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戰爭2
容錦覺得,每次看見魏釗,他都會有些變化。
就像此刻,他穿著一身堅硬卻黑冷的鎧甲,頭髮高高束起,整個人褪去了那股浪蕩的妖氣,竟然英氣十足。
他的馬在容錦身前停了下來。
容錦呼吸一窒。因為他身後跟著的整整齊齊的黑色小方隊,氣勢太逼人。
「容錦。」馬上的人沉著聲音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是真的念,而不是叫她的那種,容錦頭皮莫名發麻。
「魏少爺。」她裝著正色,抬頭向魏釗打了個招呼。
「上次在我們錦庄,謝謝。」上次差點摔下比試台,他打算救她,容錦一直沒跟他道謝,既然遇上就趕緊說了。主要是她不知道跟魏釗還有什麼可寒暄的。
魏釗皺起眉頭,似乎在回憶在錦庄發生了什麼,半晌沒說話。
「那,我先走了。」氣氛有些尷尬,容錦覺得那小方隊似乎正炯炯有神地盯著她,渾身不自在。
魏釗卻不想輕易放走她:「這麼早,你跑出來幹什麼?」語氣倒真有大將軍風範,彷彿容錦違反了什麼禁令,他必須盤查清楚。
容錦並不想告訴他關於容虞仲的事情,於是乾脆沉默下來。
魏釗目光深沉地盯了她一會,最終只是公事化地說道:「外面不安全,容小姐還是安生些好。」
容錦點點頭,終於告辭從「眾目睽睽」里解脫了。
但魏釗的目光一直跟著容錦,直到她消失在街角,這才下令回營。
小香跟著容錦,對魏釗驚嘆不已:「小姐,魏霸王真的變化好大啊。我聽說他現在已經執掌二十萬守備軍了。」
容錦聞言倒是驚了驚,這消息讓她覺得很有些緊迫感,就好像他們大殷已經沒有能用的武將一般,聖上竟是將如此重任交在了魏釗肩上。一時間,她憂心忡忡。
……
此後幾天,殷都依舊充滿風聲鶴唳之感。因為瑞王的人雖然被守備軍「請」出了殷都,但一直駐紮在城外。很多百姓甚至舉家遷移出殷都,表面的平靜下,似乎有什麼一觸即發。
容正每日忙得不見人影。此前因為誣衊事件,又查出了很多瑞王黨,容正身為丞相,更身為聖上的左膀右臂,必須想方設法地除掉他們。而且還必須小心翼翼,盡量做的了無痕迹,讓瑞王抓不到把柄。否則他稍不注意,很可能就把「開戰」的導火索送到瑞王手裡。
容錦每日看著緊繃忙碌的爹娘,心裡很不安。但是她手無縛雞之力,腦子也沒有多好使,所能做的不過是盡量在吃飯的時候多說幾句逗爹娘開心。
而就在這種表面平靜暗裡洶湧的時刻,安國公府竟然上門來議親了!
有了瑞王這個最大的倚仗,安國公和安國公夫人氣焰頗囂張。直接請了個媒人就要讓容家定下成親的時間。
容夫人強硬地把人暫時打發出去,回頭卻臉色陰沉。
安國公府已經絲毫不掩飾他們的野心了!
容夫人可沒忘記容虞仲曾經跟她說過的話。現在安國公府選這種時候要求議親,已經讓她完全確信了容虞仲那些話的真實性。不是真心為了老一輩人結兩家之好的夙願,更不是出於喜愛自己女兒,他們就是沖著那虛無縹緲的兵權來的!
「現在該怎麼辦?」容夫人問容正。
容正坐在椅子上,臉色疲憊。抬手捏了捏眉心,說得卻是別的事情:「聖上近來神智越發不清醒。立儲君的聖旨已經擬好。」
容夫人聞言一驚。聖上不清醒……怕是時日無多。而一旦大殷國喪,三年內不許百姓喜事嫁娶。
難怪安國公府這麼急,怕是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安國公府那邊就拖著。唉,只是沒想到老國公爺和魏大爺一世英名,竟要敗在魏二身上!」
時間又是匆匆過去一個月。此時天氣已經頗為炎熱。容錦的春衫早換成了涼薄的夏裝。
安國公府的人已經不知道來了幾次,不過每次都被容夫人給擋了回去。
而且城外魏釗發威,瑞王的人已經被趕回南垂。失了依仗,安國公府不得不消停下來。
但安國公府是暫時安靜了,魏釗卻頻頻滲透進容錦的生活里了。
他本人忙著軍營里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親自跑來容錦這裡找存在感的。但是他每天會給容錦送禮物。
最開始送的是小玩意,什麼女孩喜歡的絹花、頭飾之類的,然後慢慢開始送價值比較高的金銀珠寶。
容錦很無奈。他一個未婚男子怎麼可以給她一個未婚女子送東西?!而且每次他都是派兵來送,那高調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更可惡的是,如果容錦不收,那禮物當天絕對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房間里。
不管容錦怎麼加強守衛力量,只要不收,那禮物就會出現。容錦被折磨地沒了脾氣,索性現在局勢緊張,沒人有那閒情逸緻在背後嚼舌根,她只好把禮物都收下來,轉手就讓她娘保管起來。等以後有機會,再一次性送還給某人。
等大大小小的禮物送了一輪,容錦正以為魏釗能不抽瘋的時候,他開始送信。
第一次接到信的時候,容錦下了一大跳。主要是被魏釗的厚臉皮給深深震驚的。
因為他的信基本就是在耍流氓。
基本就是「有女佼佼,思之如狂」或者「美人入夢,徹夜難寐」之類的孟浪話。簡直毫無禮義廉恥!
容錦剛收到的時候,心慌意亂。這種信就像個燙手山芋,一旦被人發現,她就真的被釘死在「不守婦德」、「傷風敗俗」的污板子上了!但是收多了,心慌意亂就變成堵在心口上的惡氣。她覺得魏釗那廝根本就是記仇,心心念念還要報復她。
於是把信件一把火燒掉后,容錦給他回了一封信。
出於謹慎,她沒有寫字。信紙上只有一幅畫——一隻碩大的癩蛤蟆。
魏釗接到信的時候,哭笑不得。軍營里的枯燥生活似乎都被她一隻蛤蟆給打破,每天他都不自覺拿出那張信紙翻看摩挲,就彷彿看到她滿臉憤憤地在紙上畫下這東西一樣。真是格外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