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離婚協議
也不知是因為唇齒被堵住,從氣息一直紊亂到了大腦,無法思考,還是因為其他什麼,黑暗裡的女人除了青澀嬌羞的回應他的吻,沒有再說一個字。
*
白總有了新歡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公司上下。
妲己覺得自己走在路上都有人在她身後指指點點。
畢竟這個圈子裡,有錢有勢的男人和長得漂亮的女人之間的故事,好像只有那麼一種解讀方式——包-養。
也有不少看熱鬧的,在她經過時故意拔高嗓音聊著什麼盛景不長、君恩難再的字眼,暗指她也會像沈露和周楚兒那樣有一段新鮮期,過了期變了質就一定被那個男人拋之腦後,妲己每次端著咖啡路過,都當做沒有聽見。
倒是策劃總會瞪她們一眼,偶爾還會警告她們別亂嚼舌根。
到了公司導演劈頭就問:「姑奶奶,昨天交給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妲己抿了口手中的咖啡,垂眸淡淡回應,「還沒找到機會開口。」
導演的眉頭一下皺成了川字,看著她不緊不慢斯斯文文的模樣簡直想上去扔了她的咖啡踩兩腳然後晃著她的肩膀怒吼,「還有不到兩個星期就要開拍了你知道嗎?」
妲己掀了下眼皮,瞧著對方一臉隱忍得辛苦的樣子,忍不住笑,「知道,但是這種事總要找時機說的呀。」
策劃神秘兮兮地湊近她,低聲道:「根據姐姐混這個圈的經驗,枕邊風最容易吹了,反正你們已經同居了,那個那個的時候……」
導演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叔聽著兩個可以當自己女兒的後輩聊這種事情實在是心很累,一個文件夾就砸了過去,「你當著我的面能不能含蓄一點?」
不過,導演轉過頭來用手指敲敲妲己的桌子,黑著臉道:「她說得有道理。」
妲己托著腮攪拌手裡的咖啡,嘴角弧度收放合宜、靜斂得體,透著一股名門淑媛的優雅從容,眼睛眨巴眨巴,無辜道:「我這周身體不方便啊,根本沒機會開口嘛,下周再說。」
導演,「……」
策劃,「……」
「鬧著玩的。」妲己收起玩笑的神色,「我是打算今天問他的,如果他不願意的話,就拿蜜月旅行的噱頭哄哄他好了。」
「蜜月旅行?」策劃瞪了瞪眼睛,「你們要辦婚禮了呀?」
妲己臉上一紅,「還有一周多,婚紗和戒指就都準備齊全了。」
反正白檀之前允諾過,別的女人結婚該得到的,她作為白太太都不會差。
導演沉吟道:「你想把蜜月旅行和拍攝放在一起?這樣好嗎?」
妲己怔然,「拍攝也用不了兩天,我覺得沒關係,白檀他應該……」也會聽她的吧。
「太棒了,你們的世紀婚禮結束之後剛好借著全民熱議的潮流拍一集真人秀,這個熱度蹭的不要太簡單。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我們一會兒開會討論一下白太太的新婚蜜月旅行的地點哦。」策劃一拍掌,「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妲己的嘴角綳不住微微揚起,心裡也是一片沉靜的恬然和對未知的期待。
蜜月旅行啊。
……
下班后,導演想起昨天的前車之鑒,再也不敢多留姑奶奶一秒鐘,連推帶趕地活活把她轟出了劇組。
妲己走到停車場,果然老遠就看到挺拔英俊的男人略微曲腿靠著車身,大衣被停車場里的風吹得衣角擺動,濃密的黑髮亦是在俊朗的額前輕輕晃蕩。
他的五官真可謂是造物主遺留的神跡,俊美疏朗,驚為天人,幾乎可以完美駕馭任何一種氣質。
尤其是那雙黑眸,對上她的眼睛時,她總覺得會被其中深邃的漩渦吸進去。
見她走來,男人寡淡的面容總算多了絲不可察覺的溫度,「上車。」
妲己很慢很慢地端著架子走到他面前,唇角勾出淑女的微笑,「白先生今天要帶我去哪?」
「去醫院。」他的嗓音平和沉穩,如靜水流深,看到女人怔然的面孔,淡笑道,「梁居生說你爸爸的身體最近有所好轉,是時間該去拜訪一下了。結婚也需要他老人家點頭,不是嗎?」
