默默地比了兩根中指。
「小窮酸，這手勢什麼意思？」小蘿莉氣咻咻的問道，好像是孔雀被拔了毛一樣。
「這手勢是尊敬的意思，表示我對你的尊敬。」張小南臉不紅氣不喘。
「哼。」小蘿莉這才仰著高傲的頭轉過身。上次這個小窮酸的問題自己考了很多人，都答不上來，這次又學到了一手。
於是乎金財主身邊就出現了一個可愛的小蘿莉，兩隻小手朝著他比著中指，還在傻笑。
張德文今天是頭上冒汗，本身這件事情已經用最快速度搞定了。但是這二弟三弟像是開竅了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死活不願意在上面摁手印，到時候墊背的也沒有一個。
「德武，德才。你哥以後要是發了財，就多照顧照顧你們。你們也別心裏面有怨氣，一家人，多幫幫忙，也是應該的。」老爺子說道。
「是，爹，家裡面的東西抵押出去，我們哥倆也沒有意見。我就想好好過日子，大哥自己賺錢，自己花就行。這些錢既然有抵押，誰畫押都是一樣的。「張德才本來沒說話，但是張小南看到娘在爹身後狠狠地掐了一把，老爹渾身一哆嗦，就說了出來。
昨晚的話娘果然聽進去了，張小南默默地點了一個贊。
老爹，你辛苦了。
張小南也是現在才知道，為了這五十兩銀子，家裡面十幾畝余田已經全部被抵押出去了，到時候沒錢還賬，那十幾畝地可就沒了！
這十幾畝地可是全家的命根子！這個士大夫雲集的年代，土地兼并異常嚴重，這些私人的地少之又少，更何況自家的地還是好地，一畝五兩銀子都不止，為了這五十兩，現在全部抵押出去！
大伯真是瘋了，還想著拖一家人下水。老爺子現在這態度，意思就是大伯以後發了財，照顧一下老二老三。想來昨天晚上張王氏在枕邊吹了不少的風，這才能說動老爺子。
對於這個奶奶，張小南也是頭疼到了極點。
那個所謂的合伙人還沒見到呢，這就開始高利貸了？
「這個摁手印嘛，誰來都一樣。到時候只要有你們家人摁的手印，就成。那十幾畝地我看過了，勉強可以作抵押。利息嘛，一個村的，給你五分就好了。畫押吧。「管家也沒多說什麼，看了看這情況，將印泥放在了大伯旁邊。
管家也看出來了，借錢的大兒子，其餘的兩個並不想參與，折騰了一早上，自家老爺也累了，早點畫押早點好，省得麻煩。
「二弟，三弟。」大伯站起來還想說什麼，但是二伯卻開了口：「大哥這地是咱全家的，全抵押我也沒意見。摁手印，就免了。我們做出的讓步已經夠大了。」二伯這人不多說話，說完這句，便走了。
大伯的眼光望向了老爹張德文。不過老爹的日子現在可不好過，稍有異動，背後就是一掐，關鍵是劉氏還專門朝著一個地方掐。老爹張德文疼的直吸涼氣。
「大哥，你到時候賺了錢孝敬咱爹媽就好。養家的錢，我想辦法自己賺。」張德才說道。
陳氏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管家再一次的將印泥推了過去，顯然是想早點結束。
張王氏眼看氣氛不對，趕緊推了推老爺子。不過老爺子是個明白人，他深知今天這件事，虧待了二兒子和三兒子，所有的地已經被老大抵押出去了，不能再將另外兩個兒子拖下水。
抽了口旱煙，這才說道：「德文，摁了吧。到時候你發了財，可千萬不能忘了你這兩個兄弟。」老爺子說道。
大伯一看沒辦法，這才十分「大義凜然」的將手印摁了上去。
「放心，爹，我絕對不會忘了咱全家人。「
很明顯，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就恭祝張家大公子生意興隆，財源滾滾了。我們就先告辭了。「管家一看事情完美解決，起來拱拱手，準備告辭。
張老爺子趕忙站起身，跟一家人送著金財主出門。
人送走之後，張老爺子又抽了一口旱煙，這全家根子，可就真的壓在大兒子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