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殤之痛！！！
一兩個呼吸后，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回蕩四方，白色法陣轟然爆開，爆發出一股強烈的衝擊波。
遠在兩百丈開外的靈羽和村裡的人們只覺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聲傳來，耳朵一陣劇痛，腦袋不由得疼痛起來，整個腦袋都在轟鳴。
就在這時，靈羽突然感覺自己被狠狠的往前推去，撞擊在地上。同時靈羽還隱隱約約聽到一聲痛苦的呻吟聲。
這聲音靈羽十分熟悉，這是從小陪伴他長大的聲音！
這是每天早上喊他起床的聲音！
這是剛才在家裡讓他喝魚湯的聲音！
這是張姨的聲音！靈羽掙扎的爬起來，心中原本的那種不好預感越發強烈，轉過頭向後面望去。
靈羽頓時呆住了，死死的盯著後面，似乎還不相信發生的事情，呼吸也越來越急促，眼中血絲隱隱約約浮現。
只見張姨這個時候已經倒在地上，衝擊波帶出來的一個斷裂的木棍剛才以高速插在張姨的腹部，鮮血汩汩淌出。
而這個木棍的飛行軌跡原本是靈羽這個方向的，張姨是在他旁邊，是張姨強撐著巨響導致的暈眩，推開了靈羽！自己承受了這木棍的衝擊！
這刺目而又殷紅的鮮血彷彿化作無邊的血海淹沒了靈羽，讓他幾欲窒息！他的腦中還能回想著從小到大張姨的諄諄教導，悉心照料。
還有張姨痛苦的悶哼聲像重鎚一般狠狠的轟擊在靈羽的心頭上，又像一柄錐子不斷地刺痛著靈羽的靈魂。一種恐懼不安籠罩著靈羽整個身心。
突然，他像一隻爆發獵豹，不顧一切的向著張姨跑去，衝擊波帶出來的各種雜物鋪天蓋地的襲擊過來，周圍不時有人倒下，驚慌的人們擁擠著向遠處跑去，而靈羽就像一個逆水而行的船奮力前行破開人群，即使尖銳的斷刺劃破他的衣服和皮膚他也全然不覺！天際驚雷作響，更加加重這場面的混亂。
此刻內心仿若有一隻史前巨獸怒號咆哮著，靈羽有種難以言喻並且從未有過的恐懼之感，即使昨天在海底面對生命的抉擇時候也沒有如此的恐懼不安。
靈羽撲通趴在張姨旁邊，粗重的喘息在這一刻停止，靈羽可以看到張姨最喜歡也是唯一勉強算飾品的木質發簪也帶著點斑駁血跡無力的掉在地上。原本有些佝僂的身子側躺在地上，一根手臂粗細斷裂木棍從背部洞穿了腹部。
整個世界彷彿在都靜止了，靈羽腦袋中彷彿有驚雷在炸響，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原本昏暗的蒼穹彷彿被黑暗與血紅所包裹著。
靈羽用顫抖的雙手將張姨慢慢扶起來，只覺得眼前越來越模糊，淚水難以抑制的悄然灑落。
「張姨……醒，醒啊，我是……靈羽啊！」帶著無盡悲慟恐懼與不安的靈羽只能發出這樣沙啞的低吟。
此刻的張姨臉色蒼白，彷彿冷汗涔涔淌下。慢慢睜開了雙眼。
「走……啊！你還回來……幹什麼！」張姨每吐出一個字彷彿都耗費著生命的力量，聽著讓人心憂。
而泣不成聲的靈羽此刻帶著一抹倔強，他看著那個斷裂木棍刺穿張姨的腹部，明顯這是致命之傷，如果拔出來，勢必使得張姨生機斷絕，原本是奪走張姨生機的木棍，如今卻是吊著張姨一口氣的東西。
「沒用……的，我活……不了了，你快走……吧！」張姨似乎看出靈羽心中所想。
「轟隆！」驚雷震天，雨也下得更大了，跑掉蓑衣的靈羽片刻就被淋得濕透，凜冽的寒意浸入骨髓，卻滅不掉靈羽心中的滔天戾氣與怒火。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欲撕裂自己的胸膛。
靈羽抱緊張姨，淚水不住了落下來，混合著雨水浸濕著衣服。「不會的，還有救的，還有李老伯呢，他很厲害的，一定能救你的！」
靈羽話雖如此說，但是靈羽心中知道，李老伯在那爆炸法陣的邊緣，估計能不能活下來都還是問題。
但是靈羽仍舊希望李老伯能夠到來。
因為在絕望面前，任何一丁點希望都有著無盡的可能性！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再次籠罩在心頭，上次張姨病重，自己就深深的嘗受到這種痛苦，幸好有李老伯實在不忍心才出手相救。
而如今，這種無力感再次襲來，比上次更狠更嚴重，這次再也沒有任何人來幫助自己。
這一刻，靈羽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天真，自以為好好聽話，安分守己便不會再遇到這樣的事，可是世事難料，這無妄之災讓他心痛，與深深的無力感！
