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兩個怪物
楊悅回到老街的小屋時，已經快中午1點了。老太太飢腸轆轆的坐在地上看著平安回來的楊悅，神色不好地對她說：「你張婆婆的電話沒人接了……也不知道……」老太太聲音有些哽咽。
「外婆……」楊悅兩步跨到老太太身邊將她抱住。「別擔心，外婆，也許是張婆婆手機掉了。你知道現在外面不太平，聯繫不上人很正常的，咱們要往好的方面想是不是？」
聽到楊悅的安慰，老太太輕輕搖了搖頭。「我倒不是擔心她能不能撐過去。我們都這把歲數了，大半截身子都埋進土了，該來的早點來，晚點來都一樣。我只是……只是……」老太太聲音顫抖著說不下去。
楊悅明白她的意思，也懂她此刻的心情。她老人家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送走了太多的人了，她不想再送走自己身邊的人了。
「外婆，都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會很好的。你都還沒看到小悅嫁人呢，萬一小悅以後被人欺負了，你又不在怎麼辦。小悅還想外婆幫我帶孩子呢，你看你把我帶的多好，多漂亮，多乖。對了，你說我生個男孩好還是女孩好啊？我喜歡女孩，以後可以天天把她的像個公主一樣。不過，要是生男孩的話，長大了他能保護我。哎呀，真是難選……」
老太太已經七十多了，年紀大了，不能多想那些不好的，傷身。楊悅看著老太太身上的暮氣俞加深沉，只能插歌打諢轉移老人家的注意力。畢竟老太太最在意的，還是她了。
果然，老太太聽了楊悅的話，情緒從方才的憂思中抽了回來，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你個不知羞的小姑娘。」
在老太太的心裡，楊悅一直是那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像自己陽台上悉心澆灌的水仙花。
楊悅調皮地朝老太太眨了眨眼，「外婆，我都餓了，您老人家還沒餓呢？」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在超市裡買的一些乾糧。
「你這小滑頭，外婆等你等的前胸貼後背了都。」老太太沒好氣的說。
嘴上說著討饒的話，楊悅把食物遞到老太太的手上。
「也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老太太感慨到。楊悅家裡的家境不算很好，一家人卻都是勤奮老實的人，日子也還過的去。從農村出來以後，老太太很多年都沒吃過乾糧了。
「外婆你就別想這些了。你看看這屋裡連個凳子都沒有。咱們應該先想想怎麼把這個屋子收拾出來，現在這樣可沒法住人。」
老太太點點頭，也是，總要把眼下的先做好才是正理兒。「我等會去菜市場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往屋裡添置的吧。」
「別，外婆，你別出去，你年紀大了，腿腳也不靈便，到時候出點什麼狀況就不好了。」怪物都到菜市場那邊吃人了，離這裡也就二十分鐘的腳程，楊悅不放心老太太出去。又怕說出來嚇到她，只能委婉地勸她。
「也，也不至於這麼嚴重吧？」老太太見楊悅立即就反駁了自己態度十分堅決，覺得楊悅把情況想的太嚴重了。
雖說張婆婆的孫子被怪物殺了，楊悅也說遇見了怪物。可老太太沒見過啊，她覺得自己生活的周圍都還如同往常一樣，沒什麼特別的。興許是有那麼幾隻大家沒見過的怪物，但說不定早就被解放軍擊斃了呢？
「外婆你一定要相信我。」楊悅抓著老太太的手，極其認真地看著老太太的眼睛，直到看見老太太怔怔地點了點頭才鬆開手。
「外頭的事，就交給我，等我把需要的東西拿回來，你負責布置就好了。」說著，楊悅就起身拍拍了屁股上的灰塵準備出門。
「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如同驚雷炸在楊悅的心間。
心道不好，楊悅掏出摺疊刀飛快地跑到二樓的陽台。
那是什麼？
距離楊悅所住的小屋四間房外的一間平房變成了廢墟，兩道模糊的黑影飛速的閃現又糾纏在一起。楊悅知道那肯定是怪物，可是，它們在做什麼？
「小悅，怎麼了？」老太太見楊悅神色凝重地跑到二樓也跟了上來。「那是什麼？」老太太順著楊悅的目光也見到了那兩道黑影。
「那就是怪物。」楊悅很平靜的說到。
「什麼？那那就是，就是你們說的，說的怪，怪物？」老太太一下想起了張婆婆被怪物吃掉的孫子。「小，小悅，咱們是不是很危險？」
聽得出老太太還是很害怕的，哪怕老太太早年間聽過很多封建迷信所說的妖魔鬼怪，可還從來沒真正見識過吃人的怪物長什麼樣。
「別擔心，有我呢，我們會沒事的。」楊悅篤定的語氣和處變不驚的神色，讓人下意識的對她的話生出一種信任。
「外婆，你在家等我一會，我出去一下。」
「別出去，別出去小悅，這個時候哪裡還能出門啊。你沒瞧見那兩團黑漆漆的……」老太太拽著楊悅的手，她就這麼一個如珠如寶的孫女，她不能讓楊悅有事。
楊悅深吸了一口氣，「外婆，該來的躲不掉，這世道已經亂了，閉門不出只會把自己困死在家裡。外婆，你要相信我啊。」
楊悅說的話，老太太明白，可明白歸明白，讓她的孫女拿著命去冒險，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外婆，爸爸媽媽還在外面呢……我，我們如果一直待在這裡，可能連他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見老太太執意不讓自己出去，楊悅只好搬出自己的父母。
楊悅的話，重重地敲打在老太太的心上。
老太太拽著楊悅的手終於有了一絲鬆動，楊悅意識到之後，立即抽出手拔腿就跑。
為什麼楊悅見到兩個怪物出現在自己的周圍還要過去？
這可一點也不符合恐怖片觀影的經驗終結。
可在看到那兩個怪物的時候，楊悅的心裡就冒出一個直覺，她會在那裡有所收穫。
該死的直覺！楊悅心裡咒罵著。
這是一場豪賭，賭一個直覺。贏了，不知道會有什麼獎品。但是輸了，下場可以預見。
楊悅的理智和直覺在腦海中打的天翻地覆，卻無法撼動楊悅快如閃電的腳步，她是把前所未有的力氣都迸發出來了。要快，再快，最快……因為腦中不停有個聲音在迴響——遲則生變。
喘著粗氣，楊悅停下腳步，握緊手裡的摺疊刀慢慢將身體探出一個拐角。
一片廢墟出現在楊悅的眼前，本就不牢靠的老式平房坍塌了四五間。兩個黑色的怪物相隔十來米的距離蜷縮在地上，看不清它們的形狀。
它們還活著嗎？
兩個怪物身上都有很多傷口一樣的東西，墨綠色的汁液從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中流出來，周圍的殘磚斷瓦上也濺了不少。
它們該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