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魚湯好好吃的，今天的魚很鮮。」

  陽光沐浴著整個餐廳，木質桌子不再冷硬木訥，像是披上一層薄紗，溫軟和靜。

  兩人並肩坐著，顧煜唐只要一偏頭，就可以看到柳白。

  她喋喋不休，他側耳傾聽。她的聲音很好聽，軟軟糯糯的，撥弄著他的心。

  他好像捨不得欺負她了，他想。

  偶爾碗勺相碰，聲音摻雜在她的話語里。

  他抬頭看她，柳白面前什麼都沒有，她正托腮看著他。

  他疑問：「你不吃嗎？」

  「我吃飽啦，顧醫生你吃就好。」

  「好。」

  時間在追趕。顧煜唐瞥到時針正對準三那個數字，原來時間也可以過得這麼快，沒滋味的白粥也會很醇香。

  一碗粥很快就見底了，顧煜唐起身把碗筷收拾好，放到餐廳。

  挽起袖子，袖角順到胳膊處，打開水清洗。

  把正滴水的瓷碗順手遞給身旁人，看著她略呆愣的表情，調笑到：「柳小姐就只準備看著我洗？」

  柳白搖頭：「.……不是。」

  她接過碗筷，拿起干毛巾擦拭，注意著顧醫生依舊沒有要提他剛剛說要給她小玩意的事，抬手抿了抿鼻子，措辭語言片刻：「顧醫生。」

  「怎麼了？」顧煜唐把水調小。

  「你說的那個，小玩意，是什麼呀？」柳白微蹙眉。

  他輕笑，調關水龍頭，伸手抽了張紙巾擦拭手。

  「今天纏我這麼久就是想知道這個？」

  「不，也不是。」

  「但是，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別人的禮物誒。」

  軟糯聲音被打斷，勺子不小心掉到了地上，顧煜唐看到柳白正準備撿拾地上的碎渣。

  條件反射般，他先她一步，攔下她的動作。

  單膝蹲地：「我來就好，你手還沒好。小心點。」

  邊收拾邊說道：「等你手好了送你。」

  又補充：「就當禮物？」

  他把碎渣收拾好後站起，不動聲色地抬腳摁了摁地板，聲響不對。

  這一處並不是實心的。

  後面顧煜唐也沒了逗弄柳白的心思，隨便跟人應付了幾句就借口休息去了，顧煜唐在房間里搜索著柳家的信息。

  柳家現駐在城中心，柳千常和他的現任妻子就在柳家，據說只有一個女兒。柳千常私下交易很多，物品通常都找不到出路，柳家曾經被查過，什麼都沒有搜到。柳千常私宅很多，這個城郊外的宅子並沒有被他們重視多少，不管是物品，還是人。

  柳白都可以被柳千常藏十幾年，所以那些重要證據呢？ ……

  夜色漸濃，點點星光墜在黑色幕布里。

  十二點鐘聲響起，顧煜唐輕啟門，客廳一片漆黑，窗帘已經被拉上，白天的明亮輕柔像是幻影，不復存在。他摸索著走到餐廳，跪地輕敲木板。

  柳白在吃完晚飯後就窩在房間里畫畫，畫畫大概是她這無聊的十九年裡惟一的樂趣來源，她以前在網上發過一個短篇漫畫，影響度甚好，她也因此糊裡糊塗的成了一名『新晉無簽約畫師』，不過這次她並沒有趕稿子，只是靈感來了，她想要把某些東西記錄下來，今天的一切。

  還有今天的顧醫生。

  等她終於完成這幅作品后，才發現已經深夜了。肚子咕嚕聲響起，突兀在停滯般的房間里。

  秉持著『人是鐵飯是鋼』的精神，伸著懶腰出門準備覓食。

  她記得今中午翻冰箱的時候看到了還有些麵包來著？

  打開客廳燈，撞入眼帘的是立在餐廳的顧煜唐。 ……

  猶豫著開口：「.……顧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