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吸血鬼
門被突然撞開。
原本喧囂的酒館里瞬間安靜下來。
只有兩串腳步聲逐漸響起，一個沉重穩健，一個輕盈靈動。
所有的人都屏息看向那兩個不俗之客。
走在前面的是個男人，他擁有黑色的短髮和同樣深沉的眼眸，標準的東方人的長相。他的臉龐雖然年輕卻已經飽經風霜，個子大約有六尺左右，比一般的埃拉西亞人高上半頭。來者一身旅者的裝扮，看起來平淡無奇，倒是他腰間掛著的那把長刀分外顯眼，刀很長，足有四尺五寸，從刀鞘可以看出刀身細長彎曲，而最奇特的這把刀沒有護手，使得刀柄和刀刃彷彿融為一體，整個西陸都沒有這種樣式的刀。
跟在他後面的則是一個女人，如同湖中仙女般美的不可方物，精緻的面龐讓人不忍移動目光，再配上那一襲綠色修身的白底連衣裙，襯托出裡面修長曼妙的身材，吹彈可破的雪膚，顧盼生情，渾身上下散發著誘人的氣息，幾個老酒鬼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男人徑直走到吧台前，對著酒館老闆娘說道：「給我一間房。」
說完，他從衣兜里掏出一枚銀幣扔給她。
老闆娘瞬間反應過來，她接過銀幣，連忙從吧台後面走出，「日安，客人，我這就帶您去客房！」說完，她便向樓梯走去。
王止之點點頭，然後拉著茜茜上樓。
不過看起來那個麵包的賄賂時間已經過去了，茜茜又開始鬧騰起來，她抓住柱子拚命大叫著，酒館內外都能聽到她的嬌喊聲。
王止之看了一眼四周正詫異的盯著自己的酒客們，無奈的笑了笑，然後用拳頭輕輕的在茜茜的後腦勺上敲了一下，茜茜瞬間安靜下來，她昏了過去。
王止之當著所有人的面將她扛在肩上然後走上樓梯，一個房間房門敞開燈光照出，那應該是老闆娘給他安排的房間。
他走了進去，老闆娘正在忙活著鋪床單，房間很小，傢具也顯得陳舊，但還算乾淨，希望不要像上次住旅店那樣半夜翻身壓死了幾個剛出生的老鼠幼崽。
老闆娘弄好一切后抬起頭，發現王止之正扛著已經昏厥的女人走進來。不過她沒有表示詫異，這年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客人，房間已經給您布置好了，請將就一晚吧。」
王止之點點頭，他想將茜茜放到床上，卻想起她身上還裹著泥巴。
「請問。」
正要走出房間的老闆娘被他叫住。
「什麼事，客人？」她轉過身，發現女人正閉著眼睛安詳的躺在椅子上，而一旁的男人正嚴肅的看著她。
「你能帶洗衣服嗎？我會付錢。」
老闆娘點點頭，「當然，把衣服脫下來給我就行。」
王止之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茜茜，她那被連衣裙勾勒出來的曼妙軀體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如此誘人，他抬起頭帶著點祈求的說：「你能幫我為她換一下嗎……我的行囊里有乾淨的換洗衣服。」
老闆娘好像明白了什麼，她善解人意的微笑道：「我來幫忙。」
看著茜茜的被老闆娘輕解羅裳，王止之將身上的武裝全部卸下來，然後知趣的退出去關上門。
他走下樓梯，發現底下一片哄鬧，有兩個醉醺醺的酒鬼廝打在一起。
他穿過擠在一起看熱鬧的人群，坐在吧台前，這次接待他的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
「您要什麼，客人？」
王止之朝吧台里看了兩眼，「給我來杯麥酒，那是烤牛肉吧？也給我切點。」
「我媽媽新烤出的餡餅，要不要來點？」
「嗯。」王止之從衣袋裡摸出幾個銅板放在桌上，「夠嗎？」
「夠了。」女孩收起錢，然後走進後面的廚房，等她再出來的時候，端著木盆，裡面裝著半塊冒著熱氣的餡餅，然後她又拿起刀從火架上那一大塊牛肉上切下幾塊放在盆子里，接著她用圍裙擦擦手，取出一個大木杯從酒桶里舀出滿滿一杯澄黃液體，最後，將飯盆和酒杯放到王止之面前。
王止之有點喜歡這個幹練的女孩了，他喝了一口酒，然後大口吃起東西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吃上一頓熱飯了。
很快，食物和酒都被一掃而光，王止之示意女孩再給他打一杯酒。
「你是老闆娘的女兒吧？」當酒杯放到他面前時，王止之問道。
女孩點點頭。
「你知道這裡有什麼活可以接嗎？」
女孩搖搖頭，似乎不想再和陌生人聊天，她拿起一塊抹布擦起櫃檯。
