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他們就是一坨……

  2011年6月19日，星期六。


  傍晚20點整。


  「中央電視台、中央電視台，觀眾朋友們，歡迎收看2012年倫敦奧運會男子足球項目亞洲區預選賽第二輪第一回合的比賽，我是段亦宣，今天與我一起解說的是徐洋徐指導。」


  在一串長長的比賽說明之後，段亦宣的語速稍稍加快：

  「中國隊坐鎮上海虹口體育場，迎戰阿曼隊，徐指導，你對阿曼隊有什麼了解嗎？」


  嘉賓徐洋一愣，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

  就算是阿曼的成年隊，我也一個都不認識，你這是明顯讓我露怯啊！


  但他畢竟經歷了這麼多風雨，很快就端出了自己縱橫解說界從無失手的功底：


  「可能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對於阿曼隊都有些陌生，因為他們在亞洲來說確實只是一支弱隊，連亞洲杯的正賽都很少能夠進入。從他們首發球員的身體數據來看，他們比我們普遍矮小瘦弱，中國隊或許應該在高空球的進攻手多加利用一下自己的優勢……」


  段亦宣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只是匆匆掃了一眼球員名單上的數據，就能夠總結出這麼一條戰術建議，比起踢野球的自己，畢竟還是高明了一些。


  徐洋一臉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片兒湯話之王的稱號豈是浪得虛名？


  ——片兒湯話，指說話避重就輕，打太極……


  段亦宣收起大拇指，繼續介紹雙方情況：

  「確實如徐指導剛才所說，阿曼隊並不算強隊，以6月初國際足聯官方對成年國家隊的排名，中國隊排在第37位，而阿曼隊僅僅排在第105位，兩支球隊的差距顯而易見，而且根據我們的了解，阿曼國內聯賽水平相當低下，冠軍也只能參加比亞冠低一個級別的亞洲足聯杯，可以說無論是整體實力還是球員水平，和我們都不在同一等級上。」


  「比賽已經開始，由於互相併不熟悉，所以雙方都在試探進攻，在看台上，鏡頭找到了剛剛率領阿賈克斯奪得歐冠冠軍的中國國家隊隊長龍殊特，他在兩天之前剛剛回國，並且在第一時間接受了我們的獨家專訪，這期專訪將在下周一的天下足球節目中播出，時間長達一個小時，不僅回顧了奪取歐冠的艱難，而且還給阿賈克斯的球迷們帶來了許多獨家爆料，同時還有龍殊特賽季二十大精彩進球，請大家千萬不要錯過。」


  徐洋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段亦宣，剛說了兩句，就慣性性地離題千里了……


  不過也不怪他，他對那些阿曼球員實在提不起興趣，就連中國隊這邊，他也只認識張琳芃、王大雷、鄭錚等區區四五名球員，比起解說這些人的表現，他寧願給自己主持的節目打個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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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殊特正坐在最靠近替補席區域的那片看台上，王楚和克羅姆分別坐在他的左右。


  就像段亦宣剛剛說的那樣，他在兩天前回國，在首都接受了CCTV的專訪，然後馬不停蹄地轉飛上海。


  不管黎兵和布拉澤維奇之間有沒有什麼矛盾，龍殊特依然專門拜訪了這位七十多歲的主教練。


  但或許是年紀大了，也或許是心中有先入為主的印象，或許是想在龍隊長面前耍一耍威風，布拉澤維奇表現得確實有些固執，他在談話中很明確地告訴龍殊特：

  「我的球隊從第一次集訓到現在已經過了8個月的時間，踢了接近10場比賽，戰術打法和人員結構都非常穩固，無論任何原因，我都不會讓你在沒有經過任何集訓就加入進來。」


  不過，混了一輩子江湖的老傢伙也沒有一點情面都不留，他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鏡，在最後說道：

  「當然，等到我們進入十二強賽，我們就還有充足的時間修改陣容和戰術，到那個時候，我個人會非常歡迎你加進球隊……」


  走出辦公室的龍殊特忍不住搖頭：


  等你被掃地出門的時候，我再加入國奧隊……那還有什麼意義？-

  能夠容納3.5萬人的虹口體育場大概擁有60%的上座率，對於一場奧運會的預選賽，這個數字已經相當可觀。


  畢竟，這只是國奧隊征戰2012年奧運會的第一場正式比賽，對手只是名不見經傳的阿曼，賽前所有媒體都一邊倒地認為這場比賽只是中國隊走一走過場，沒有人會對中國隊血洗阿曼有興趣……


