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美女，問個路
沒戲拍的日子，顧一尋就窩在她和石遠南的小屋裏。那是一間不足十五平米的房間，一張床，一個布衣櫃，在窗前還奢侈的擺了電磁爐和電飯煲。她很滿足了，買上一些菜，難得煮一回肉，看著石遠南跟一頭小豬一樣吃得呼嚕呼嚕。這樣的情景很容易就讓她湧上一股母性的情懷，都說，女人的愛情中夾雜母愛是最致命的。反正顧一尋覺得，哪怕是天塌了，她肯定也要將石遠南護在身下。
這天，顧一尋和葉棠在微信上聊天。葉棠仍舊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隻是感慨，不能隨時吃到顧一尋做的土豆燜肉。顧一尋經她一提醒，才想起來，來橫店這麽久了，居然就忘了給石遠南做上一鍋解解饞。想到這裏，她立時和葉棠說尋時間再聊，拿了錢，匆匆向菜市場跑去。
五月天，初夏的季節。顧一尋沒有心思去欣賞路邊牆角縫裏鑽出的那撮草，更沒有空去看哪個劇組又在不遠處開機了。對她來說，煮一鍋上好的土豆燜肉，博石遠南滿心的歡喜才最為實在。
“美女，美女！”聲音突兀的響起，似在身後。
顧一尋置若罔聞，這實在怪不得她。在橫店，最不缺的就是帥哥美女。那一水的明星大腕，就連群演的男孩女孩也長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原先在C城時，顧一尋還敢把自己歸結為邊緣美女。到了今日，她已經很有自知之明的給自己定位到了路人級別。
“美女，美女！”喊聲持之以恒，是個男人的聲音，聽得出來，是個有耐性的人。
顧一尋加快步伐，她擔心賣肉的劉師傅把上好的五花肉都賣給快餐店了。
“哎，我喊你呢？”那有耐性的男聲終於追上了顧一尋，擋住了她的去路。
顧一尋錯愕的停下腳步，四下溜了一圈，素日裏人聲鼎沸的新區，見鬼的隻有她和眼前的陌生男人。難怪敢這麽大膽的攔她去路，要打劫？她坐了一趟過山車般活動了一番心思，還計算著要怎麽遁走比較象樣。
“那個，我就想問問你，大智街怎麽走？”眼前的年輕男人背著個單反咧著嘴看著她笑，客觀來說，是個俊朗的男人。然而，顧一尋帥哥看得太多，已經得了眼盲症。人類對她來說，隻剩了性別之分，沒有美醜之別。
顧一尋稍稍噓了一口氣，側身指了指不遠處，然後想繼續趕路。
“哎，你住橫店嗎？是演員？在哪個劇組拍戲呢？”那男人略略抬眼打量著她。
顧一尋略略無奈的掃了他一眼，這就是橫店特色了。窮得有上頓沒下頓的男草們，既指著有王寶強的好運，更希望女草們隨時提供免費的特種服務。她現在已經習慣了這些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更不打算作任何回應。
林墨言眼睜睜的看著那個雙眸如一汪深水的女孩慢慢遠去，謝謝兩個字卡在喉嚨裏來不及吐出。撓了撓頭，他訕訕的笑了笑。令他費解的是女孩那最後一瞥，那代表著什麽意思呢？林墨言覺得那不是單純的一瞥，極有深意，但一時間他找不出準確的形容詞。他舉起單反，哢哢拍了幾張女孩的背影，收回相機時，他終於給那一瞥找到了定義，那叫：無奈。
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他尋思著無奈這種情緒通常情況下應該是運用在相對熟的交際關係中，林墨言確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她。晃了晃頭，他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這真是個有趣的女孩。
又拍了一會天空，林墨言決定去大智街逛逛。走了幾步，電話響起來，看了看號碼，他趕緊滑下接聽鍵，搶在他老媽開口前說道，“老媽，我都想死你了。聽子寧說，你又和我小爸度蜜月去了，哎喲喂，你不要太幸福了，會遭天妒的。”
“林墨言！”聲音氣沉丹田，如雷貫耳。
“哎，媽！”林墨言愉快的應，連名帶姓的喊他，這說明他老媽真的急眼了。
“你這個渾小子，我是不是讓你放假了馬上回家？你外婆成天跟我念叨著你，你倒好，一放假就消失了個無影無蹤，到底跑哪去了？還敢關機？”趙彎彎恨不得能穿過手機屏幕，直接把林墨言拎回家。
“媽，對不起哈。我手機沒電了，又沒帶充電器，找到酒店才充上電不是，借我三個膽我也不敢故意關機呀，您說對吧？還有啊，您千萬別隨便就生氣，容易長皺紋。您可別忘了，小爸比您小好幾歲呢？哎，不準罵人，我現在馬上打電話給外婆。媽，代我問小爸好，再見！”林墨言幹淨利落的切了電話。
趙彎彎聽著林墨言的聲音陡然消失，氣得手直抖。反了這小子，明知哪壺不開還偏提哪壺，等回家了，看怎麽收拾你。
掛了電話後，林墨言給他老外婆打了電話。老人家絮絮叨叨二十分鍾，始終在心愛的外孫有沒有吃好，睡好，身體好不好這個話題上反複打轉。最後還是子寧接了電話救場，囑哥哥要記得和他偶像合張影並簽字帶回去給他後幹淨利落的切斷了通話，這通電話才算打完。
林墨言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顧一尋有些懊惱自己去得太遲，她到的時候，劉師傅已經開始收攤了。所幸那中年大叔一看是老主顧，知道她要買五花肉後，忍痛割愛把自己留著的準備燒紅燒肉的五花肉讓給了她。顧一尋各種感謝，那中年男人嘿嘿的笑道，“丫頭，別那麽客氣。我看你這相貌挺不錯的。說不定哪天就出名了，那我老劉也沾光了！”說完他就自顧自的大笑。
顧一尋付了錢，接過肉，輕聲道謝後她轉身就走。出名？嗬嗬，還不如指望手裏的這塊五花肉原地滿血複活成一頭大活豬來得具有現實意義。
又買了土豆和一些青菜，顧一尋拎著菜快步向家走去。
“咦，你去買菜啦？”林墨言剛掛電話電話，見剛剛那女孩拎著幾個塑料袋走來。很奇怪的，他就那樣自然的跟她打起了招呼。
顧一尋愣了一下，才對眼前的男人微微點了點頭，內心的警惕卻提高了不少。前段時間，聽聞有個女群演被先奸後殺。為此，石遠南這段時間天天叮囑她不要隨便理陌生人尤其是男人，眼前這男人居然一直等在這裏，很是可疑。
“我很象壞人麽？”林墨言看著眼前的女孩一臉的戒備，他摸了摸鼻子，皺眉問。
“對不起，我還有事！”顧一尋側身從他身邊快步走過，直到走得老遠，確實那男人沒有跟上來，她狂跳的心才慢慢的平複下來。
“我看起來難道不是一個天真無害的好公民形象麽？”林墨言看著顧一尋象陣風一樣迅速的消失，摸著鼻子忍不住自言自語。