妲己說不清心裡複雜的感覺,就這麼抱住他,輕聲說:「謝謝。」
男人低笑,「謝我什麼?」
——謝謝你記得,也謝謝你的用心。
難以啟齒的話變成淺淺的搖頭微笑,「你有給我爸爸準備禮物嗎?」
他為她拉開車門,「一個我這樣的女婿夠不夠?」
妲己撇著嘴,「白先生你很自戀哦。」
「嗯。」他不動聲色地看她一眼,發動了車,「下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的笑收一收,不然很容易讓人誤會,嫁給我白太太也很得意。」
「是啊。」妲己毫不避諱地承認,「我是很得意。」
男人怔了下,望過去,她對著車窗不肯看他,一句話輕得雁過無痕,可他還是從車窗的倒影上看到了她星芒璀璨的眼睛和含羞帶怯的臉。
那一瞬間,他忽然想,這就是要和他過一輩子的女人。
……
蘇鄴對他們的婚事沒有太大的異議,大約是白檀作為女婿表現的盡職盡責、溫和有禮,既不讓人感到疏遠,也不隨意得失禮。
而且他的身家背景也確實沒什麼可讓人挑剔的。
所有的所有都好像在演一出寫好劇本的舞台劇,順利得讓妲己不免恍惚。
待夜幕降臨,白檀提出該帶妲己回去、不要再打擾老人休息時,蘇鄴才對妲己道:「你去幫爸爸把護士叫來。」
妲己微愣,看著爸爸手邊的呼叫器,又看了眼白檀,得到對方肯定的眼神,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起身一言不發地出去了。
病房裡只剩下兩個男人,氣壓瞬間低了許多,白檀表情平靜,立於病床邊,開口,語氣沉淡謙和,「伯父有話要對我說?」
蘇鄴臉上的笑容亦是褪去,蒼老的病容覆蓋著顯而易見的疲倦,很難讓人想象出這是當年在商場上廝殺馳騁的一方霸主。
「有生之年能聽到堂堂施、白兩家的少董稱我一聲伯父,」他笑了笑,「也不枉此生了。」
雲城新崛起的勢力中沒有多少人知道施家和白家的關係,不過蘇鄴在這裡生活了一輩子,他就是少許知情人之一。
白檀也不覺得驚訝,臉上始終都是寵辱不驚的淡然,「伯父說的哪裡話。」
蘇鄴打量著他,以風雨飄搖的歲月中沉澱下來的犀利,卻發現自己看不透面前年輕而成熟的男人眼底的深沉,不禁笑了,「好一個後生可畏,雪客要是看見你如今的出息,大約是要後悔的。」
白檀臉色未起太多變化,黑眸中卻隱隱有裂開縫隙的痕迹。
「當年施公嫁女是雲城多大的盛事,光是流水宴席就擺了將近三個月,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蘇鄴仍是笑,「如果不是我一時大意,讓狼心狗肺的賊人鑽了空子,素素出嫁時的盛景,估計也和當年別無二致吧。」
白檀聽著他的話裡有話,眼中凝起顏色深暗的霧氣,「我和素素的婚事不同於當年。」
「你是在跟我保證?」
「是。」白檀道,「我保證。」
床上的老人閉了閉眼,「你的聘禮呢?」
男人淡淡地笑,「請伯父開口。」
「我要你在這裡簽字。」床上的老人目光矍鑠銳利,從床頭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這原本是給蕭錦帆準備的。」
白檀接下,面不改色地看完所有條款,視線在文件的台頭處逗留許久,薄唇稍稍勾起,「離婚協議?」
老人頷首,「素素喜歡誰、想嫁誰我干涉不了,但是坦白來講,我不認為你娶她的目的很單純。」
男人聽著,沒說話,也沒反駁。
老人繼續道:「素素是個女孩子,論心機手段,她鬥不過你們這些人。這份協議你單方面簽下字,交到她手裡也不會生效,只是我做父親的多給她留了一條退路罷了——如果往後她感覺到在這段婚姻里過得不幸福,隨時都可以全身而退。至於裡面提到的那筆錢,也不過是保她下半輩子無憂無虞,白少董應當不會吝嗇。」
男人年輕俊美的臉上露出些許似笑非笑,「如果我不簽呢?」
老人也是同樣的笑,笑里鋒芒不減當年,「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