這一刻，靈羽在心痛，心痛如果自己是一名強大的修仙者，那麼將不再有這種無力感！
「轟隆！」
蒼穹中，雷雲滾動，驚雷炸響，像是有一雙來自蒼穹的眼睛，在狂笑這人事變遷！
在狂笑這世事無常！
在狂笑這正道滄桑！
張姨凝視著這親切而熟悉的但淚眼模糊的臉龐，吃力的抬起手想要去觸摸這臉龐。
「小羽，答……應我一件……事。」
靈羽拚命對張姨點了點頭：「答應，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不過你要堅持住，李老伯一會兒就來，你不會死的……」
「好好活下去，不要去……」張姨眼中的神采急劇消散，但在這最後時刻，她仍舊凝視著靈羽，卻再也沒能再說出話來。
「堅持住啊！」靈羽有些絕望的叫到。
最終靈羽還是眼看著張姨手無力的垂下，軟軟的掉在地上。
就在張姨呼吸即將停止的前一刻。
「娘！」
靈羽絕望了，他也吼出來他這十幾年來都應該叫的稱呼。
靈羽現在心中有點只有無盡的悔意。從小到大，張姨雖然盡心儘力的照顧他，但是靈羽內心深處潛意識仍舊覺得張姨是張姨而不是母親。
而在這一刻，他彷彿一切都看開了，真正的母親是誰又如何，如果將他含辛茹苦撫養長大的張姨都不能夠讓靈羽叫一聲娘，那麼還有誰擔得起這個字呢！
這一聲娘彷彿深入張姨靈魂，也使得張姨在這生命的最後一刻彷彿迴光返照般露出的欣慰的笑容。
然後，張姨就徹底的告別了人事，告別了靈羽，告別了她所熱愛的生活。
靈羽此時亦被絕望所包圍，無盡恐懼籠罩在心頭，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輕微的聲音勉強在雷聲中可以聽見，這引起了靈羽的注意，讓靈羽彷彿有了曙光。
「羽哥！」這是石胖子的聲音！
靈羽慢慢放下張姨，轉過身去。
然而現實給了靈羽當頭一棒！
此刻的石胖子就在距離他五六丈外的地方，渾身鮮血淋漓的，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背後插著數柄碎裂的小木片，雖然都不算致命，但是這麼多的木片，彷彿在他身上開了血槽一般，血不住的往外流著。
「石胖子！」靈羽跑過去，顫抖著用手捂住那些流血的地方，然而在靈羽的一番努力后，他絕望了，石胖子背後的尖銳木片插出的流血口足有六七處，不是他的手可以捂住的。
「羽哥，你還好吧！」石胖子此刻彷彿並不知道自己的情況，只感覺背上很疼頭也越來越暈。剛才看到數個雜物砸在了靈羽的背上，這才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沒事！」靈羽哽咽著回道。
「羽哥，我好瞌睡啊，頭有些暈。」石胖子有些萎靡對著靈羽說道。
「不能睡！千萬不能睡！」靈羽瘋了一樣激烈的對石胖子說道。
「不行啊，我撐不住，從來沒有這麼瞌睡過！我就睡一下，沒啥大事，放心，這疼痛和以前劍魚挫傷那一次差不多疼。」石胖子勉強睜著眼睛說道。
「不……」然而還不等靈羽說話。石胖子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醒醒啊啊啊啊啊啊！」靈羽大吼著，不住的搖晃著石胖子的身體，企圖讓他恢復意識，堅持下去。
然而當看到血流出的更快的時候，靈羽絕望的停止的搖晃，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石胖子失去生命，他什麼也做不了了！
靈羽嘴唇不住的顫抖著，茫然的看著倒在地上的石胖子與張姨，低聲喃喃著。
「你們，你、這是怎麼了？！不要死啊！我，我……」
昨天回來時還沒心沒肺嘲笑自己倒栽蔥的單純善良的石胖子！
剛才還在家裡和自己一起讓自己喝草燈魚湯的張姨！
如今他們都眼睜睜的倒在自己面前，離自己而去！
從小到大的往事一幕幕彷彿就突然間浮現在心頭，然而整個世界都好像在離去，把自己孤寂在這無盡黑暗之中！
靈羽直欲炸裂胸膛的無盡怒火在某刻爆發！
他向著法陣那裡沖了過去！然而，當他跑到這裡，看到了只是一片殘垣斷壁，村子大半都毀了，而村口的那禍源――白色法陣陣也只剩下一個大坑！
靈羽受到如此大的打擊，而後跑到這裡又是一場空！連仇人都沒有看到！
這一切都遠遠超過了一個十幾歲少年所能承受的極限！加之背上的傷口流血，靈羽終於撐不下去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