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 他語氣蕭瑟
「二姐姐你要回去了嗎?我還有話和姨娘談……」
沈蘿起身道:「可說呢,是該回去了,爺爺那裡我也不放心……你空了也去看看他!」說完看了看遠遠,帶著纖雲出去了,遠遠親自送她。
唐迎坐到錢絡兒的床頭,如今的她氣色好,身上還帶著點馨甜的嬰兒奶味。
「姨娘……」唐迎看上她的雙眼。
「其實你知道鎖里藏著鑰匙,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錢姨娘先是驚訝,然後眼光浮泛起來,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愣一會兒才說:「你不知道我有多矛盾啊……」
「夫人的原意是沒必要讓你知道,可我想那個東西實在太重要,怕你一時興起隨便賞了人或是弄丟了,那把鎖本身不值錢,可裡面的密鑰卻……所以我叫你找出來戴上,卻並不是希望你啟用它……」
「我,啟用了……」唐迎平靜道。
錢絡兒一呆,似有些不相信的碰了碰她的肩頭。
「珍娘?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
「大致知道,你若還有什麼要緊的現在就告訴我,也好讓我少走些彎路,避開點陷阱……」
錢絡兒忍無可忍問:「你用那個做什麼呀?你知道那是」
「我知道!」唐迎打斷她。
「所以你要幫我!」
「可是……」
「沒有可是!已經在用了!」唐迎抓住她的手搖了兩下。
「難道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趕緊告訴我!」
她閉了閉眼,臉上血色早退的乾乾淨淨!
「真是任性…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她伸手到頭上拔出個桃子形的象牙梳篦來,通體紋理細膩一看便是牙心做的,戴的年數多了,溫潤如玉顏色淡黃,象牙極易開裂,桃葉處已有了很細的裂紋,滲進了頭油之後像鐵線一般。
她用力一拔,桃子頭被抽出來,裡面是個象牙圖章,上面兩個小字:應槐。
「要有這個,去宮裡找尤二,他才會理睬你……」她顫抖著往唐迎手裡一放。
「可你到底」
「我不能告訴你!請你原諒,事關重大……」
她嘴唇有點發白,又兀自想一會兒才說:「那你向我保證,你不會有危險!」
「姨娘為什麼覺得我會有危險?」唐迎緊盯不放。
錢絡兒艱難道:「秦家的這份契書不是普通的通運權,是可以不用盤查免於驗貨就直接裝船的悶契!」
「什麼叫悶契呀?」
「就是東西裝船時連租船給你的人也不能看的,便叫悶契,每年匯到秘櫃的銀子並不是運資,只是保持這份渠道暢通的資費,東西運完后,根據所用船隻的數量,每艘船還要三千兩銀子的運資才夠!」
唐迎聽得小心翼翼問:「裝什麼都可以?」
錢絡兒鄭重的點點頭。
太厲害了!這是誰想出來的?
「姨娘,這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不聲不響交給了我娘,舅舅是長子,為何不傳給他呢?」
錢絡兒搖搖頭,秦家雖然保有了這條渠道,卻不打算讓子孫用它,所以傳給女兒不給兒子,其實夫人幾次都想中斷這份契約,後來不知怎麼回事還是保留了下來。」
「秦家在夫人這一輩還沒用過它,但是老太爺那時據說用這個悶契通運權運過幾次性命攸關的東西,為朝廷立過大功的,具體的,夫人也沒告訴我……」
門外突然傳來遠遠的聲音:「老爺怎麼來了,給老爺請安!」
沈近山帶著些玩味的興趣道:「今兒好乖巧,看見我也不跑了?」
說著低聲狎昵道:「是不是想我了?」
……
錢絡兒忙把唐迎的手合緊拍一拍,「收好!」
然後把梳篦重新插上頭,窗外,沈近山高大的身影和遠遠挨的很近,像是在捏她的臉或者耳垂,又見沈近山低頭在她腮邊低語幾句,遠遠搖頭撒腿便跑道:「我才不要……」
沈近山哈哈一笑這才掀了帘子進來。
一看唐迎在,笑容一怔。
「哦,珍娘啊……」
唐迎上前行禮。
很快奶娘抱了平哥兒過來,沈近山一心都在孩子身上,一張俊臉笑得慈愛之極,其實他這人還是愛孩子的,哪怕是對沈蕎有一些複雜不明的猜想,只要她略聽話一些,他也總能原諒她,她若親近一些,他更是歡喜的。
沒有了小秦氏的影響,沈近山還是很好把握的。
唐迎看著他的臉,心裡也湧上一點類似舔犢之情來。
不知不覺便靠近些,一會兒看他,一會兒看他懷裡的孩子。
沈近山感覺到了女兒的親近之意,親了平哥兒一口后不經意說:「珍娘這陣子又瘦了,上次的血燕可是吃完了?明兒我再叫人送來……」
唐迎垂眉道:「謝謝爹爹,我釀的酒也好了,待會兒叫人給您送去,還有,您……」
她卡住了,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一下親昵和關心。
「您,要早些睡,好像眼裡有血絲……」
「我知道,好!」他點頭,眼裡柔和下來。
是珍娘!是自己的女兒!
朝哥兒那些不著調的話怎麼聽呢,她若真是什麼異路遊魂,怎麼會去保護錢絡兒的孩子,怎麼會救下茹姑,怎麼會……對自己說這些貼心的話?」
「空下來好好想想,出嫁前還有什麼想要的,只管告訴爹爹!」
爹爹?方才珍娘叫的是爹爹?她不是一直叫父親的?
「……銀子不用愁,爹爹有私房錢在……」
嗯,唐迎點頭,正好此時平哥兒回了一口奶出來,幾滴噴到了沈近山鼻子和下巴上,帶著一股濃重的腥味兒,他兩手不得空,奶娘是新來的有點忸怩不敢去擦,於是唐迎就掏出帕子替他擦掉了。
這個小小的舉動惹的沈近山心裡一酸。
再看著她的臉有些動容,身後錢絡兒慢聲說:「三小姐性子是有些奇怪,但是想想她經歷的事情就不足怪,三四歲上眼睛壞了,然後又喪母,之後又大病一場差點死掉……經歷了這些的人可能是同一般人不同吧……再說了,她性子里的仗義仁慈和要強還不是像極了夫人年輕時候?」
沈近山點頭,「我知道,我當真不會再疑她了……再說,她在家裡也呆不了幾天了……」
聽著他的語氣竟有些蕭瑟,錢絡兒也鼻頭一酸,自然想起了自己的蘿姐兒,旁邊奶娘婉言勸她:「姨娘快別哭,月子里不能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