  現場觀眾顯然都很放鬆，他們一邊揮著國旗、敲著戰鼓，一邊整齊劃一地唱著足球比賽的傳統曲目——《歌唱祖國》。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勝利歌聲多麼響亮；


  歌唱我們親愛的祖國，


  從今走向繁榮富強……」


  但這首歌只唱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比賽僅僅進行到第二分鐘，中國隊……率先丟球！

  這原本是中國隊的一次角球機會，曹贇定想要學習西班牙，發出一個戰術角球，卻莫名其妙地踢給了阿曼隊的隊員……


  阿曼隊只用了兩腳傳遞就找到了自己留在中圈附近的突擊手，張琳芃的回防速度有些慢，阿曼突擊手利用速度強行切入禁區后橫傳中路，鄭錚和李建濱同時選擇回撤，卻因為手忙腳亂而撞在一起……


  兩個人都沒能成功解圍，反而把足球碰到了另一名阿曼前鋒的腳下，他得球后輕巧停球冷靜推射球門下角，門將王大雷鞭長莫及……


  龍殊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第三分鐘就丟球這個世界為什麼一點變化都沒有？


  雖然自己沒有上場，但為什麼比賽的發展沒有任何改變？


  王楚卻微微垂下了目光。


  龍殊特擦了擦眼角：「是不是覺得他們的水平也不過如此？」


  王楚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


  「你是對的。」龍殊特攤開了雙手，「他們剛才的防守……簡直就是一坨……」


  「龍殊特啊！」


  中國隊長的話被他身後一名興奮的年輕球迷打斷，然後這句話連起來就有些奇怪……


  但他卻沒辦法發火，因為這名年輕球迷一臉期待地將一件正版阿賈克斯的8號球衣遞了過來。


  克羅姆連忙從隨身攜帶的皮包內取出一支專用簽名筆，龍殊特龍飛鳳舞地寫了自己的英文和中文名字，然後笑眯眯地還給了這位小球迷。


  然後這位小球迷問了一句：「你會繼續留在阿賈克斯嗎？」


  龍殊特搖了搖頭，笑著拍了拍他的小臉：「這個不好說啊，如果我真的離開，你不會撕了這件球衣吧？」


  小球迷連連搖頭：「你要去哪傢俱樂部？我要我爸爸去買他們的球衣！對了，我不喜歡綠色的衣服！」


  龍殊特啞然失笑：

  他也不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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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後場有四名防守球員，張琳芃、李建濱、鄭錚、饒偉輝，還有一個門將王大雷，而阿曼只用了兩個邊路球員就完成了這次速度不快的反擊……」


  段亦宣唉聲嘆氣起來：

  「難道說他們這兩名球員的實力真的這麼強大？我看不是這樣，我們的球員在一開始太放鬆、太大意，遭遇反擊后卻又心態失衡，變得太過緊張……」


  徐洋則在抨擊另一個問題：

  「我不太明白布拉澤維奇為什麼安排球員來這樣發角球，曹贇定的戰術角球簡直莫名其妙！我們的優勢是身高優勢，為什麼不多加利用呢？比起利用中場倒腳，不如直接把角球開到門前，然後利用身高去砸對手，這樣的效果無疑會好得多……」


  他們說得都對，但布拉澤維奇聽不到。


  這位74歲的克羅埃西亞老頭只聽到了三聲銳利的哨聲：

  「滴、滴、滴！」


  和歷史一樣，中國國奧隊在自家門口0-1被阿曼擊敗。


  電視機里只有段亦宣的聲音還在迴響：


  「在下半場65、70分鐘左右，我們根本看不到國奧隊的希望。在這場比賽開始之前，球迷們無不充滿了期待，但這樣的結果卻讓所有人心裡真不是滋味。目前的國奧隊員沒有天賦、沒有戰術、也沒有配合，甚至沒有求勝的慾望和拼搏到底的意志力，這樣一支在主場都會輸球的球隊，我們不知道三天之後的客場……會踢成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