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復仇
「這是……」弗拉基米爾伯爵向後退了一步。
他面前的王止之正安靜的站立在那裡，如同希洛雕像般矗立在大廳中央。
雖然他的眼睛沒有變黑，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東方人。
本咽了一下口水，握匕首的手開始不住搖晃。
「他……他真的是人類嗎？」芙拉拽著他的袖子害怕的說道。
本搖了搖頭，他現在也不能篤定他一直跟隨的人到底是不是人類，恐懼又恢復到了那一晚，他抬起頭，發現月空中的那兩個月亮像是凝固一般交叉在一起，馬上就要重合了。
那個不可言狀之物就要來了。他恐懼著想著逃避這一切，但身後的依舊昏迷的茜茜和芙拉需要他的保護。
「三弦並月的時間就要到了，我沒有時間再浪費！快點全力使出你最後一式，然後就去死吧！」伯爵狂吼著，但這是在掩飾他的焦慮，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在面前那個男人的身上快速凝結。
王止之抬起頭，「熟悉嗎？這是死亡的氣息。」
「可笑，我從未有過死亡！」伯爵呵斥道。
「那麼這個呢？」王止之抬起頭。
伯爵的瞳孔瞬間縮小，這分明是極度驚懼的反應。
因為一排排的女人出現在王止之的身後，她們都如同這個東方人一樣默默的注視著他。
伯爵認識這些女人的面龐，尤其是王止之旁邊的那名，因為他六個小時前才殺死她，這些女人都是黎明修會的人，而且都是死在他的手上。
「你認出她們了嗎？」王止之轉過頭環視一圈，其中有些面龐是認識的，也有更多是不認識的，但是所有女人都在直視前方。
而夏奇就緊貼著他，如同生前那樣的颯爽英姿，她的英靈，將伴隨他同行。
因為他將復仇，用敵人的鮮血祭奠她們。
「你以為召喚這些鬼魂就可以嚇住我嗎？我之前就殺過她們，不介意再殺第二次！」伯爵說完，便準備向前，卻發現腳已經邁不開一步。
不只是他，房間里所有人都不能再動。
「你用了什麼東方妖術，我怎麼寸步不能移動！」伯爵使勁全力也只是微微抬起手。
王止之露出久違的笑容，如同亮出死神的的獠牙。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王止之慢慢向他走去，身後的女人們也伴隨著他，「這就是對死亡的恐懼啊。」
伯爵大口喘著氣，汗珠如雨般滴下，浸濕了整個地面，「恐懼？胡說八道！我是神賜之人，怎麼可能會畏懼死亡！」
王止之沒有在回答他，因為他也在與自己的恐懼作戰，在伯爵的身後，那個不可言狀之物正在慢慢向他接近，粘稠的觸手在空中不住揮舞，如同每次至黑之夜那般出現，
「在這死亡地獄里，你和他一樣都不好受呢？」尤莉安背著手倒走著。
「但是我能戰勝恐懼。」王止之艱難的說著，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因為沒走一步，他就朝那個心中的噩夢更近一步，身上的重擔也肩負數倍。
「只是一個不起眼的揮刀，就產生如此的威壓，殺氣之重連死神都要退避三分，這招被創造出來可真是殺了不少人呢！」
王止之沒有回答，作為他刀法的最後一式，這是他第二次使出。
「死擊，哼，你的先人是怎麼想出這個名字的？」
「一擊皆死，亡者亦死。」王止之停下腳步，他離依舊被恐懼壓制住的伯爵還有十步，這是不可逾越的溝塹，因為只要過了這條線，他們兩人之間只能有一個可以活下來。
「你說你不畏懼死亡。」他將雪風亮出，讓對面的人清楚的看清被刀面映射的影子。
在他的身後，所有黎明騎士也全部將劍拔出對轉伯爵，上百道寒芒聚集在一起，伯爵用手擋住那刺眼的光，也逼退只有王止之才能看到的那隻黑暗之物。
「他們兩個在幹嘛呢，怎麼像在慢動作一下。」遠處的芙拉不明所以的說道。
王止之這招製造出來的地獄景象只有當事人才能看到。
本一言不發，雖然目不能及，但他能感受到這最後一式的可怖力量。
「你準備好了嗎？尊貴的伯爵閣下，我身後的人都在等待著這最後的復仇。」王止之終於抬起負重千鈞手臂用刀對準伯爵。
「即使你用這招重創我，我也不會死！你難道忘記了嗎，我會不斷重生！」伯爵依舊裝出強硬的樣子，努力拉起嘴部的肌肉擺出笑容。
「那是因為你在吞噬你那些女僕的靈魂以復原吧。」王止之道出真相。
伯爵的笑臉僵硬下來，他回過頭，發現遠處的女僕除了阿芙娜只剩了三名。
「這些人的肉體夠我進食將你完全消滅了。」
王止之歪著腦袋，「是嗎？但是我這一招能將你轟殺至連一絲痕迹都不會留存在世上，到時你還能復原嗎？」
「胡說，一個凡人光憑刀怎麼可能使出如此恐怖的招式！」伯爵極力否認，但所有人都可以看出他已經慌了陣腳。
「那麼試試吧，我英俊的伯爵，試試這招可以弒神的最後一式。」尤莉安向伯爵吹去一個飛吻。
芙拉緊緊的抱住本，她的心臟都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本努力撥開她的頭髮，他的眼睛已經全部集中在那柄刀上。
一直隱忍不發的辛莉亞開始凝聚起風刀，她知道最後的時刻到了。
阿芙娜，這個伯爵最喜愛的女僕已經退入黑暗之中。
而茜茜，這個一切禍端的起源，此時已經醒了過來，沒有人注意她輕輕的枕在那名叫妮莎的乾屍的膝蓋上，看著天空交匯的兩輪月亮低聲吟唱。
尤莉安的低語從四周的空虛中傳來，她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似乎在幫他瞄準，「這次沒有我為你校正，可別再砍偏了。」
王止之沒有說話，他正在找最佳的那一刻，能夠同時貫穿那名伯爵和身後那隻不可言狀之物的身體。
因為當使用這招是要付出代價的，不能同時殺死心中最恐懼之物，那麼死的將是他自己，被這無盡的恐懼震怖而死！
就是這一刻！伯爵的身體和黑色的怪物的身形重疊在了一起。
「去吧，再次釋放那晚的力量，屠滅神賜之人！」尤莉安鬆開手。
而下一刻，王止之已經出現在了伯爵身後。
不可言狀之物和黎明修女都消失了。
因為復仇，已然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