這時，旁邊兩個人的聊天引起了王止之的注意。
「你聽說了吧？羅夏.弗萊爾的妻子苔絲昨天晚上遇害了。」
「早就聽說了，據街頭的瘸子約翰說，那個女人被發現時渾身的血液都被吸光了，可惜啊，她可真是一個大美人。」
「據說她兒子躲在床底下才躲過一劫？」
「沒錯，真是的不幸的小子，肯定目睹了自己媽媽遇害的全過程。」
「這是這個月第幾起了？」
「第五起了吧，這些人被找到時身上都沒有一滴血。」
「可惡，那個領主，拉法齊伯爵到底再搞什麼！到現在都沒有抓住兇手，今天又裝模作樣的來鎮子上巡視一番，太陽落山前又趕回自己的城堡，搞不好他是怕待在這個鎮子上吧！」
「這也沒辦法啊，這幾個案子的兇手畢竟不是人，而是……」
「噓，你小聲點，不要命了！搞不好那些人正混在這群人當中。」第一個人連忙制止他的同伴，隨後他倆同時側頭用狐疑的目光看向王止之。
王止之正諾無其事的喝著酒。
門再次被突然打開，這次進來的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他有著一個可笑的酒槽鼻子。
男人神情慌張的掃視了一遍酒店內部，接著眼睛里透出失望，似乎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隨後，他向吧台快速走來。
「那是鎮西的托平，前天死的苔絲就是他的妹妹。」
王止之又聽到身邊兩個酒客小聲議論著。
「特麗莎，你見到本傑明了嗎？」托平焦急的對吧台後面的小姑娘問道。
「沒有，怎麼了，托平大叔？」女孩停止了手上的活，臉上充滿了擔憂的神色。
「那小子昨天傷心的昏過去，我把他帶回家一直到今早中午才醒來，我讓我家那口子照顧他，結果只是做份雞湯麵的功夫那小子就不見了，還把我藏的私房錢一併拿走了。」
是之前遇到那個男孩，王止之卻不動神色的抿了一口酒。
「怎麼會？本傑明能去哪！」特麗莎嚇的臉色慘白。
「誰知道，整個鎮子我都找遍了，如果這裡都沒有，那他肯定是出鎮了。」托平心急的說道，他原本碩大的鼻子現在亮的像火燭一樣。
王止之沒有再聽下去，他喝完杯中最後一口酒站起來準備回房。
正當他上到一半樓梯時，正好遇到下樓的老闆狼，她手裡抱了一團換下的臟衣服準備拿去浣洗。
「你這邊有什麼委託嗎？比如剷除怪物之類的！」王止之大聲說道。
原本打架打的正熱火朝天的酒鬼們瞬間安靜下來，他們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這位客人，您小聲點。」老闆娘嚇的差點抱不住手中的衣服。
「到底有沒有！」王止之又加大了音量。
「有倒是有啦，拉法齊大人下午還專門宣布消滅那幫……東西的人可以獲得艾伯倫勇士的稱號，不過領主大人倒是沒提有多少賞金。」老闆娘小聲的說道。
「那麼，是要殺什麼呢！」王止之像是有意讓酒館里所有人都聽到他的聲音。
猶豫再三，老闆娘還是說出了讓整個鎮子深陷恐懼的詞語。
「……吸血鬼……」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沒有一絲聲響。
「怎麼了，吸血鬼是什麼，很可怕嗎！」王止之睜大眼睛看著樓下的人群，挑釁似的問道。
「東方人都是這樣不知死活嗎？」坐在吧台前的那兩個酒客小聲交談著。
「我聽說這些東方人生活的太安逸，可能是整天吃的太飽導致腦子都秀逗了吧。」另一個酒客小聲的說道。
王止之站在那邊俯視著他們，一臉的不屑。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走廊傳來。
是茜茜，她竟然光著身體只裹著被單赤著腳跑出來，她的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潔白的胴體因為劇烈運動而香汗淋漓，像是再做什麼有趣的遊戲。
王止之一把攔住她，曲臂將她攔住懷中，床單不經意滑下，茜茜泛著光澤的全裸後背呈現在眾目睽睽之下。
幾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因為在她那如同羊脂玉的光滑皮膚上竟赫然繪著一個黑色的圖案，灼眼的刺青幾乎爬滿了她整個背部。
還沒等人看清，王止之連忙拾起地上的床單給她披上，像是在有意躲避著什麼。
「總之，我們明早就離開整個鎮子，讓吸血鬼什麼的見鬼去吧！」
說完這句，男人和女人就消失在樓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